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錦瑟是詩人李商隱的代表作,千百年來,其華麗的意境和朦朧的感覺,被諸多名家津津樂道。可以說錦瑟這首詩,是詩歌后期,最為耀眼的一顆明珠。
故而,張文山用為唐詩畫下一個完美句號的極高稱贊來形容這首詩,也是不為過的。
在場的諸多學子門,臉上表情各異。有的是深深的迷醉,有的則是帶著一種疑惑。他們,不理解詩歌中那飄渺空靈的意境,到底從何而來。寓意何物?
手持著宣紙的張文山,仍然在品味這首詞。仿佛是在品味一味從未見過的極品香茶一般。
最后,他有些頹喪的苦笑著搖搖頭,將宣紙小心翼翼的交給身旁的考官,叮囑他要小心保管后。張文山轉過了頭,笑著看了一眼,仍然是一臉波瀾不驚的呂恒。做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側目的動作。
只見張文山將作品交給考官后,輕輕退后一步。雙手作揖,竟然對呂恒行了一禮:“即便是這首詩中隨意的一句,永正也勝過我許多了!”
呂恒無奈苦笑,只好站起了起來。對著張文山雙手作揖。
“張老,你,呵,這又是何必呢!”呂恒苦笑著對他說。
本想著是贏了黃瀚便可,不曾想卻讓張文山這個老頭,出現了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張文山卻固執的搖搖頭,仍然是堅持著行完禮。之后,他才直起身,感慨的看著呂恒道:“永正不必推辭,你受的了老夫這一禮。本以為有生之前,見不到曾經鼎盛輝煌的大唐詩歌,今日你這錦瑟一首詩,總算彌補了老夫的遺憾。呵呵,你受得起的!”
見呂恒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張文山灑脫一笑,捋著胡子呵呵一笑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啊。”
諸多學子震驚的看著呂恒,心里如驚濤駭浪一般翻騰著。
張文山是什么身份,相信在場的每一個學子都知道。他可是大周第一才子,曾經創造了連中三元的科舉奇跡,譽滿天下的人物。
如今竟然卻對一個秀才行禮,坦然的承認這個叫呂恒的秀才,比他強得多。這,這簡直,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臺上,正端著酒杯神采飛揚的寧王爺,看著臺下那個萬眾矚目的學子,捋著花白的胡子呵呵笑著。
“呵呵,不管東京學子門如何表現。今年秦淮詩會的焦點,注定是宛如一顆恒星橫空出世的呂永正了!”寧王爺仰起頭,一口飲盡杯中酒,哈哈大笑著說道。
見身邊的人越覺越多,呂恒也感覺到有些頭疼了。
他穿過人群,看到了之前坐在對面桌子上的黃瀚已經黯然離去。心中喟嘆一聲,呵呵,既然知道是棋局,何必去做別人的棋子呢。
此時,船艙外響起了秦淮詩會落幕的爆竹聲。接連不斷升起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出一朵朵艷麗的花朵。
河邊柳樹下,河中花船中,無數人仰頭觀賞者空中絢爛的煙花,全身心的感受著這一年一度的江寧盛會的氣氛。
船艙中,詩會已經結束。
雖然文山先生和寧王爺并沒有宣布誰是今年的最佳。但是,在場的人心里卻敞亮的很。
呂恒,呂永正。呵呵,不管此人之前如何的低調,過了今夜,他必然會成為江寧文壇,最為津津樂道的人物。
才子們此時也放下了心中所慮,自是端著酒杯,以文會友。船艙里,到處可見之前不相識的才子們,聚在一起,開懷暢飲。
呂恒和張文山寧王爺坐在一起飲茶,三人之間倒是非常的其樂融融、
當然了,開始的時候,呂恒先是笑罵了寧王爺一聲,你這老頭不講義氣,不守信用之類的話。不過,戰陣里滾出來的寧王爺豈是好對付的。
老頭厚著臉皮,一臉嘿嘿的陰謀得逞的笑容。看的呂恒一點辦法都沒有。
三人說的話題,其實也是圍繞著呂恒的那首錦瑟談起的。
寧王爺端著酒杯,揚起下巴指了指呂恒,然后笑呵呵的對張文山道:“今夜過后,文山啊,你那第一才子的名頭怕是要易主了哦,呵呵!”
張文山喝的有些多了,老頭此時臉紅紅的,很可愛。
他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的看了呂恒一眼,噴著滿嘴的酒氣道:“老夫心甘情愿,哼,不像寧遠公你想讓都讓不了啊!”
“哈哈!”寧王爺絲毫必以為意,仰頭大笑。
當外面的爆竹聲變得稀疏,船艙里的人也走得所剩無幾。呂恒便對寧王爺和張文山告了個辭,起身帶著柳青青準備回去了。
走出船艙后,呂恒在這里遇到了似乎是等到了有一段時間的蘇正文。
此時,蘇正文一臉的鐵青,眼神從未有過的陰毒。
他陰測測的看了一眼呂恒,然后一臉淫笑的看著呂恒身邊風華絕代的柳青青,獰笑道:“呂恒,雖然你有點才學。不過,你仍然是個秀才,一介升斗小民爾,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和我蘇府柳富兩家斗?”
他指著呂恒身邊的對他怒目而視的柳青青,不以為然的笑著說:“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說罷,蘇正文一甩袖子,帶著臃腫的柳富走下了船頭。
“呵呵,好啊,那…在下就拭目以待蘇公子的高招了!”呂恒站立船頭,背著手,看著蘇正文離去的身影,笑著回了一句。
夜風吹過,書生的衣襟隨風而動。皎潔的月光下,秦淮河波光淋漓。微微動蕩的船頭上,書生背著手,傲然站立的影像,格外的清晰。
大周慶元四年,五月初三。再過兩日,就是端午佳節了。大街小巷中,隨處可見推著獨輪車買粽子的小販們。
這時,距離秦淮詩會已經過去了一些時候。不過,詩會上的那些事情,卻依然被人津津樂道。尤其是那個不知名的書生,寫下的那首錦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傳遍了江寧城。
現在,街頭上,茶館里的說書先生們,將呂恒寫錦瑟的事情,傳的神乎其神。有的人說,那個書生在寫錦瑟的時候,天上正好有一顆流星劃過,那個書生很有可能是在瞬間文曲星附體。有的說是,這個書生原本就是朝中某某大臣的私生子之類的。到最后能把事情傳到什么程度。誰也不知道。
青樓中,關于錦瑟這首詩的傳唱,更是處于了瘋狂的狀態。所有去偷香竊玉的人們,不管是故作風雅的,還是真有才學的,一般都會點這首錦瑟聽聽。之后,等從青樓里出來后,便搖著折扇,一臉頗有所得的樣子,對身邊人吹噓一番,自己悟得了錦瑟更為深厚的一層意思。
呂恒對于這些事情也不太注意。他現在卻被一件事搞得有些心煩。
從秦淮詩會后,柳青青的精神狀態便不太好。
前兩天早晨的時候,柳青青生病了。在她早晨出門的時候,差點暈倒在地。當時,幸好呂恒在院子里做廣播體操。正好碰到,當即沖過去,將她攬入懷中。
王家專程給請來的名醫,在看過柳青青病情后,只是留下了兩個字:“心病!”然后,便離開了。
房間外,呂恒一遍煎藥。一邊串過門,看著床上不知道是醒了還是睡著的柳青青。
看著她那有些散亂的發絲,憔悴的容顏。心里微微一嘆。
這些天,街坊鄰居對于呂家叔嫂不倫戀的傳言更加的厲害。甚至在別人的挑撥下煽動下,差點發生了一次沖擊呂家的惡性事件。雖然,最后這件事莫名其妙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但對當事人柳青青來說,打擊卻很大。
這個年代,雖然不如宋明時代的禮法一般嚴苛。但是,叔嫂之戀仍然是絕對的禁忌。而有心人正是抓住了這點,利用那些無知之人,來攪動局勢。
說起那些被人利用煽動的人。呂恒心里感到真的很好笑。
看熱鬧看到幫兇殺人的地步,這些人還真是,呵,真是無知。
而對于幕后的推手,呂恒手里煽動的扇子,稍稍停了停。淡然的目光,盯著爐中的火苗。
身邊,藥香裊裊飄散。
“那,就這樣吧!”
呂恒像是在花了重大代價說服了自己一樣,臉上淡然的笑容越來越盛。
進了五月,便是江南的梅雨季節了。
這些天,天空一直都是陰天。從初一到初四,便一直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雖然偶爾會轉晴,不過,天空便很快再次被陰云覆蓋。
下了雨,街上的行人就少了很多。細密如蛛絲的雨線,從天空中滴落下來。搭在才秦淮河邊的青石板小路上,打在那一個個念常日久形成的小水坑里,濺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雨中的秦淮河也被雨霧遮住,朦朧不見真容。河邊,那一排排靜靜立在那里的垂柳,一動不動。雨滴打在樹上,葉子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雨天,河畔的青石板路上。
呂恒手里拎著一包藥,靜靜的走在這雨霧中。身邊,王府的家丁李二,寸步不離的舉著傘,為書生遮擋著雨滴。
走了幾步后,呂恒停下了腳步。他將長長的前擺,收起來。彈掉上面的水漬后,輕輕放下。
面對著煙雨朦朧的秦淮河,看了許久后。呂恒轉過了頭,看著身旁被凍的哆哆嗦嗦的李二。笑著說:“李二,冷嗎?“
李二憨厚的笑笑,搖頭道:“不冷!”
呂恒微笑著搖搖圖,他看著煙波浩渺的秦淮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李二:“李二,你…還記得前些時日,我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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