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試探結果將軍賞得如何?…呂恒并沒有像段鵬想象中的發怒,只是笑了笑,和氣的問道。
“公子慧眼如炬,洞察秋毫。段某佩服!”
的確,雖然看上去,這書生剛剛似乎是很被動,手下無一兵一率。
最好還是靠著自己,才收拾了那吳克敵。仿佛是依靠別人,全賴運氣。
但段鵬可不是那種居功自傲,目空一切的人。相反,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文才武略,在五虎將中,可為榜首。雖然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但,事實就是如此。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成為武寧遠臨下臺的時候,唯一動用資源,將他留在節度使一職上的五虎將之一了。
看那書生緊緊帶著四個人前來,身上只帶著一塊金牌。像是毫無準備,但這一切,就是建立在了知曉一切,也掌握了一切的基礎上才做出的行為。
段鵬相信,即便是自己不動手。那吳克敵,也會死的很慘。
別以為,那暗中隨行了一路,卻在半途失蹤的精銳夜鶯小隊,是吃素的。想必,以這書生的手腕和魄力,早就對那吳克敵下了暗招。
換句話說,吳克敵今天必死無疑。而他的高傲和不尊皇命,只是一個導火線罷了。
既然如此,得到了皇命的段鵬,有何理由不先下手,處理掉那吳克敵,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贏得了這書生的友誼呢。
呂恒微微一笑端著茶盞抿了一口后,笑著搖頭道:“段將軍高抬呂某了,其實,如果剛剛段將軍真的不出手的話,呂某也真的沒有辦法!”
說著,呂恒還很無辜也很無奈的攤開手,嘆了一口氣,這般無力的樣子,卻讓一旁的段鵬不由翻了個白眼。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呂恒端著茶,抿了一口后,輕嘆道:“本也不想殺他,可是他自尋死路,只能怪他自己了!”
見軍師一臉遺憾惋惜的搖頭嘆息,似乎對剛剛下令干掉吳克敵很心痛的樣子。在做對這書生有些了解的人無不滿頭黑線。
吳克敵死在他手里,真也夠憋屈的。
而聽聞此言,坐在一旁的白素顏,不由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美眸流轉,看著身旁搖頭嘆息的呂恒,吃吃笑道:“虛偽!”
呂恒聽了,轉過頭來,手指拉著臉突然對她做了個鬼臉。
這般孩童一樣的動作,逗得白素顏咯咯交笑,美眸流轉的風姿。
讓呂恒骨頭都su了。
柔軟的笑聲,女性化十足。
見這兩個書生眉來眼去,情意綿綿的樣子。段鵬不禁一陣惡寒咕咚一聲吞了一口口水,不動聲色的搬動椅子,朝著后面挪了挪。
“展雄,軍師這”段鵬偷偷的靠近一旁,不動聲色的展雄,看了那正與身旁書生的軍師一眼后掩嘴偷偷問道。
“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關心的不要關心。這是身為下屬的覺悟!”展雄哼哼道了一聲,很鎮定。
“哦!”雖然展雄沒透lu什么但段鵬還是明白了什么。
恍然的哦了一聲后,手上動作下意識的勒緊了自己的腰帶。
在呂恒有意的調解下,屋里的氣氛也不像剛剛那么生疏。在座的數位將軍,也都放下了尷尬和緊張。彼此間,笑著打招呼,很快,屋子里的氣氛就被調動了起來。
并沒有像以往軍事會議一樣的緊迫和肅殺,似乎很輕松也很隨意。
但是,兩位主將卻不像是身旁的下屬一般,談笑風生。
他們此時,心里緊繃著,看著對面那慢悠悠斟茶的書生,看到那書生抿了一口茶后,將茶盞放下。二人心里頓時凜然,他們知道,好戲就要開始了。
“吳正是吧?”呂恒放下茶杯,看著坐在段鵬身邊,那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笑了笑后,詢問段鵬道。
就是他,剛剛帶兵伏擊了吳克敵。手段狠辣,作風果敢。雖然僅僅是一場伏擊戰,勝券在握。但是此人對時機的把握和在戰場上大膽的作風,小心的行事,讓呂恒印象頗深。
此時,見這漢子悶葫蘆一樣,坐在那里,一言不發。呂恒笑了笑,直接點名道。
“是,是!”從軍已久的吳正,有些不太適應,上級如此和藹親切的打招呼。一時間反應有些遲鈍,抬起頭,看著面前一身青衫的軍師,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小子發什么楞,!”一旁段鵬見吳正還傻乎乎的坐著,轉過頭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對上級說話,要行禮,你不知道嗎?”
聽聞此言,吳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忙不連跌的站起來,抱拳對呂恒道:“江蘇海防軍仁勇校尉,見過軍師!”
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吳正起身的時候,動作太大,直接把桌子都掀翻了。嘩啦一聲,茶杯茶壺摔得滿地都是,地上濕漉漉一片。就連段鵬的軍裝上,都是滿身的茶葉。
見到這一幕,身旁的展雄先是愕然。隨后沒有形象的突然爆笑。
指著一身狼狽的段鵬,笑的差點岔氣。
段鵬愕然的看著自己的愛將,在看看一旁幸災樂禍的展雄,頓時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轉過頭來,看到軍師也有些吃驚,他咳嗽了一聲,連忙站起來,對呂恒道:“軍師莫怪,吳正這家伙,咳咳,沒見過大世面,有些ji動,ji動而已了!”
說著,段鵬還偷偷的踢了吳正一腳。
給他使眼色,讓他趕緊賠罪。
“哦!”被段鵬踢得身形一閃的吳正反應依然很遲鈍直到看到節度使大人的眼色后,這才木訥的哦了一聲。
“卑職沖撞軍師,還望大人恕罪!”吳正單膝跪地,沉聲對呂恒道。
“好了好了,吳將軍起來吧!”呂恒笑著擺擺手,讓他起來。
吳將軍,段鵬聽到呂恒開口叫自己的愛將為將軍,頓時一愣。隨后,再看看軍師那含笑的目光中贊賞的神色段鵬愣了一下,想到剛剛被處死的吳克敵,他恍然明白,頓時狂喜、
而吳正站起來后,也才想起了剛剛軍師的稱呼。頓時滿頭大汗,急忙再次跪下,搖頭解釋道:“軍師卑職只是個校尉當不起將軍稱呼啊!…
“起來,起來!”呂恒瞪了他一眼,擺手讓他重新站起來。
見這吳正終于挺直了腰桿,站咋自己面前。呂恒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后,上下打量他一眼,滿意的點點頭。
“山東水師叛將吳克敵被處死,現在山東水師群龍無首。呂某聽聞吳將軍從軍多年,海上作戰經驗豐富。一個山東水師的宣武將軍,吳將軍應該沒問題吧?”呂恒笑呵呵的看著吳正,搖晃著茶杯,微微笑著問道。
“啊?”吳正腦袋轉不過彎來,愕然的看著軍師。轉過頭,再看看節度使大人。見他一臉的喜色,猛地朝著自己點頭,示意自己趕緊答應。吳正茫然的轉過頭,看看軍師。
“有問題?”呂恒放下了茶盞,面色肅然的看著他,皺眉問道。
“沒,沒問題!”驚愕的中天的吳正,這才反應過來。單膝跪地,手扶著胸膛,ji動的說道:“謝軍師提拔之恩!”
從一個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到現在的從四品上的宣武將軍,這,提拔的也太快了吧。吳正心頭震驚之極。
“好了,起來吧!”呂恒笑著抬抬手,然后看著依然沉浸在ji動沒有回過神的吳正,微微一笑。
咳嗽了一聲后,呂恒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淡淡說道:“給你三天時間整頓軍隊,三天后,我要看到一支能打,敢打,能勝的大周水師!吳正,有沒有信心!”
“是!”聽著呂恒的命令,心頭剛剛還是狂喜的吳正,頓時感覺到肩上一沉。深吸了一口氣后,他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呂恒,重重的點頭:“軍師放心,三天內,卑職一定給軍師一個滿意的答復!”
“好!”呂恒點點頭,臉上神色依然平靜。抬起手壓了壓,示意吳正坐下、然后,這才轉過頭來,對其他二人道:“現在,我們就開始說說這次渡海作戰!”
淡淡的聲音,頓時讓房間里的氣氛變得肅殺起來。
聞言,展雄,段鵬,吳正三人,頓時端坐。目光灼灼的看著軍師,等待著他即將發布的命令。
“作戰計劃,各位都看過了吧!”呂恒接過了白素顏遞過來的作戰計劃,放在桌子上后,看著這三名將軍,沉聲問道。
“是,這幾日,我們一直在鉆研。軍師大膽的戰略動向和縝密的計劃,讓我等佩服不已!”段鵬心里為屬下加官進爵,感到高興。此時,聽到軍師詢問,當即樂呵呵的拍馬屁道。
“展將軍?”呂恒瞥了段鵬一眼后,轉過頭,詢問身旁的展雄道。
“很好很強大!”展雄mo索著下巴,深以為然的點頭。
聽到這倆馬屁精如此吹捧,呂恒不禁皺眉,隨意將那作戰計劃扔在桌子上后,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難道,這就是這幾天來,兩位將軍的觀感?”
“這”見軍師神色yin沉下來,二人頓時額頭見汗,對視一眼后,心中咯噔一下。
“說吧!”呂恒端起茶,掃了二人一眼后,一邊吹著茶水,一邊說道。
“好!”段鵬抱拳行了禮后,指著作戰計劃上道:“屬下有三點不解!”
“說!”呂恒點點頭,示意他直言無妨。
“第一,軍師為何會選擇三日后大軍出發?”段鵬有些忐忑的說出了第一個,然后看軍師并無不悅之色,他心中松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第二,我們如此的龐大的隊伍行進,萬一動向被東瀛人察覺,雙方一旦在海上陷入糾纏,那必定拖延時日,到時,遼東局勢更加危險!”
“第三,萬一海上風向逆轉,怎么辦?”
說完后,段鵬抬起頭看著呂恒,抱拳道:“屬下性子直,出言粗魯,還望軍師莫要見怪!”
呂恒笑笑,搖頭道:“見怪什么呀,是我讓你說的!”
見段鵬神色一松,嘿嘿笑了下。呂恒放下了茶盞,翻開作戰計劃,依個為他解答:“關于第一個”
就在呂恒說第一個的時候,吳正不忍看到上級被人當做白癡,咳嗽了一聲,附耳上前,對段鵬道:“大人,以屬下這么多年的經驗來看,也就是這幾日,就要起西風了。到時候,潮水一漲,大軍就可以出發了!所以”
呂恒聞言,贊賞的看了吳正一眼,含笑點頭道:“吳將軍說的沒錯,三日后,西風將到達煙臺,到時候潮水一漲,正是大軍出行之際!”
段鵬聞言,倒也沒有尷尬,點點頭,看棄作戰計劃上,等著軍師解答第二個疑huo:“關于第二個,本不該說的!”呂恒猶豫了一下后,抬起頭看著三人,笑了笑搖頭道:“不過,既然三位都是忠于國家的漢子,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了!”
“為了配合此次作戰計劃,陛下已經命令河北山西一帶的軍隊,開始做出增援東北的動作。做戰略佯攻,吸引高麗東營聯軍的注意力!”呂恒淡淡的說著,想了想后,繼續說道:“而且,在輿論和外交上采取欺騙措施,呵,朝廷已經向高麗傳達了抗議和和談的態度。
想必,此時,高麗王正等待著大周特使前去獻地獻城呢!”
“高麗賊如此欺辱我大周”這個白眼兒狼,該死!”段鵬聞言,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齒的罵道。
“狼子野心!”展雄臉色也不好看,yin沉的可怕。
“呵”呂恒見狀,也不勸解。搖頭笑笑后,繼續說第三點:“至于說,段將軍擔心的中途風向轉變。大可放心,這場西北風,至少會吹二十天。這段時間,足夠我們到達高麗了!”
“軍師您怎么知道?”段鵬聞言,詫異的問道。
呂恒想了想后,也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從氣象上判斷。正猶豫著不知該怎么說,突然想起了司天監的那幫神棍,笑了笑后,一臉正色的說道:“司天監花了很大精力,跟老天爺借來的這二十天,他豈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