熾熱熱的溫度,從他手心而來,透過夏日絲薄的衣衫,熨燙我的手臂,盡管那是熱燙的溫度,但是,卻讓我全身爬上了一層雞皮。我立刻站起身,堅決地說道:“這么艱巨的任務交給我就對了!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見是我放了那群渣!”
說完,我飛快逃離,瑯琊居然也跟著跑了出來。
出帳后,喘口氣,龍墨刑真壞。身后,傳來了紫菱淡淡的聲音:“你這樣會把她嚇壞的。”
“呵呵呵…”是龍墨刑的壞笑。
“喂喂喂,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哈哈哈哈——”龍墨刑的大笑。
“龍墨刑!我可警告你。”恩?紫菱居然直呼龍墨刑的全名,“我好不容易找個姐妹,你可不準毀了她!”
“是是”是龍墨刑有些懶懶的應答。怎么回事?龍墨刑是堂堂太子殿下,即便他與紫菱之間,有如同“兄弟”的肝膽情誼,可是,畢竟是君臣有別,紫菱怎可騎到了龍墨刑的頭上?
真是好奇怪吶。
我抬步疑惑離開,瑯琊跟在我的身旁,原本覺得邊關夜風涼,現在脖子里圍了一圈紗布,反倒是暖和了。
瑯琊垂著頭,好像還在為弄壞我的筆而內疚。
見巡邏的士兵遠去,正好四處無人,我說道:“沒關系的啦,那筆修一下就好。”
瑯琊立刻抬頭,臉上帶著迷惑。我笑了:“是真的,我是仙女嘛。過幾天回去了,就能把筆修好。”
“吼!”他突地跳到我面前,作勢不讓我離開。我抱歉地攤攤手:“我是仙女嘛,當然要回天上去,那樣真正的簫滿月才能回來,到時你可不準欺負她哦。”
“嗚”他垂下了頭,萬分傷心。
安慰地摸摸他的頭,起身偷偷前往季少白的營帳。
龍墨刑應該是很欣賞這個季少白的,所以給他單獨安排了一個營帳休息。帳前有人看守,所以我從后面爬進去。瑯琊蹲在外面放風。
鉆進營帳的時候,季少白正好背對我坐在地毯上,面前的酒菜一口沒動,我悄悄走過去,他似是陷入某種沉思,完全沒發覺我的前來。我偷偷看過去,龍墨刑對他真的很好,還有連將士都吃不上的雞腿。
為了不讓他出聲而被外面的人聽見,我飛快上去,從他身后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他幾乎是本能地就握住我的手臂,我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從肩膀拉落,掀翻在地毯上,他也來不及看清是誰偷襲他,就直接壓了上來,將我壓制在身下。
當我們彼此看清對方時,氣氛瞬間變得尷尬。他壓在我身上,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空隙。我也學過擒拿,自然知道留有任何空隙就是給對方翻身的機會。
可是,這里是古代!
所以,他這樣壓在我的身上,實在是…我倒沒臉紅,他驚得雙目圓睜,黑溜溜的眼珠里,是我有些郁悶的臉。
“是你?!”他驚呼,耳朵開始泛紅。我立刻說:“別出聲!”
他一怔,我推推他,他下意識松開對我的鉗制,可是卻又突然反應過來,依舊扣住我的手腕不放,因為我是敵人,只不過他不再壓在我的身上,而是蹲在我的身邊。
“我來放你們走。”我輕聲說。他冷笑:“龍墨刑又有什么詭計?!”
我看看外面,帳布上映出了衛兵的身影,皺眉,借著他扣住我手腕的手,將自己拉起,與他相對而坐:“你以為我高興來放你!你們那樣對我,我真恨不得把你們全剁了!”恍然明白龍墨刑為何要我來放他們,因為那樣最可信,我是最恨他們的人。
季少白微微一怔,趁他發怔,我立刻起身,傾向他的身體,越過他的肩膀,一口氣將燭火吹滅,收回身體時,無意間側臉擦到了他的發絲,他如同觸電一般退開,連緊握我雙手手腕的手也在那一刻松開。
我坐回原位,一時間,還沒想通龍墨刑為何要我偷偷將他們放走,于是,我也不再說話,在黑暗中與他相對。他的眼睛十分明亮,即便他整個人透著滄桑和一絲挫敗,但是他的雙眸,依舊有神。這是武將的風骨和神彩。
自古以來,皆有捉放將帥的故事,比如曹操,捉放關云長,比如諸葛亮,還七擒七放孟獲,只為收服。所以,龍墨刑是否也是為收服這季少白?
從之前看龍墨刑看待季少白的“脈脈”目光,就明擺著他想要他。可是…為何要偷偷的?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黑暗中,是季少白不卑不亢的聲音。
我輕輕道:“我家殿下欣賞你,故特命我前來將你,和你的部下放回塞北。殿下說,既是偷偷捉了你,便會偷偷放了你,還你尊嚴!”啊!原來是尊嚴!沒想到我這隨口一說,卻將自己如何也想不通事,給說通了。
若是明放,塞北關里的兵士和百姓會如何看待季少白?只怕會當他投降了龍墨刑,否則龍墨刑怎會放他回轉?如果龍墨刑想收服整個烏雞國,現在烏雞國百姓最尊敬的一定就是忠烈世家的季家,如果連他們都產生信譽危機,只怕對龍墨刑將來收服烏雞國十分不利。龍墨刑果然深謀遠慮。當然,這里也有著他對這季少白的尊敬。
不由得,再次細細打量這季少白,他聽完我的話側臉深思,眉峰緊擰,透出一股特殊的英雄氣概。他一定有極大的能耐,不然,龍墨刑帳下已有終黎那樣的文武全才的大將,怎會稀罕他?這是一種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見他似乎還不相信,我繼續說道:“殿下說了,他十分欣賞你,要戰,便堂堂正正在沙場上一較高下,此番捉了你,他也覺得勝之不武!”我滿月是要做導演和編劇的,這些話,隨口捏來。
他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轉回臉,凌亂的劉海在黑暗中飛速甩過,然后緩緩落下遮住他有些羞愧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