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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引蛇出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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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二章引蛇出洞(上)

  第四百五十二章引蛇出洞(上)

  挑選十二團營精銳這件事,徐勛和神英差不多用了一個月,直到了七月中這才勉強完成。神英倒還有不少部將心腹可以使喚,徐勛卻不能丟下府軍前衛,錢寧馬橋一內一外留在了那兒坐鎮,他就帶著齊濟良徐延徹曹謐整日泡在軍營里。橫豎徐良和沈悅還不得回來,家里有張彩和曹謙這一老一小搭檔看著,他絲毫不用擔心。

  即便如此,他這一個月忙活下來,幾乎被太陽曬得脫了一層皮,整個人也累得夠嗆。如今事情忙活完,他不消說先給自己放了一天假,直接就拋開了門前車水馬龍的興安伯府,避到了閑園里頭。此時他人泡在木桶之中,聽著前頭傳來那絲竹管弦之聲,手里還拿著一杯葡萄酒,若不是沒有紅袖添香,那愜意就幾乎可以算得上完美了。

  就在他輕輕哼著前頭那《金陵夢》的熟悉曲調時,突然聽到了外頭傳來了一聲少爺,立時懶洋洋地吩咐進來。不多時,阿寶就進了屋子,到木桶前頭就屈膝半跪了下來:“大人,前時咱們回京時,在通州碼頭接過咱們的那位路大哥求見。”

  “哦?知道了,我換身衣裳,你叫人進來!”

  之前去對慧通稟報的時候,慧通吩咐他直接上了這兒來,路邙還有些納悶,如今走在其中他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赫赫有名的閑園竟然也是徐勛的產業!等到了那三間草堂外頭,他規規矩矩垂手而立,直到里頭傳來了聲音吩咐他進去,他才慌忙提起袍角跨過了門檻。

  “參見大人!”

  當初接人的時候不能泄露徐勛的身份,用不著太恭敬,可這會兒他卻毫不猶豫雙膝跪下結結實實磕了頭。及至聽到那一聲免禮站起身,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太師椅上閑適自如的徐勛,見對方那目光正看著自己,他連忙低下了頭。

  “可是你師傅有什么消息要帶給我?”

  “是…啊,不是,是小的自己得到個訊息,稟報師傅之后,師傅卻讓小的上這兒來。”

  “哦?”徐勛知道慧通為人精明,上次他秘密抵京那么大的事情委了路邙,如今又支使了人上這里來,無非是表示此子可靠。他當即笑吟吟點了點頭:“你畢竟是有職司的,不用一口一個小的,也不必這樣戰戰兢兢。什么消息,你說吧!”

  “刑部走脫的那個逃犯,師傅得了大人的吩咐,傳令下去全面追查,小的…我也領了令,讓羅祖的徒子徒孫們幫著留意,尤其是那些常有外鄉人和居無定所之人留宿的大通鋪客棧。可這大半個月下來,竟是沒找到一個和之前那形象一致的駝子。我去查過,這江山飛別無家眷孑然一身,論理死了就死了,應該沒什么牽掛才是,但他既然非得越獄出來,便是應當還不甘心不死心。既如此,他也該知道自己最明顯的就是駝背。”

  說到這里,見徐勛果然凝神傾聽,路邙一時更有了信心,又接著說道:“此前他落網,只是不知道別人已經注意到這些,再加上不知死活犯過一次又犯第二次,更撞在了錦衣衛李大人手里。我特意找過刑部他的舊日同僚,都說他那駝背只是微駝,但使時時刻刻注意,別人很難察覺,就是一肩高一肩低也是如此。但人畢竟不能時時刻刻那么繃緊了神經,多半是避在哪兒沒有出門。所以,我通過五城兵馬司,去查了那些客棧和賃屋之中新來卻很少出門的人,結果竟然給我尋著了那江山飛的蹤跡!只要大人一聲令下,立時可以將人拿下!”

  聽到這話,徐勛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自從戰國那幾位杰出的刺客之后,成功刺殺朝廷官員極其罕見,畢竟冷兵器不比熱兵器,弩箭又是嚴格軍中管制,他不信區區一個江山飛能弄到,但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對此不在乎了,否則何必讓人去嚴查?從路邙口中得知此人如今的藏身之地,他便擺手示意路邙不必再說,一時躊躇了起來。

  慧通之前才送來過消息,說是劉瑾已經計劃好了要拿韓文開刀立威。他又不是急公好義的君子,去救韓文也未必能讓人記情,可如今正是林瀚張敷華上京之際,若真的作壁上觀,到時候那兩位君子不好糊弄。可谷大用才剛替他和劉瑾說和,他貿然橫插一腳卻也劃不來。而現如今,居然又鉆出這么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物…

  思量許久,他陡然想到閔珪當初居然能把這江山飛收服了替自己辦事,如今他手底乏人,據說畿南一帶并不太平,綠林道上有不少人專司捕盜為生,他立時心生一計,當即看著路邙說道:“這樣,你且不要打草驚蛇,安排人如此如此…”

  北城金臺坊靠近北邊的安定門和德勝門,和鐘樓鼓樓也相距不遠。每日敲鐘打鼓的時節,那聲音震天響,最是不宜居住的地方,達官顯貴自然而然避開了這些地兒,因此地價在整個京城也算是便宜的。在此聚居的除了那些做小本買賣的人,便是應奉酒醋面外廠的鋪戶,而三教九流的人也往往選擇此處作為下處,三五文錢就能住一個晚上的大通鋪客棧也有許多。

  碾兒胡同這么一家客棧里,這大夏天里就很不好過了。如今這酷暑天氣,一間屋子里滿滿當當擠著十個人,在屋外就能聞到那一股子酸臭汗味和腳丫子味,除了里頭的住客,誰也不樂意往這兒來。雖說明知道這兒魚龍混雜,縱使是負責北城地塊的北城兵馬司,例行巡查的時候也大多遠遠往里頭望上一眼就掩鼻而走,根本不愿意多看幾眼。

  然而人多擁擠,角落里那個面壁而臥的老漢卻誰都不愿意去理會。此人初來的那幾天,這屋子里原本最兇蠻的漢子想要立威,結果一招之后就吃人折斷了手,其他人知道那是一個煞星,立時偃旗息鼓再不敢招惹。好在此人交足了房錢,一日除了三頓飯之外就是在床上呼呼大睡,旁人漸漸地也就放下了心中驚悸,常常當人不存在似的在那說話。

  “這人吶,還真的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那位興安伯當初是什么人?聽說在金陵就是一個靠打不起井的人家汲水送水為生的,現如今如何,搖身一變成了勛貴!這要不是他養了一個好兒子,哪里那么容易把爵位搶過來?”

  “誰說不是?不過那位平北伯真真是個有本事的,奉承得好皇上,又能打仗,方方面面都能兜得轉,如今朝中老大人們一去,他那兒簡直是賓客盈門,聽說想投在門下的人把門檻都踏破了,還有人往那兒送七夕節節禮。這幾天他們府上竟是又招募家丁,昨兒個我上門去應征,只可惜這把力氣不夠…”

  “要不就是要有一身好力氣,要不就得擅長騎射武藝,據說是不問出身只看本事,那位平北伯異日要帶上戰場去的,到時候朝廷軍功和賞賜都少不了…聽說,不少道上混不下去的好漢聽了都有些心動,想要投上門去,不是說背靠大樹好乘涼么?”

  幾個人正說得起勁,絲毫沒注意到那個背對他們躺著的老漢,更沒注意到其人在聽了這些話之后,耳朵微微顫抖了幾下。嘻嘻哈哈地說著興安伯府招募家丁的要求,又驚嘆著那每月三千錢的報酬,幾個人嘖嘖稱奇,不知不覺竟是憧憬起真投進那豪門的好處來。

  大中午的不樂意到外頭傻站著覓活計,但這么閑侃了半個時辰,眼看最熱的時辰過去了,幾人自然不可能繼續捱在屋子里,三三兩兩就出了門去。等到這屋子里漸漸安靜了下來,面墻而臥的老漢方才翻了個身過來,亂糟糟的頭發下頭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尤其是額頭上那三條深刻的橫紋,足以讓人深信他的年紀。

  “徐府在招家丁…”

  江山飛自打進刑部之后,就沒打算能活著出去。人家送什么他吃什么,不管是怎樣難以下咽的東西他也不在乎,然而卻架不住幾個刑部老人不忿他陷害了閔珪,買通獄卒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在牢里關了半個月,他人就沒了個樣子。直到焦芳接任刑部尚書后,他的日子方才好過了起來。焦芳先是大力整頓了刑部天牢,又狠狠責罰了一批獄卒,換來的新人至少不敢克扣他的飲食,甚至還因焦芳的訓斥給他請來了大夫診治外傷。

  然而,他最忘不了的,卻是一次一個獄卒給他送飯的時候,半是嘟囔半是提點似的對他說出的那番話。也就是那番話,讓本是閉目等死的他大為不甘心。

  “閔尚書是老糊涂了,可我知道,你這么個知恩圖報的人,必然不會陷害他。說到底,你是被人給利用了!有人老早就看閔尚書他們不順眼,用閔尚書的名義指使你去恐嚇徐經,行刺張彩,全都是要逼他離任,偏生你死心眼,閔尚書又一時糊涂,這才鑄成了如今的結局。你且想想此事得利的是誰!若不是你鬧得這一場,徐經和唐寅的功名會那么容易發還,閔尚書會那樣黯然地致仕,張彩會在御前屢受嘉賞?唉,原本有人倒可以為你說幾句話,如今人調任吏部,也管不得這事了。死到臨頭,你自己好好想想,下輩子不要做那么一個糊涂鬼!”

  江山飛雖是江洋大盜出身,可從前只取財不傷人性命,所以會在閔珪的折服下為其所用,這一跟就是十幾年。正因為如此,他之前自以為洞悉事情真相之后,才會那樣心灰意冷。然而這一番話,重新點燃了他的怒火。靠著自己在刑部天牢多年的經驗,他又候著一個空子,竟是成功地越獄成功。那時候刑部正好沒尚書,上上下下一團亂,正好讓他成功找到這個地方潛伏了下來,每日里不是吃就是睡,好好調養了一番身體。

  年近五十的他沒有婆娘孩子,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一身功夫卻是極其精純。若不是那一晚上猝不及防撞上錦衣衛那些硬點子,人家又是有心算他無心,他也不至于這么輕易地落到了人手里。此時此刻翻身坐了起來,摸了摸背上那多年習慣而造成的駝背,再想起那招牌的一肩低一肩高,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冷笑了起來。

  他的駝背只是年少習慣不好所致,若是一直留意,勉強可以不露端倪,只廝打的時候顧不得隱藏,卻難免露陷。此前投宿在此,他睡在床上用一塊破被單遮擋,用飯的時候又刻意挺直脊背,因而誰也沒注意到他是個駝子。他反手摸了摸脖子和背部那硬骨頭,隨即看了一眼床上那個輕飄飄的小包袱,從中搜出最后一把銅錢之后,他就來到了后頭的窗前,推開那臨著臭水溝,從來不曾有人開過的支摘窗,敏捷地一踏一旁的條凳,竟是輕飄飄地鉆了出去。

  這七月的大熱天,興安伯府因為招募家丁,自然更呈現出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雖則是那位名聲赫赫的主人根本沒露面,而且也只把南邊一座小偏院暫時辟作考核所用,可依舊難擋眾人熱情。年輕小伙固然不吝脫光上衣打赤膊炫耀自己的精壯肌肉,就連中年漢子并五十出頭的老漢,也往往勉力賣弄自己的力氣和拳腳,讓今天接了這趟私活的馬橋簡直忙不過來。

  咕嘟咕嘟痛喝了一氣茶水,他隨手一抹油光可鑒的額頭,便沒好氣地說道:“一個個都說什么武藝出眾,結果拉出來全都沒了章法!大人也是的,招募這些人干什么,軍中有的是肯吃苦能打仗的子弟,誰不樂意到他門下討口飯吃!”

  他這話一說,旁邊的一個總旗連忙低聲提醒道:“馬大人您可小聲些,讓人聽到您在后頭編排大人,到時候一狀告上去就不好了!這不是您自己向大人大包大攬的么?”

  “要你這小猴兒提醒!”

  馬橋笑罵了一句,也就打疊起精神繼續招募。三十五六的他精力旺盛,記性也好,要糊弄他卻也不容易,大半天下來只選出了七個家丁,三個認得幾個字的小廝,這會兒一屁股坐下,見下頭又領進的一個人竟是面上橫著一道可怖的疤痕,臉上皺紋密布,看上去竟不知道五十還是六十,他先吃了一驚,隨即就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負責領人進來的另一個總旗。

  “馬大人別小看了他,這家伙力氣大得很!”

  “哦?”聽了這解釋,馬橋忍不住饒有興致地端詳了人片刻,見其身材中等,看上去也并不精壯,他就努了努嘴道,“這些刀槍棍棒隨便挑一樣試試,要是都不會,且去提那石鎖!”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那人憨厚地應了一聲,就徑直朝石鎖走去。不過單手一拉一提,那重達六十斤的石鎖便離地而起,一時間四周其他人全都紛紛叫起了好來。這還不算,那人輕輕巧巧左手換右手,耍了幾個不好看卻很見力氣的動作,這才放下了石鎖。

  “這么一把好力氣,怎么練出來的?”

  “回稟大人的話,小的小時候曾經幫人徒手運過磨盤,可練武卻沒天分,只能在通州碼頭上給人卸貨,后來不慎破了相,可被人瞧中能做活計,就給一家人招贅當了上門女婿。如今婆娘死了,岳父岳母罵我是克星,又看我老了,便把我趕了出來。”

  這一番經歷聽著真真切切,馬橋瞧著人磕頭行禮時那老實樣子,倒也信了七分。雖嫌此人老,但老而能干的人總比刁滑的年輕人強,因而他略一思忖,就吩咐暫且記下名字,等人歡天喜地退下,他立時吩咐人去通州碼頭上訪查訪查。有了這么一段小插曲,接下來招募的人倒很有幾個有趣人物。

  有縣試府試一蹴而就,院試卻從不得過,妻子一氣之下改嫁他人,于是去練武的中年童生;有在茶樓泡了幾十年茶卻被仇家陷害斷了手筋,結果練了一身左手刀的本事回來,仇家卻早死了手的茶博士;有度牒丟了不得已還俗,耍得一手好棍棒的年輕道士…總而言之林林總總各式各樣的人都有,讓他大開眼界。

  晚間徐勛回來時,這才得知前來應募的竟有這么些匪夷所思的人物。他倒不在乎三教九流,思量片刻就對馬橋說道:“出身來歷無所謂,橫豎并不是立刻收在這家里,總要先磨一磨試一試他們才正式用起來。明日人都挑出來之后,你傳我的話,要留下的便寫一紙靠身文書,身價銀自己開口,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強,他們以前怎么過現在還怎么過。”

  馬橋原本還嘀咕徐勛不要那些軍戶子弟,如今才明白徐勛要的只是家奴,軍戶子弟收做家奴,畢竟是犯禁的。而收家奴和別的不一樣,寫了靠身文書,那便是自愿投靠為奴,不像簽了活契的那樣容易有別的心思。連聲答應之后,他就笑道:“跟了大人,他們就算是跌進米缸里了,吃穿都不愁,每個月還有錢,誰會不答應!”

  “那也未必,興許有人自負武藝,所以想看看我是不是慧眼識珠;興許有人是別人支使過來,想要在我身邊探聽什么的;也興許有人是存著對我不利的心思。”見馬橋的臉色刷的白了,徐勛便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大約要說,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這樣做?很簡單,那是要告訴別人,第一,我這缺人;第二,我這缺人,但和皇上當年在東宮要擅長各種絕活的人一樣,也是要有拿得出手本事的;至于這第三…三教九流之輩,要想得我信賴,首先就得把身家性命都交到我手里!不相信我待下如何的,就不用來了。”

  見馬橋一陣驚悸,徐勛便淡淡地說:“這兩天試探過后,接下來興許會有更加厲害些的人物上門投靠。你之前不是說有幾個護衛要薦給我么?你先把人調來,以防有什么萬一。還有,盯緊了你今天剛收進來的那個耍石鎖的老漢!”

  “啊?”

  “此人十有八九是你提過的那個江山飛。”

  “大人,既是如此,卑職立時就帶人將其拿下!”

  “不用,我留著他有用!”

  徐勛擺手止住了滿臉急躁的馬橋,一字一句地說道,“此事除卻那一頭安排的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再有一人知道,到時候演砸了這場戲,我唯你是問!”

  對于馬橋這么個實誠人,還是透一半留一半的好!

  馬橋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先頭和錢寧畫蛇添足鬧了那一場,以至于徐勛自此之后惱了他,如今聽到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只覺得心里如同喝了蜜糖水那般熨帖,慌忙連聲應是。等到出了屋子,他卻沒有剛剛那輕松勁了,一面吩咐去請自己當初招攬來的那幾位高手,一面將護衛興安伯府的那些幼軍親兵叫來訓話,到最后甚至整個晚上都沒睡好。

  次日清晨,頂著滿眼紅通通的血絲再次來到南邊的小偏院時,他一面喝著濃得發苦的茶,一面審視著今日前來的人,果不其然發現了幾個滿身彪悍氣息的漢子,這下子頓時連江山飛的事情都給忘了。等其中一人上來演練弓矢,二十步以內竟然能一箭正中前一箭末尾,他不覺眼睛大亮,一推椅子扶手就站起了身。

  “你這弓矢能射多遠?”

  “回稟大人,百二十步!”

  盡管馬橋很想讓對方試一試,可一想百二十步這等遠的距離,只有興安伯府后頭的練武場方才使得,如今徐勛不在,他是不敢越俎代庖,因而頷首之后就回座坐下:“既如此,不用試了,就算你過關!”

  這一整日的甄選過后,加上之前兩天挑選的,赫然有三四十人。然而,當馬橋將靠身文書這四個字一提,底下頓時一片嘩然。見今天那幾個彪悍大漢亦是皺眉不已,馬橋瞥了一眼那徐勛之前說是江山飛的老漢,他便舉手示意肅靜。

  “爾等來之前應該都已經打聽清楚了,我家大人待下素來寬嚴相濟,下屬若有功勞從來不吝升賞,因為那是自己人。大人不會真拿你們當下人看待,大人說了,異日有軍功或是其他功勞,即刻還了你們的靠身文書,還另外有前程許給你們。若是愿意寫,從今天開始,就可以留在興安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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