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房間中,林東盤膝而坐,雙眉微微凝結。
這神情,已經整整持續了一天。
窗外,一縷陽光透過遍布著污黑斑塊的薄紙,在房內鋪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驀然間,林東身體一震,布滿裂紋的丹田,猛的四分五裂。一層瑩瑩光罩,將里面的靈氣緊緊包裹。
雙眉間的疙瘩,終于慢慢舒展開來。
靈氣回歸丹田,林東長吐了口氣,下床一把將房門推開。
淡淡的熱流迎面撲來,讓人舒服得想要呻吟。
哧哧…
石桌上,銀兔挑釁的豎起了耳朵。
林東回瞪了眼銀兔,為了耗光小家伙的靈力,這段時間,他沒少找它的麻煩。可惜,縹緲步和御實境雖然進展神速,手上的板凳卻至今也沒碰到過一下銀兔。
到現在,林東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銀兔的傷勢慢慢痊愈,每日里的追殺,練習靈技的成分已經達到和吃烤全兔持平的程度。
按往日,林東修煉后出門,除了吃飯或是去虹古街問問三角眼的進度之外,接下來就是對銀兔展開長達數個時辰的追殺了。
今日顯然有些不同,在廚房吃過午飯之后,林東并未在院子里停留,徑直進了大堂。
新客棧開張已經迫在眉睫,大堂里的伙計并不多,大部分都被王六痣帶去了新客棧布置家什,加上又是食客爆滿的時候,見林東出現,竟連個打招呼的空閑到沒有。倒是不遠處的母老虎主仆,笠帽微微朝著林東的方向點了幾下。
林東報以一笑,大步出了大堂。
一路疾步而行,頭頂的太陽開始從正中央慢慢朝西偏移時,林東到達武測院。
來武測院,自然是為了登記。按大漢國的規矩,除了年測之外,若境界提升,也必須到武測院進行登記注冊。
和兩個多月前來的時候一樣,武測院不但沒有多少變化,連門可羅雀的情形也是如出一轍。
進入大堂,柜臺里坐的,還是那個中年男子。唯一的變化是,中年男子此刻并未趴在桌子上打盹,而是撥弄著算盤珠子在記賬。
西蘭縣習武的人不多,雖然每人按月都有月俸可領,但賬目并不難算。
按規定,縣級武測院本來可以配備兩個賬房,管事楊來庭卻一個也沒要。就連可以入賬的丫鬟、雜役、護衛、廚子什么的也都是如此,這么做,倒并非是管事想身兼數十職多賺點銀子,實在是這地方無事可做,管事閑得想撞墻。
這位管事,就是柜臺里兼著登記員的中年男子,整個武測院除了他和院長兩個老光棍之外,再沒別人。
“測試境界!”
踱步來到柜臺,林東掏出武測牌,放在了柜臺上。
“嗯!”
楊來庭將測試用的紅色石柱往前推了推,抬頭看了眼林東,不由蹙了蹙眉。
這人,看著怎么挺熟的?
眼角余光中,又是一人走了進來。楊來庭微感訝異,同時有兩個人來測試,四十多年來可不多見。
也沒多想,楊來庭難得有了少許精神,抓起武測牌,翻看了一下后面的信息之后,拿出登記冊。
“讓開讓開…”
林東的右掌剛放在柱頂,肩膀便被人推了一把,整個人朝一側踉蹌了數步才算穩住身形。
眉頭一皺,林東看往來人。
二十左右,一身青色長衫,除了鼻子高高揚起有些傲氣和身上有股子油腥味之外,看起來普普通通。
“看什么看?”
青年瞪了眼林東,隨手掏出塊武測牌丟到柜臺。
“先給我登記,轉戶籍,京城來的。”
“京城來的了不起嗎?先來后到懂不懂?”楊來庭冷哼,什么態度?爺四十年前也是京城來的。
“看不出,一個登記的,有脾氣啊!”青年陰陽怪氣道。
楊來庭朝著林東招了招手:“過來,先給你測試!”
林東摸了摸鼻子,踱步上前。
“再走一步試試!”青年斜睨著林東道:“告訴這老頭,他眼睛有問題,是我先來的。”
“怎么?想恐嚇人家?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楊來庭不屑一顧,敲了敲柜臺,朝著林東示意道:“過來測試!”
“敢!”青年踢了踢柜臺,砰砰響聲過后,冷冷道:“我喬天浩在京城的武測院都隨到隨測,一個小縣城的登記員而已,居然還跟本大廚囂張!”
“大廚?”楊來庭譏笑道:“原來是某位大人物家里的大廚啊!難怪這么大氣,就是不知道,這位大人物有沒有六品…”
“六品?六品官在京城比狗還多。”喬天浩不屑的撇了撇嘴:“楓林酒樓聽過沒?掌勺大廚!”
“楓林酒樓?”
楊來庭皺了皺眉,楓林酒樓的分樓遍布大漢國各郡各府,且九成以上是本郡府最大的酒樓。雖說商人在大漢國沒什么地位,可銀子多到如楓林酒樓這種程度,還真不是自家院長這個六品武測院院長可以比擬的。更別說楓林酒樓能做到這么大,背后指不定還站著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
林東也是心中奇怪,這青年若真是楓林酒樓的廚子,跑西蘭城來轉戶籍干嘛?難不成,楓林酒樓打算在西蘭城開分樓?
“看不出,你還真聽過啊?”喬天浩大笑起來,那笑聲,帶著濃濃的嘲諷。
“一個廚子而已,又不是楓林酒樓的老板,還當自己真是什么大人物了!”楊來庭被這笑聲給激怒了,沉著臉朝林東揚了揚手中的登記冊:“你,過來測試!”
“把你們管事叫過來。”喬天浩猛然一拍柜臺,怒目而視。
“我就是!”楊來庭瞇眼笑了起來。
喬天浩身體一僵,縣武測院的管事是正正經經的七品官,權利雖然跟同為七品的縣令有著天壤之別,但只要在境界登記的時間上做點手腳,同樣不是自己可以消受的。
這里可不是京城,遇到麻煩有師傅出面解決。
深吸了口氣,喬天浩的滿腔怒火,移向林東。
“今天在我前面登記試試!”
武力可以解決的事情,林東還從沒退縮過。原本是打算辦完正事,登記完了再說,現在…笑了笑,林東的右掌,驀然多出一條嶄新的板凳。
兩邊都對自己呼來喝去,真當本掌柜只是個可以捏圓捏扁的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