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雙臨市區已是下午將近四點鐘,潘寶山直接到省政府公寓宿舍住下,晚上八點多醒來,他開始看材料,再一次熟悉迅光市的沿海經濟發展狀況,要過去調研,必須對人家的情況有所了解,否則交流起來就沒有互動,調研就缺乏深度。
到夜里十一點多鐘,潘寶山才合上材料,洗漱后上床,剛準備睡覺,手機響了,蔣春雨打來電話,說想和他聊聊。
半小時后,潘寶山便出了公寓,坐進蔣春雨的小車里。
“今晚到我那里吧,外面也沒方便的地方。”蔣春雨直接發出了邀請。
“可以,好。”潘寶山略帶猶豫。
蔣春雨微微一笑,“寶山哥,感覺你好為難啊,不過我不在乎,只要你同意就行。”說完,腳下油門一踩,車輪便轉動起來。
潘寶山坐在后排座椅上,副駕駛輕易不能坐,交通監控探頭的清晰度太高,萬一陰差陽錯有照片流出來,還真不是個事,其實這個時候,他真有點不想去蔣春雨那里,但他知道不能拒絕,否則就會傷了她。
又過了半小時,到了蔣春雨的住處,潘寶山進屋后,看著房間里的一切,跟以前他來時的一樣,甚至連他穿過的拖鞋,也還依舊擺在腳墊上。
“你出去了將近一年時間,后來我聽鄧如美說了,真是難為了你。”潘寶山直言道,“怎么樣,有沒有收獲。”
“有啊。”蔣春雨邊拿著茶杯倒水邊笑著說,“就是讓我更加確認了對你的感情,像烙印,當然,那到底是對是錯我沒有去多考慮,有些事不能以簡單的對錯來評價。”
“哦,那么說也對。”潘寶山恍然點著頭,“不過春雨,你想到過未來沒有。”
“想過。”蔣春雨道,“隨遇而安。”
“你倒是很看得開啊。”潘寶山笑了,“其實我不愿意看到你選擇走現在的路,感覺有點不尋常,也許不一定適合你。”
“有些事不是生來就合適的。”蔣春雨道,“寶山哥,今天我讓你過來只是想跟你談一件事。”
“嚯,什么事還搞得這么嚴肅。”潘寶山笑了起來,“我倒想好好聽聽。”
“我想到你身邊工作。”蔣春雨很認真地說。
“到我身邊工作。”潘寶山一愣,隨即笑道:“我沒聽錯吧。”
“沒有。”蔣春雨沒有笑,“我到你身邊,能幫你解決某些麻煩。”
“哎喲,春雨,我怎么感覺你說的好像是醉話。”潘寶山道,“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這一次不是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里嘛。”蔣春雨道,“如果有我在你身邊,應該就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吧,我可以憑女人的直覺,去排除某些危險因素的,不會讓你踏進陷阱里去。”
“事情的內幕你還不了解。”潘寶山忙解釋道,“其實那連個陷阱都算不上,純粹就是敢死隊往前沖,讓我躲都沒法躲。”
“不管怎樣,有我在多少還能起到點防護的作用吧。”蔣春雨道,“我是這么認為的。”
“呵呵。”潘寶山搖了搖頭,“你就不怕我們被說閑話。”
“既然是閑話,那還有什么可怕的。”蔣春雨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能看得清楚,自私一點說,也是為了自己吧,擺渡姑爺都真假難辨了,還怕什么。”
“可你想過沒有,到我身邊工作有多難。”潘寶山道,“跨系統調動,而且又沒什么有說服力的理由,恐怕調動尚未到位,閑言碎語就已經鋪天蓋地了,還有,我現在是在省沿海綜合開發中心,沒準以后就變換位置了,你還能跟著走。”
“如果我做你的秘書呢。”蔣春雨道,“曹建興不是跟著你從松陽來了嘛。”
“嗬,你消息挺靈通啊。”潘寶山笑了起來,邊搖頭邊道:“你的想法很出其不意,男領導帶著女秘書易地換崗,你要讓我積聚多大的勇氣啊。”
“當你自己不覺得是什么稀奇的事時,也就不用刻意積聚勇氣了。”蔣春雨道,“反之,你要是自己覺得有些離經叛道,那再怎么著也不會積聚起勇氣來。”
“你愈發成熟了。”潘寶山聞言道。
“還成熟。”蔣春雨仰了仰臉,“再成熟就老得不成樣子了。”
“我是說心理。”潘寶山道,“跟年齡無關。”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剛才的建議你覺得怎樣。”蔣春雨道,“對于一個心理有高成熟度的人的建議,你不好好考慮考慮。”
“考慮。”潘寶山點點頭,“不過我覺得,你要真的想幫我,何不換一種方式。”
“哦,你說啊。”蔣春雨認真地看著潘寶山。
“你好好奮斗,讓自己強大起來,到時不就可以給我有力的援手了嘛。”潘寶山道,“比如,現在你是處長,兩年后能不能升到副廳,再過兩年,能不能升到正廳,再經過幾年的錘煉,能不能上升到副省。”
“那,那難度也太大了吧。”蔣春雨搖了搖頭。
“只要你有心,也不是什么難事。”潘寶山道,“省委組織部方部長跟我的關系已經到位了,可以找他幫忙,再者,韋國生那邊也是可以充分利用的,起步應該沒問題,春雨,你是有自身條件的啊,女干部的要求比例擺在那兒呢。”
“我缺少自信。”蔣春雨道,“再說了,我真有那個能力。”
“自信和能力往往是一回事。”潘寶山道,“現在你這個處長干得怎么樣。”
“還可以吧,感覺挺順手。”
“那不就對了。”潘寶山道,“以前你在富祥的時候,覺得現在這位子能勝任。”
“我明白了。”蔣春雨聽到這里點起了頭。
“明白就好,不過還有個挺嚴重的問題要注意。”潘寶山神情嚴肅,“就是從現在開始,我們表面上要劃清界限,你知道,和我站在對立面的段高航和萬少泉,他們會想一切辦法壞我以及和我有關的人好事,你要是跟我走得近了,局面會怎樣可想而知。”
“知道,都知道了。”蔣春雨點著頭,忽而轉了話題,問道:“今夜還回去嗎。”
潘寶山看著小鹿似的蔣春雨,猶豫了陣,“天亮之前得回去。”
“嗯。”蔣春雨說著,到衛生間打開了浴霸。
又是一次酣暢淋漓的交合,這一次,蔣春雨已經沒有了上一次,也是第一次的緊張不安、生疏生硬,所以,潘寶山就有了從和上一次不同的感覺,猶如獵豹嬉鹿,刺激、快活。
凌晨三點,潘寶山和蔣春雨悄無聲息地離開住處,下樓后鉆進汽車,駛往省府公寓。
大門口不遠,車子停下,潘寶山下車,擺擺手快速離去,蔣春雨也沒作停留,調轉方向直駛回去。
第二天早上八點,擺渡姑爺潘寶山起床了,精神倒也飽滿,九點鐘,曹建興來了,說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奔赴迅光。
九點一刻,車子駛上了高速,一個多小時后,從迅光市出口下了高速,又在市區行駛了大概半個小時,約十一點時,來到了迅光市沿海辦。
迅光市沿海辦主任是迅光市發改委主任兼任的,叫梁法志,是個半禿頂的半老頭子,一看就油得不行,見了潘寶山,立刻就探身俯腰伸手迎接。
潘寶山同禮相還,這會可不能有半點怠慢。
“梁主任,來迅光可要麻煩你不少啊。”潘寶山很客氣。
“嗌,哪里哪里,潘主任來迅光就是對迅光工作的支持啊。”梁法志一副責怨的樣子,笑道:“你這么說,是不是為下次不來迅光做鋪墊呢。”
“喲,梁主任你可真是會說話,一下就把我說得沒法開口了。”潘寶山也笑了,“既然這樣,那以后我就常來,一直到你說不需要為止。”
“那最好。”梁法志握著潘寶山的手一抖,“潘主任,市委喬書記正忙著,不能到場接你,不過他說了,午餐時一定盡量跟你見面。”
“嗨呀,喬書記那么忙,怎么好意思打攪他。”潘寶山道,“原本也就沒那個意思,所以在接洽的時候,我就讓辦公室只跟沿海辦聯系,畢竟我這是來了解些基本情況的,同時也是請教學習,因此就沒打算驚動其他方面的領導。”
“那怎么能行,你是省里來的領導,我們地方上必須得一板一眼地把各項工作做好。”梁法志道,“接待的檔次和規格,來不得半點馬虎。”
“感謝,感謝。”潘寶山點頭致謝。
“呵呵,先到會議室去吧,有些情況需要了解的,我們盡量給你滿意的匯報。”梁法志道,“對了潘主任,行程方面都已安排好了,如果上午能把情況了解得差不多,那下午就去港口的幾個點看看。”
“好。”潘寶山一點頭,“不管怎樣都得抓緊時間,這次從南到北走一趟沿海城市,時間也比較緊啊。”
“哦,那是得抓點緊。”梁法志道,“請請請,到會議室好好談。”
來到會議室,潘寶山也不繞彎子,把想問的一一提問,像港口的規模、產能、臨港產業以及與沿海經濟相關的大概念海洋產業、投入等問題,挨個點到。
快十二點了,情況還沒了解完。
梁法志一遍一遍地看著時間,提醒著潘寶山。
“梁主任,你看這樣如何,上午先到這里,下午再抽出一個小時,繼續就相關問題請教一下。”潘寶山道,“然后再到港口等選點上看看,如果時間來不及,就少看一兩個點也行。”
“可以可以。”梁法志道,“潘主任,本來我們可以繼續下去,晚點吃午飯也沒關系,不過喬書記說過要在午餐時跟你見面的,我怕等過了時間。”
“嗯,這邊的事情由梁主任安排就是。”潘寶山道,“怎么好就怎么來。”
就這樣,在梁法志的帶領下,潘寶山一行乘車前往迅光市市委招待所。擺渡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