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三十里外,林東和云嵐停了下來。視線當中,是一座巨大的莊園,木質籬笆,圍成一個大圈。
里面,是一望無際的稻田。青油油的稻穗,在清風下不斷搖擺,似一群群學子,在搖頭晃腦的朗誦著詩詞。
稻田的空隙處,一棟棟小木屋如同不知疲倦的戰士,守衛著這片yòu人的田地。
見木屋中炊煙四起,附近也沒人守衛,林東抬頭看了眼莊園兩根巨木大門上方所懸掛的牌匾,招呼云嵐徑直走了進去。
沿著稻田中央的碎石路,二人一路向前,不多時,來到一座占地不下四五千平米的大宅院前。
前院大門未關,兩個家丁正坐在樹蔭下無所事事的閑聊,見有生人上門,當即起身。
“你們找誰?”
“我們是任老爺在西南縣的朋友,過來敘敘舊。”林東解釋道。
“我家老爺不在,你們…”其中一個年長的家丁有些遲疑,千里迢迢跑過來,而且附近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就這么讓人走了有些說不過去。可老爺的朋友,這話也不一定是真的,誰知道是不是騙子。
“能不能讓我們進去等?”林東詢問道。
“這…李安,你去問問李老狗,看能不能讓人家進門等。”年長家丁吩咐道。
叫李安的家丁立即點頭,快步前去內宅。
小半個時辰,李安小跑回來。
“怎么樣,李老狗怎么說?”年長家丁詢問道。
李安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道:“說是老爺一兩個月內不會回來,這里也沒客房,讓我們去賬房領二百文錢,一人一走。”
“能不能問問,李老狗是誰?”林東頓感好笑,堂堂林記客棧掌柜,居然被人當成窮親戚上門求接濟了。
話說回來,一百文錢,靠兩條從西南城走到京城,別說吃住了,光是十文錢一雙的鞋子,十雙都不一定夠磨損。
二人打量了一下林東和云嵐,男的氣質非凡,女的更是有股讓人說不出的仙氣,怎么也不像打小報告的人。
年長的家丁不由解釋道:“李老狗是我們青松山莊的二管家,莊里的事大大小小都是由他做主,為人刻薄陰險。我們這些家丁不愁沒事做,要不是山莊的工錢高,任老爺和大管家人也不錯,我們早不干了。”
林東了然,盤算了一下,無奈道:“既然還要十幾天,那我隔十幾天再過來吧!任老爺回來以后,麻煩幫我招呼一聲。”
“馬哥,要不,我去找找大管家?”李安詢問道。
“你們大管家在這里?”林東略感驚詫,他之前還以為楊來庭一直是跟在任青松身邊,家丁又是首先去回報什么二管家,因此他才沒多問這一句。
“在,劉安,你去找找。”年長的家丁解釋道:“大管家喜歡熱鬧,平日里都在莊戶們在一起,只有晚上才會回來。莊上的事,都是李老狗說了算。”
“那我們在這等等不礙事吧?”林東詢問道。
“不礙事,大熱天的也別到這里等了,里面有樹蔭。”年長家丁心思不錯,立馬招呼林東二人入內,這點權限,他自問還是有的。
林東笑著點頭,從移動柜臺中拿出兩錠五兩的銀子,笑著塞到年長家丁的手中:“大哥拿著,跟剛才的小兄弟喝杯酒。”
“這怎么好意思,這怎么好意思…”年長家丁雖然嘴上客氣,手卻不由自主的將銀子塞入衣襟當中。五兩銀子,夠他一個月的工錢了,換成以前,得抵兩個月的工錢。
人不就不錯,又得了銀子,年長家丁自然愈發客氣,搬凳子、倒茶水、拿扇子…忙前忙后,雖是一個人,倒也不再擔心林東二人會趁機溜進宅子里去。畢竟,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他還沒遇上過這么大方的騙子。就算今天真遇上,他也認了。正好可以下定決心離開青松山莊,順便還能給李老狗栽個用人不當的罪名,說不定拖他一起被趕出山莊。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眼看火辣辣的太陽都接近天空的正中央了,遠遠的,院門外才小跑過來一個身影。
林東站了起來,雖隔不少的距離,但他看得清楚,這身影正是楊來庭。
一路揮汗如雨的跑進院子,楊來庭氣喘如牛連半個字都難以說出來。
“楊伯,才半年多沒見,您老可是大變模樣。”林東不由咋舌,一身粗布短褂,赤著雙腿,滿臉黝黑。這形象,以前完全顛覆了林東記憶中的楊來庭。
接過年長家丁遞過來的茶水,狠狠灌了幾口,楊來庭總算緩過勁來,笑呵呵道:“別提了,閑著無事,給幾家莊戶做苦力。烈日當空,皮都快曬掉一層。”
“楊伯沒跟任院長在一起?”林東略感詫異,這兩位,可是打小的主仆關系。而且都是無家無室,現而今,說是主仆,已經更像是兄弟了。
“那地方不許閑人去。”楊來庭無奈道:“沒辦法,院長只能在這里買個莊園安置我。”
“好好的地主老財不做,做什么苦力?”林東笑道:“總不至于是楊伯做了什么錯事,被罰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西南城悶了四十多年。好不容易熱鬧了幾年,又要讓我閑下來,這怎么受得了。”楊來庭搖了搖頭,忽然一拍腦袋:“瞧我,只管著敘舊了。林掌柜、云姑娘,里邊請。”
“任院長真要一個多月才回來,我還是下次再來吧!”林東搖頭,他知道楊來庭在這里,任青松怎么也不可能隔一兩個月才回來一趟。天威閣的種植園雖然是禁地,但也不是什么秘密,任青松堂堂二把手,怎么也不至于連出入都受限制。
說這話,林東一則想知道準確的時間。二來,順便使使壞,他相信,楊來庭應該還不知道二管家的人品,要不然,早趕出去了。
怎么說也是老朋友了,而且楊來庭沒有習過武,難保不會有被這位二管家算計的一天。
“隔三五天就會回來一次,算算日子,按理今天傍晚之前就會回來,我已經讓劉安去向巖山等著了。那個李崇商,簡直是豈有此理,居然連林掌柜也敢騙。”楊來庭頓氣不打一處來。
“你知道這人的品行?”林東詫異道。
楊來庭搖頭:“剛才劉安找到我,我一聽就知道是林掌柜來了,聽說沒請你們進去坐,沖他發了點火。結果,劉安把李崇商的事都告訴我了。欺上瞞下,說來也讓林掌柜看笑話了,要不是我整天呆在外面,也不會鬧出這種事情。”
林東笑道:“待會兒正好看看楊伯大發雄威。”
“走,聽劉安說他這會兒正在宴客,我倒也看看,他放著貴客不管,宴的是哪門子的客。”楊來庭恨聲道。
“氣大傷身,任院長在天威閣怎么樣了?”林東笑著岔開話題。
“院長初來乍到,根本接觸不到那些高階輔助修煉靈材。”楊來庭搖頭道:“而且,靈材樓的樓主年事已高,近些年已經不太管理靈材樓的事情,相信再有一兩年就得辭官養老。除了院長這個新提拔上來的之外,其他三名管事現在都是不惜手段打壓對手,寄希望于接任靈材樓樓主的位置。想要接任樓主,最主要的還是看誰功勞大。在靈材樓,能保證那些高階輔助修煉靈材的養護方面不會出現紕漏就是最大的功勞。想要這功勞,自然得把管理高階輔助修煉的靈材給緊緊抓在手里。因此,院長根本就插不進手。”
“在靈材樓,功勞最大的,應該是找到新的高階靈材吧?”林東反駁了一句,任青松上任不過半年多的時間,他就猜到不可能這么快就能接觸到高階輔助修煉靈材。今天的來意,只是想問問詳細的情況,然后試試能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林記客棧的高階輔助修煉靈材,可是有好幾種。
“談何容易!”楊來庭連連搖頭,靈材樓的一個管事,可以調動的人手不少,其中還有兩個心逆期強者。但人派出去,別說發現高階靈材,半年下來,連種植園沒有的低階靈材都找不到一種。
“何必去找,我手頭上就有幾種。”林東輕描淡寫道。
“你有?”楊來庭腳步一頓,旋即狂喜地看著林東。
“有幾種高階輔助修煉的靈材,但我沒辦法籌集到這幾種靈材適合的環境和每日需要的養分。”林東點頭道。
“那…”
楊來庭頓感疑惑,卻被林東搖頭打斷:“這事等任院長來了一起說吧!免得再說一次。楊伯,這莊園tǐng大的,花了多少銀子?”
楊來庭點了點頭,笑道:“院長是靈材樓的管事,官居二品,想置辦點家業,哪還需要自己動手。只要用銀子可以辦到的事情,寫張單子,把要求寫清楚,然后交給內務樓就行了。”
“這福利不錯!”林東嘖嘖稱奇。
邊說邊聊,三人來到大廳。
大廳有兩三百個平米,裝潢說不算奢華,在這鄉村野外之地,卻絕對是一等一的存在。畫卷、古董、家具,都是價值不菲的珍品。
正對大門的兩張太師椅上,鋪著白如雪的靈獸皮,靈獸皮上坐著兩個年紀都在四旬出頭的中年男子。
主位上,看著楊來庭沾滿泥巴的雙腳踩在古黃色鋪滿整個大廳的地毯上,李崇商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