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很難解的氛圍,很凝重的感覺。
但是,當青嵐郡主看著這書生舉著一個大酒壇,還很認真的問自己“可飲一壇否”的時候,青嵐郡主仍然是忍俊不禁,冰冷的眸中也泛出了點點笑意。
自從那日在大街上,被這書生強吻后。青嵐郡主心里很糾結很傷感。尤其是今天在大門口,自己跪在這書生的面前的時候。青嵐郡主心中隱藏很深的觸動,也隨之枯萎。
所以,當她看到哥哥要過來向帝師問好的時候,心里本是不想過來的。
但是,無奈對方位高權重,而且此時又是賓客在場。如果自己等人怠慢了帝師,一定會落下話柄在別人手里。
一旦這樣的話,對哥哥的事情,是極為不利的。
心里糾結著,輕咬了下嘴唇,便隨著哥哥走過來后。
只是,在走過來后,她便努力的做出一副不在乎,很平靜的樣子,但是,心里卻是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青嵐郡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美眸冷漠掃過,書生依然是江寧的那個時候的書生。只是,二人之間,有了一層厚厚的隔膜。一層化解不開的隔膜。
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讓兩個本不該見面的人,走到了一起。但是造化弄人,卻給二人中間,制造出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自己,是世人眼里的亂臣賊子。而他,卻是魚躍龍門的年輕才俊。
天差地別的身份,以及截然不同的理想追求。注定了二人只能是敵人。
如今,看著眼前的書生,雙手捧著酒壇。很好奇的看著自己。
青嵐郡主真的是下意識的伸出了手,緩緩的從那書生手里接過了酒壇。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纖纖素手捧起酒壇,緩緩的抬了上去。
嘩嘩…
甘冽的酒水,如同瀑布一般。從那酒壇子流出。流入了喉嚨中。四濺的酒水,打濕了她身上的長衫,也是打濕了她天鵝般的脖頸。
火辣的酒水,順著咽喉流入胸中。強烈的味道,讓人難以承受。
但是,青嵐郡主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舉著那酒壇,嘩嘩的往嘴里倒著。微微閉著的雙眸。淚水竟是不受控制一般,沿著臉頰潸然而下。淚水與酒水混在在一起,難分彼此。
突然間,一只騰空而出的手,突然間拔下了她手中的酒壇。
青嵐郡主猝不及防之下,猛然脫手。手中酒壇徑直掉在了地上,嘩啦一聲碎成了無數的瓷片。那散發著濃烈香氣的酒水。濺得到處都是。
“夠了!”
朦朦朧朧的視線中。一身淡青色長衫的書生,面色凝重。眸中不含任何波瀾的看著自己。
酒氣上涌的青嵐郡主,迷糊的搖搖頭。嬌軀宛若狂風中,枝頭搖曳的海棠花一樣。搖搖欲墜。
一旁的晉王皺了皺眉,看了青嵐郡主一眼。目光中滿是失望之色。
意興闌珊的喚過侍女,想讓侍女攙扶著青嵐郡主回去。
只是,當侍女上前攙扶的時候。青嵐郡主卻是一把推開了那兩個侍女。
然后,在圍觀賓客們不解的目光中。青嵐郡主突然笑了,仰起頭的時候。她那白皙的臉頰上,兩道淚痕格外的清晰。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女子一邊淡淡的吟誦著,一邊搖搖晃晃的走到石桌處,伸手扶住了石桌。搖晃不定的身體,調轉過來。看著眼前飄忽不定。似近似遠的書生。
“去年,今年!”女子慘笑了一聲,美眸中滿是醉意的看著呂恒,深吸了一口氣。慵懶的說道:“呂恒,真的。真的被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青嵐郡主嬌軀一軟。無力的倒了下去。
一直守在身邊的侍女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住了她。
“郡主喝醉了,送郡主回房休息!”晉王走上前去,看了醉的人事不省的青嵐郡主一眼,擺手對侍女道。
“是!”兩個侍女屈膝行禮后,便攙扶著青嵐郡主離去了。
看著青嵐郡主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后,晉王這才收回了目光。低下頭,臉上神色掙扎之際。許久之后,他握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宛若是下了什么重大決定一樣。
轉過頭來,看到呂恒目光淡淡,神色不改的樣子。晉王笑了笑,上前拱手對呂恒賠禮道:“舍妹失禮了,還望呂大人莫要見怪!”
呂恒將目光從那前方的夜幕中收回來,看著對面彬彬有禮的晉王,搖頭淡淡道:“怎么會呢!”
晉王笑了笑,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已經布置好的主會場,很熱情的伸手拉住了呂恒。然后伸手指著那主會場道:“宴會就要開始了,呂大人請隨本王一起入座吧!”
這般熱情的態度和高規格的待遇,讓在座的賓客無不側目。
不過,想到呂恒的身份后,也覺得晉王如此禮遇呂恒,也實屬應該。故而,大家只是在短暫的好奇后,便不再唏噓了。
賓客坐定后,便有侍女傭人將茶點水果端了上來。
等所有桌子上都擺滿了酒水茶點后,晉王伸手端起了金色的酒樽,然后站起來,環顧了一眼四周道:“今天乃是犬子的婚宴!本王在此感謝各位的賞光!”
“列位,請滿飲此杯!”晉王舉著酒樽,掃過賓客們后。最后將目光頂在了坐在身旁的呂恒身上:“呂大人請!”
“王爺請!”
二人碰了一下,然后對視一眼,微微一笑。
隨即,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喝完第一杯酒后,晉王這才站起來,為到場的賓客解惑。
但見他,站起來,整理了下身上的長衫。然后咳嗽一聲,俊臉上帶著一抹羞愧之色,搖頭嘆息道:“諸位或許疑惑,為何這婚宴是在晚上舉行!”
聽晉王說起這件事,在場的多數人都點頭,然后好奇的看著晉王殿下,等著他的解惑。
晉王苦笑了一聲,搖頭道:“實乃是家門不幸啊!”
看著賓客們那好奇的神色,晉王唏噓長嘆一聲,懊喪之意溢于言表。
眼角閃動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呂恒。嘴角竟是抹起了一抹詭異的陰笑。
“諸位不知啊,犬子未曾婚配。本王以為他是眼高于頂之輩,豈料,這個不成器的逆子,竟然喜歡上了一個名聲敗壞的女子!”晉王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手掌猛地排在了桌子上。眼睛紅紅的,腮幫子都在顫抖。憤怒之色,讓場中賓客都有些驚嚇不已。
“王爺不必太過生氣,年輕人嘛,總有些獨特的想法!”此時,賓客中有人出言相勸。
然后,很多人便齊齊開口,皆是勸慰之語。
聽著這么多人開口好言相勸,晉王臉色也好了很多,逐漸平息下怒火后。晉王苦笑著搖搖頭,看著賓客們道:“本王起初聽到這個事情,憤怒之極。然后去問犬子。哈,那小子竟然說,那女子是真心喜歡他,如果他不娶那女子的話。那女子便以死明志!”
說到這里,晉王長嘆一口氣,搖頭苦笑著道:“本王乃是皇親貴胄,圣祖嫡孫。維護皇族尊嚴,是本王的職責。既然身份在此,豈能失信于人!”
話說到這里,賓客們也聽出了剩下的意思。竊竊私語一番后,便有十數人站起來,拱手奉承晉王道:“殿下仁厚,我等佩服。只是,這女子實在是幸運啊,我等也是羨慕不已啊,哈哈!”
聽到有人如此說,晉王那張俊臉上滿是無奈之色,擺手苦笑道:“諸位就不要那本王開玩笑了!”
見晉王如此平易近人,那十數個賓客頓時受寵若驚,連忙拱手說著豈敢豈敢。
晉王笑了笑,再次舉起了酒樽。遙敬完畢后,轉過頭來,看著身旁面色平靜的呂恒,眼睛微微瞇起,笑著問道:“不知呂大人如何看這件事?”
呂恒聞言,斜著頭看了晉王一眼。端起了酒樽,笑著道:“男歡女愛,此乃自然之道。呵,呂某恭喜王爺了!”
晉王臉上肌肉不察的抖了下,隨后看著呂恒那真誠的目光,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按道理,憑借著呂恒的人脈和手段,他應該知道自己所言的那女子是誰。只是,看他現在的樣子,怎么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仔細的端詳著呂恒的神色,卻依然是一無所獲。正向著開口再次試探的時候,呂恒卻率先開口了。
呂恒搖晃這茶盞,微微笑了笑。抬起頭來看著晉王道:“不過,呂某乃是帝師。帝師所擔任務極為重大。天下事物,禮儀規格,三綱五常等接在范圍之內。這個,殿下知道吧!”
“自然知道!”晉王雖然不知道呂恒這么說的意圖和在,但是在心里分析了片刻后,察覺沒有陷阱,才點頭承認道。
呂恒笑了笑,看著晉王。平淡的目光,逐漸變成了嚴肅:“剛剛殿下也說,要讓世子做天下人的表率。善待入門之人。呂某說的沒錯吧?”
“是啊,皇親之言,豈是朝令夕改的?呂大人怎么會有此疑問?”晉王神色放松了下來,看了呂恒一眼,語氣明顯戴上了不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