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捧場與禮物的支持!
在距山坡不遠處的一個地方,淳于風匆匆停下腳步,轉過身便深施一禮。其舉止謙恭,尷尬中帶著誠意與莫名的欣喜,儼如是他鄉遇故人的架勢!
林一心生疑惑,還是跟了過來。他慢慢踱著腳步,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小鎮的四周并無余恒子等人的蹤影,淳于風大老遠地跑到此處作甚?衡天仙域與天嗣仙域之隔,猶如天地之遠。若說不是為了林某而來,三歲小兒都不會相信!
見林一神態倨傲,淳于風毫不介意。他直起身來,改作傳音,感慨萬千地說道:“為了尋找林道友,我可是在界外足足奔波了六十多年啊!以為徒勞無功,便想著就此回轉,誰料蒼天不負有心人…”
“六十年?你是說我離開衡天至今,已過去了六十年…”林一輕輕皺起了眉頭。當初逃過那兩個妖王追殺之后,便躲在一寒星上埋頭苦修,還真的忘卻了年月。照這么說,前后加起來,與老龍已分開了近百年?他與塵子可別出什么意外才好…
淳于風一怔,忙道:“你離開衡天,已近七十年!”說著,他又打量對方一眼。這位還是從前的模樣,周身不見法力,卻更為的從容淡若而叫人難以捉摸!
林一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倒是辛苦啊!不妨回稟令師,就說林某沒死,改日便將登門拜訪…”
什么拜訪,這是要登門尋仇呢!淳于風臉色有些發苦,帶著歉意分說道:“家師對林道友并無惡意,并早已有過囑托,卻因我一時莽撞才惹來諸多誤會…”
林一哼了一聲,轉而看向他處,冷冷說道:“天威、伏龍兩家仙門,無端殺我九州同道;令師先是設計用間,后與他人聯手以眾欺寡;你為找尋林某人的下落,從衡月州追到了界外…”他話語一頓,不無揶揄地又道:“這善意種種,叫人感恩涕零啊!”
淳于風暗暗搖頭。冤家宜解不宜結!如今想要冰釋前嫌,怕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不過,這六十年的奔波苦,倒是讓自己失去了浮躁而多了幾分的沉穩與平和!若是換作以往,勞累過后還要遭受這般嘲諷,怕是早便承受不住了!
淳于風帶著些許的窘態,耐著性子含笑分說道:“呵呵!自作孽,不可活,你所說的兩家仙門已不復存在!家師招攬出云子,皆為對付那個吃力扒外的天威門。暮蘇的戈靈子與亢金的成元子,已與我衡天門鬧僵,彼此又怎會聯手呢!而我苦苦尋你,非為一己之私…”他遲疑了下,轉而又道:“有些話還是由家師來說才好…”
林一回首看向淳于風。對方神情中不似作偽。他有些意外地問道:“天威、伏龍兩家仙門緣何不在了?”
淳于風答道:“天威門已被我衡天門取締,伏龍門則更名為九州門。”
林一愣怔片刻,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jiān詐狡猾的肥胖身影。他忽而雙眉一展,問道:“九州門的門主,可是出云子…”
淳于風搖了搖頭,卻是暗舒了口氣。還是師父他老人慮事周全,不然僅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怕是此番要徒勞無功!見對方神色疑惑,他忙道:“據三年前傳信得知,九州門并無門主。家師曾有意讓林道友你執掌山門,卻被身為大長老的出云子婉拒…”
林一嘴角翹起,隨即昂首呵呵一笑。郁積多年的塊壘,一朝得以宣泄,著實叫人心頭暢快!狡詐多智,且行事留有余地,這才是出云子的色!
當年,九州一行來到衡天慘遭大難。那天威與伏龍兩家仙門,便如既定的劫數與兩道邁不過的坎,使人耿耿于懷。而如今天威不再,踏破伏龍,星宇浩瀚…
淳于風知道林一與出云子的淵源,卻不懂得他開懷的緣由!換作旁人當不成門主,定要不樂意。而這位卻截然相反…
“衡天緣何會與暮蘇、亢金兩家鬧僵?不會是為了林某人吧…”林一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兩眼中星光熠熠。見其神色迥異,淳于風不明就里,還是據實答道:“戈靈子與成元子兩位前輩,一心要將林道友身懷寶物一事稟告界外,而家師不允。他老人家說,你林道友乃衡天修士,但有不測之禍福,衡天門將一體承擔,絕不容外人插手…”
將一個麻煩不斷的年輕人,與衡天仙域捆綁在一起,那個余恒子倒是膽魄不小!林一問道:“俗語有云,無利不起早!令師甘冒得罪界外的風險,所圖的又是什么…”
淳于風笑了笑,神色跟著輕松了許多,回道:“一不圖你身上的寶物,二不圖你的身家性命,只為了一分善意,只求來日的一分福報…”他又分說道:“此乃家師的原話,是真是假,改日你二人會面自見分曉…”
這一分善意來得蹊蹺!不過,正想著回去,不怕余恒子有所算計!林一又問:“你苦苦尋我一甲子之久,便是為了傳句話…”
淳于風連忙搖頭,說道:“起初倒有此意,后有家師傳信來,讓你早早返回衡天…”
林一哦了聲,眼光審視。
淳于風接著說道:“據悉,戈靈子與成元子兩位前輩,前后多次來到界外。家師唯恐對你不利,這才讓我勸你適時回避,以免橫生枝節…”
林一沉吟不語,嘴角微微冷笑。若此言無誤,林某人的大名豈不是已傳到了界外?從今往后,自己的對手,不再只是那兩位妖王與羅家,而是仙域中所有的利yu熏心之徒…
淳于風擺擺手,示意對方勿要動怒,又道:“至今尋你不得,才要回轉復命,未料到有了甲山鎮的這場偶遇,實屬僥幸…”
林一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頭,轉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群,問道:“去往界內的傳送陣法并未關閉,你為何等候于此而滯留不去?”
“這個…人多擁擠,才稍作耽擱。既然遇見了林道友,不妨結伴一同離去!”淳于風忽而吶吶然一笑。
眼前的這位并非狡詐之輩,所說的話林一信了三分。至少余恒子容得下一個別具用意的九州門,便留下了更多的轉圜之機。至于以后如何,待返回衡天再作計較不遲。他隨口答道:“我要前往惠天,就此告辭吧!”
“惠天傳送陣法不通啊…”淳于風話未說完,轉而又輕快說道:“如此亦好!我便陪著林道友等候下去…”
林一回首,似笑非笑,深邃的眼光凜然逼人。
淳于風沒來由的心底一慌,失聲說道:“我并非纏著林道友,而是…”見對方不為所動,他竟是神色一窘,有些難為情地說道:“如不據實相告,林道友怎能信我?罷了…”其又心虛地左右張望了下,壓低了嗓門悄聲又道:“此前趕往此處的途中,遇見一仙子!她容貌驚艷,且性情溫和,乃淳某平生僅見…你可莫要取笑…”
林一恍然,搖頭無語。
淳于風在此地遇上了一見傾心的女子,還想著能再次重逢,這才徘徊不去。而對方有長輩隨行,他不敢貿然行事。糾結之下,只求能再看上一眼。真若無緣,且將仙子的模樣記在心間聊慰平生…
“她一行急著返回惠天,見此路不通,便另尋他處!而天嗣的幾處陣法皆情形無二,徒勞奔波亦是枉然。我有心提醒,唯恐失禮,只得眼睜睜任其離去…”淳于風沒了往日的沉穩,患得患失地又道:“愿她前去未果,再次返回…”
人,一旦動了情,便有了相知的歡愉、相守的溫馨,還有傷懷、離愁、相思,以及繾綣不盡的悵惘,讓這天地都變了模樣!管他仙凡,皆成了俗人一個。只不過,修士多為心志堅韌之輩,少有沉溺其中而難以自拔者。所謂的情緣,更似一種紅塵的歷練。淳于風如此再尋常不過,自己曾深有體會,又何來取笑之說呢!只不過,那女子已然離去,自會于他處等候陣法開啟,又何須返回…
林一轉向不遠處的那座石山,上面的石屋前情形如舊。其中的陣法還是沒有動靜,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是前去詢問一番,還是去鎮子上暫歇幾日?他正自斟酌,身后的淳于風猶自回味不已,自語道:“仙奴!名字好聽且寓意不凡!天道之下,盡為奴仆…”
“你再說一遍…”林一猛然轉過身來,眼光咄咄。
冷不及防,淳于風嚇了一跳。他退后一步,尷尬道:“不過多念叨了幾句,林道友勿怪!你若見到那女子,定會驚為天人…”
“哼!與其這般啰嗦,何不前去尋她…”林一哼了聲,揮袖止住對方。
淳于風微愕,轉而正色說道:“我并非放浪輕佻之輩,豈可肆意妄為…”
“少裝模作樣!隨我去尋那女子…”林一不予分說,昂首踏空而起。
“置身異地,萬萬不可造次…”淳于風急忙出聲勸阻。對方根不理人,眨眼已飛到了天上。他忽而覺得心頭踏實了許多,卻又生出了隱隱的擔憂。其不及多想,匆匆追了上去,理所當然地說道:“君子不奪人所愛…”君子聚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