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疑云重重,嬌妻有喜 時隔大半年,興安伯府的真正主人再次歸來,頓時讓上上下下一片忙亂。畢竟,徐良這一回來,事先并未曾和家里通過消息,徐勛尚且以為船仍在臨清,下頭金六柳安等等下人就更加不用說了。得知已故興安伯夫人方氏的棺木已經停在了城外興安伯祖墳外早就造好的靈房之中,金六更是覺得事情蹊蹺,見過徐良退出之后,他就招手叫來了跟著回來的陶泓。
“我說陶泓小哥兒,老爺和少奶奶怎么會這么突然回來?”
陶泓猶豫地抿了抿嘴,隨即就搖搖頭說道:“這事情不好說,金六叔你就別為難我了。”
見這情形,金六雖說納悶,可也不好再多問,沒好氣地橫了陶泓一眼就下去安排行禮和此次跟著回來的人。直到外頭一查看,他方才突然發現多了幾個面目陌生的人,少不得親自去盤問了幾句,得知兩個是徐良路上收留的家人,一個是大夫,還有七八個護衛,他突然想起少奶奶身邊還有兩個面生的仆婦,一時就更加覺得奇怪了。
這一路老爺少奶奶坐船北上,聽說都是太太平平,可人多成這架勢,莫非遭了什么事?
盡管打小就在江南地面上長大,初來京城時還不習慣北地的干冷的氣候,但此次去了一趟南京,和祖母母親重新團聚,還在家中小住了好些天,可如今再次回到京城,沈悅竟是有一種終于回家的安心感。此時此刻,她摩挲著剛剛鋪好帳子被褥的床,竟是出神了好一陣子。
“小姐,聽說咱們不在京城這些日子,姑爺都是讓人收拾了鋪蓋在外頭書房歇著,所以這屋子里才要現換帳子被褥。”如意送了一盞茶上來,又眉開眼笑地說道,“老爺太太他們送您啟程的時候還不放心地千叮嚀萬囑咐呢!要是讓他們知道姑爺這般做派,咱們老爺又是那樣的性子,哪里還會有那些擔心…”
“回了一趟南京,你這些稱呼全都亂七八糟的,還不趕緊改回來!”
沈悅沒好氣地瞪了如意一眼,見其好一陣子訕訕然,她就笑著說道:“爹和他是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剛知道,拿來說道有什么意思…有閑得發慌的功夫想這些事情,你還不如思量思量路上的事如何善后。畢竟咱們帶的人多,萬一有一個半個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回頭大嘴巴張揚出去,那就麻煩了。前院自有爹爹,咱們帶出去的丫頭仆婦你記住一個個告誡了。這種事情不比其他,出了差錯就不是責罰攆出去而已!”
“悅兒。”
聽到門外傳來徐良的聲音,沈悅連忙示意如意出去,自己則是抿了抿剛剛在床上靠得有些松散的鬢發,后一步迎出門去。見徐良已經在居中的太師椅上坐下了,她上前行禮后就小道:“這一路坐船疲累,爹有什么事讓人叫我過去就行了,怎么親自過來了?”
“就這么兩步路,我又不是那些養尊處優的老太爺,怎么會連路都走不動?”徐良笑著擺了擺手,見如意奉了茶上來,又躡手躡腳退下,他示意沈悅坐下,這才說道,“去軍營報信的人已經回來了,皇上正好也去了那兒,都在忙正事,勛兒應該不會這么快回來。等他回來再商量那事情,我就怕皇上再跟來,有什么首尾收拾起來來不及,正好他今天沒帶阿寶,我就讓阿寶去靈濟胡同西廠,帶了一封信給和尚。”
想到船到張秋鎮時的情景,沈悅一點都不覺得徐良急急忙忙要見慧通有什么不妥,蹙了蹙眉就說道:“爹是想讓他去追查?”
“張秋鎮雖熱鬧,可歸根結底就是個鎮子而已。若不是突然進水沉了的是鈔關提督太監的一條船,咱們又正在相鄰不遠處,興許這么點小事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好在咱們找了個過得去的理由,只說是咱們船上遭了賊,那邊沉了的船上船老大和幾個水手也嚷嚷著是有水鬼,咱們趕在官府追查之前就上了路,論理不會驚動太大。可王守仁突然被貶出了京城,還這么巧在咱們眼皮子底下碰到這種事,再加上此前送來的消息說是勛兒在京城遇刺…”
沈悅一下子咬緊了嘴唇。報信的人那時候說得輕巧,一口咬定是輕傷,可徐勛這人的性子她還有什么不清楚?天塌了都沒事人似的,就是吃了多少苦頭,也決計不會在她和公公面前露出來。而他們船到張秋鎮竟然吳巧不巧地救了王守仁,天知道是事故,是水鬼鑿船竊盜,還是另有蹊蹺?
“爹,那王公子把從人都托付給咱們,從咱們那借來了兩個人就上了路,這萬一再遇到點什么不測…”
“這種事情可一不可再,既然給咱們撞上了,倘若別人再糾纏不休,那就是愚蠢了。”徐良嘆了一口氣,隨即就說道,“王家那兩個人,我本想派個人去王侍郎府上說一聲。是他們暫時收回去,還是等過后再派去貴州,咱們總不能替別人拿主意。可思來想去,勛兒和王守仁他父親又不那么和睦,難道咱們能說他兒子在路上遭人追殺正好給我們救了,結果他還不肯停留,咱們只得悄悄換船,在臨清停了幾天知會官府捉賊,給他趁機南下打掩護,當然也是怕別人對咱們也不利?這樣的巧合說出去平白啟人疑竇,我便有些沒轍了。”
沈悅這才明白徐良找自己是為了什么,沉吟片刻就開口說道:“既如此,就借著咱們回京之際,往四處送一些南京帶回來的土產和各色玩意吧。比如定國公府英國公府壽寧侯府這些勛貴,涇陽伯和其他那些軍官,還有宮中相熟的那些公公,張大人等等,人人都捎帶上,再請唐先生給翰林院的幾位送上,這再送王家一份,也就不那么顯眼了。王公子既然把那塊手帕給了您,把這東西就送給他家少夫人,她一定會登門回訪的。”
“唔,你這法子好,就如此吧!”
既然議定了,徐良便起身出了屋子,沈悅則是把如意叫了進來,得知其已經告誡過了那幾個仆婦丫頭,她就把剛剛和徐良商議好的宗旨吩咐了一遍,接著又叫了朱纓和兩個留守的丫頭來。眾人按照單子一份一份預備,打點了十幾份禮,又送到外院分派人去各家送。前頭原本就是正忙的時候,突然插進這么一件要緊趕著用人的事,自然更是忙得人仰馬翻。等到傍晚時分徐勛和朱厚照回來,一到西角門,眼尖的朱厚照就一眼瞧見東角門上有一輛車出去。
朱厚照立時好奇地問道:“這才剛回京城呢,就有客人來了?”
金六不想正好被這兩位主兒撞上,有心想岔過去,可當著皇帝的面,他猶豫老半天,終究還是陪笑道:“老爺和少奶奶從金陵回來,捎帶了一些土產,還有各式各樣的小玩意,下午就一樣樣都收拾好了,讓人送到了各家去。這是王家少奶奶親自來謝,少奶奶陪坐了好一會兒才送了人走。”
這下子換成徐勛詫異了:“王家,哪個王家?”
見朱厚照亦是滿臉疑問,金六只得輕咳了一聲道:“就是禮部右侍郎王家,從前和少爺交好的…”
朱厚照立時恍然大悟,當即輕哼了一聲:“這王守仁的娘子倒是比王守仁還知恩圖報,得了禮還知道上門道謝,不像他走了就走了,連一句話都沒有!”想到徐勛遇刺的舊案,小皇帝忍不住又往徐勛身上瞥了一眼,見其剛剛詫異過后,臉色已經恢復如常,他這話說下去也只是微微一笑,他不禁只能在自己心里生悶氣。
這個王守仁,就不知道上個書認認錯,他還是可以寬宏大量原諒人的,沒見劉健謝遷韓文那些個,他也都放他們致仕了,王鏊還入了閣!這個牛脾氣的家伙!
見朱厚照虎著臉走在前頭,徐勛本想向金六問個究竟,可想想他留在京城,又不是知情者,于是索性就跟著小皇帝進去。耽擱了這么一會兒,里頭的徐良早就得到了信迎出門來,待要行禮卻被朱厚照一把拉了起來。
“朕又不是別人,你還和朕來這套!”朱厚照熟絡地捏了捏徐良那堅實的胳膊,回頭看了一眼徐勛便笑道,“看到沒有,什么時候你要是練出你爹這樣結實的體格來,要想回回贏朕就差不多了,現在嘛,你要是再不上心好好操練本事,你遲早會被朕甩在后頭!”
徐良當然不會知道,這是今天看完大比之后,朱厚照欺負徐勛傷才剛好不多久,壞心眼地拉人上馬比賽騎射,結果徐勛以一箭之差惜敗,小皇帝一直得意到現在。只是這天子的稱贊讓他也頗為得意,當即笑道:“皇上說的是,這小子練武原本就晚了,還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自然就是個半吊子。”
“正是正是!”
被人一句話搔到了癢處,要不是眼下已經夜幕降臨,朱厚照也不打算掃人家一家團聚的興,否則他簡直想立馬拉著徐勛老是掛在嘴邊老當益壯的老爹去比試比試弓馬。等到進了正堂,他笑嘻嘻正大光明地提出要想在徐家蹭一頓晚飯。徐良聞弦歌知雅意,立時卷起袖子滿口答應親自下廚炮制,朱厚照聞言眉開眼笑,竟掰著手指頭報起了菜名。虧他記性好,徐良從前做過的幾道竟是記得分毫不差。
這一天的晚飯自然吃得亂糟糟的,飽餐過后,朱厚照固然心滿意足回宮去了,而徐勛等人歐洲,則是看著滿頭油膩膩汗漬的父親,有些嗔怪地說道:“爹,皇上就是一時起意,您隨便做幾個應付過去也就是了,居然一口氣就是整十道,咱們家又不是開館子的!”
“知道你如今不用我這個做爹的討好皇上,可皇上心情好,讓人掃興就沒意思了,再說,好幾個月不見,寶貝兒子偏生在京城遇著了刺客,就不興我這個做爹的讓兒子好好補補?”徐良見徐勛為之語塞,當即板著臉說道,“眼下好處也給你管夠了,現在趕緊跟我回房,我和悅兒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審你!”
說是審,可真正回房之后,徐勛卻無可奈何地被父親妻子勒令脫下衣裳給他們查看傷口。雖則是養了這么久,大多數傷疤結的痂都已經落了,只能看見淺淺的痕跡,但腿上一處最深最長的傷口仍然看得徐良眉頭直皺。當他連珠炮地質問徐勛如何會突然招募家丁,如何會這么巧被江山飛混進來,又如何會一時起意帶著這些人出城之后,見兒子雖百般狡辯,眼神卻總有些不自然,他不禁惱怒地一捶床板。
“做事就愛行險,你到現在都改不了這性子!”
“爹,你又不是剛知道他,這性子從當年金陵開始就是如此。凡事就愛逞能,就喜歡親自上,到了現在位高權重,反而更變本加厲了!”沈悅也早就看出了徐勛的不盡不實,輕哼一聲就嗔怒地斥道,“要除掉這么個家伙有的是穩妥辦法,他卻非得如此行險,肯定又是盤算著什么一石二鳥一石三鳥…別忘了你從前可是對我說過,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被父親和妻子連番搶白,在外頭威風八面的徐勛此時不得不連連認錯討饒。就在他幾乎許諾了第八百遍日后絕對不會再如此行險之后,徐良方才沉聲說道:“你在外頭替這家里擋了大多數風雨,這些我和悅兒都知道,可你也得考慮考慮你自己,事情做成了自己卻有什么閃失,那時候你后悔就來不及了!為了你自己,還有你爹我和你媳婦,還有你未來的孩子,你日后要是再敢這么胡作非為,小心你爹我捶斷你的腿!”
徐勛在那兒本能地連連點頭連連答應,等到徐良說完,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頓時有些疑惑地說道:“爹,您剛剛說什么,我未來的孩子?什么孩子?”
見徐良一副你明知故問的樣子,徐勛一時只覺得腦袋一炸,立時扭頭去看沈悅,見小丫頭一身慵懶寬松的打扮,起初并沒有在意的他幾乎是三兩步竄上前去,滿臉緊張地問道:“爹…爹說的是真…真的?你你你…你有了?”
“說話都結巴了,這樣子出去誰信你是那個翻手為云覆手雨的!”沈悅笑著露出了可愛的小酒窩,隨即才在徐勛急切的目光下輕輕點了點頭,“是啟程之前幾天,我突然覺得不舒服,請了大夫來診出的喜脈,所以爹索性重金讓人跟著咱們一塊上路。幸好一路上這孩子都安安穩穩,連大夫都說這是極其少有的,想見肯定是個乖寶寶。”
“原來我要當爹了…”
面對這么一個來得太快太突然的喜訊,徐勛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喃喃自語好一陣子,他突然才醒悟到一個問題,不免氣急敗壞地說道:“這么大的事情,怎的不派人火速報信來?”
“你遇刺這么大的事都只是讓人含糊其辭說了一聲,你媳婦心里不高興,自然就說這喜脈先不告訴你了。”徐良見徐勛為之氣結,他就笑吟吟地說道,“再說了,你在京城星星念念惦記的都是大事,咱們這點小事,就不勞煩你平北伯大人了。”
“是啊是啊,省得你知道了還嘀咕說,這小家伙來得不是時候。”
父親和妻子一搭一檔,徐勛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可終究是那種欣喜若狂的沖動占了上風。兩世為人,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如何能不高興,如何能不喜歡?因而,他小心翼翼上前扶著妻子坐下,隨即才急不可耐地問道:“幾個月了?”
“快四個月了,幸好是坐船穩當,這一路上又有傅公公引介的那個大夫照看著。”見徐勛聽到傅容的名字咬牙切齒,顯見是連隱瞞消息的傅容一塊埋怨上了,徐良不禁笑道,“也是你媳婦糊涂,之前一直沒覺察出來,其實一早就該診出喜脈了。”
掐指一算,自己竟是最遲明年三月就要做父親,徐勛只覺得心里翻騰著無數情緒,可臉上的表情卻是僵硬得很。見他這幅情景,徐良想起自己從前乍然得知要為人父時的狂喜,眼眸微微一暗,隨即就輕咳一聲說道:“好了,這喜事先說到這兒。想必你也奇怪咱們怎的就突然早到了。實在是船到張秋鎮的時候遇上一件事,不得已就在臨清泊船做了個樣子,然后金蟬脫殼連夜北上,到了天津正好順風,就早到了幾日。”
徐勛頓時一愣:“張秋鎮?遇到了什么事?”
盡管猜到父親和妻子必定是遭到什么變故,這才有突然提早來京,可當得知兩人在張秋鎮泊船的夜里,臨清鈔關的一艘船沉了,好些人落水,徐良先是緊趕著讓好些從人去救人,見人亂哄哄的沒有章法,便拿出從前練就的那一身水上本事親自下了水,結果最后救了個王守仁上來,聽到這里,徐勛的臉色已經完全黑了,大略猜到了王守仁夫人上門的緣由。
“王守仁如今怎樣?”
“這小子倔脾氣,幸好還會些水性,我撈了他上來他吐了幾口水就沒事了,硬是要繼續南下,卻說自己兩個從人招人眼,問我借了兩個人。我想他好好的前程都能丟下,也只能由著他去,卻千叮嚀萬囑咐他到南京去拜訪一下章大人,再接著路上走也好有個照應。傅公公和鄭公公就算了,免得他此次坐杜公公的船出事,因而心里有什么疙瘩。”
沈悅也緊跟著說:“他給了我一塊帕子,讓我轉交家中夫人,所以我下午就緊趕著給各家送禮,把給他夫人的東西夾帶在其中,果然她瞧見了,于是登門回訪,我已經安過她的心了。果真不愧是書香門第,溫文大方,知道夫婿陷于那樣的險地,震驚哭過之后就立時恢復過來了。要是換成我,未必有她這般鎮定。”
王守仁和妻子諸氏琴瑟和諧,可一直沒有一男半女,徐勛也曾經聽人提起過,王家甚至如今已經有了過繼嗣子的意思。想到王守仁此去貴州山高路遠,諸氏在家中侍奉公婆,膝下無子的壓力便要單獨承受,他微微蹙了蹙眉,最后便開口說道:“她既然來回拜過,趕明兒你再找個日子去見見她。若是她放不下王守仁,我可以派人護送她去貴州…啊,不對,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隨便走動,看我這記性!”
見徐勛竟是自顧自地拍著腦袋,沈悅不由得撲哧一笑,隨即板著臉道:“真要是有了身子就得成天窩在家里,我非得憋死不可!放心,生怕這一路上有什么不妥當,魏國夫人借給了我兩個媽媽,都是她當年有身子的時候伺候過她的,連最后那一關也經歷過,日后我出門都由她們在旁邊陪著。待這段日子過后,她們就去王世坤那兒,王世坤定下了婚事,在京城也就得另外置辦宅子了。”
“那就好,那就好!”
盡管徐勛恨不得沈悅一步都別出去天天呆在家里,可知道孕婦也得多多活動,又有那么兩個伺候過孕婦產婦的有經驗媽媽,他也勉強能放心。此時此刻,他方才仔細思量起了王守仁這一趟遇險的經過,待得知徐良已經知會了慧通去查,他微微點了點頭,突然若有所思地說道:“爹,悅兒,你們那時候為何會夜泊張秋鎮?”
聽到這話,徐良正沉吟,沈悅就突然驚咦了一聲:“你是覺得這事情不像巧合?”
“劉瑾那個人我了解得很,趕盡殺絕固然是他行事作風,但斷然不會冒險行事。明明知道皇上對王守仁還有幾分念舊情,派出人去做這種事,事發之后萬一被我或者別人揪出來,即便沒有證據,他也要惹得一身騷。而且,爹你水性好心腸熱,也不會沒人知道。這次的事情,簡直有些像是直接送到我手里的刀子。”
“這么說來,確實太湊巧了!”徐良猛地一拍大腿,“這夜泊張秋鎮,是因為張秋鎮上有駐軍!之前船行運河,船老大說后頭仿佛有兩只船跟在咱們后頭,想到夜里行船萬一給人可趁之機,所以就暫且夜泊張秋鎮,這才會遇到這種事。畢竟,早先得知你遇刺的消息,咱們都加倍小心,傅公公還額外讓陳大人給咱們添了幾個護衛。悅兒有身子,我就擔心出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