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齊門在忙著自家的千秋大計,而其仇家同樣是沒閑著。()/
神州門雖說早已未雨綢繆,卻因行事縝密且不喜張揚,讓人見不到有何異常的舉動來。
天道門所在的海島,則是另一番情形。不僅有幾大州的修士往來不絕,更有不少的散修被人帶著從遠處落在了島上。
海島的一山頂之上,數十位修士眾星拱月一般圍著幾位高人。居中乃天道門的門主松云散人,其兩旁各坐著通州六神門門主陰散人,與燕州墨門的門主墨哈齊。
陰散人,人如其名,面無血色而神情陰冷。他端坐不動,一襲厚重的黑袍遮不住那枯瘦身子的寒氣,一如夜鬼晝行,令人見之心悸難安!其有著化神后期的修為,乃九州仙門中為數不多的幾個絕頂高人。
墨哈齊是一位滿臉皺紋的老者,同為九州仙道巔峰的存在。其神光內斂,坐如磐石,不為外物所動。
這三人的四五丈外,諸多修士圍坐了一圈。這伙人中有天道門的長老,有梁州各仙門的門主,還有幾位修為不弱的散修。
這么多的人匯集于此,不見喧嘩,皆聽松云散人在說話——
“眾所周知,道齊門搶我魔塔,毀我魔冢,此乃不共戴天之仇!上一回本人親率弟子去砸了他的山門,聞白子而那老匹夫不僅龜縮不出,還召集舒州諸仙門的修士以眾欺寡。哼!結果如何?其死傷慘重之后,還是乖乖奉還了我的天道魔塔!而我勞師遠征,后土仙境開啟在即,這才不得不暫且收兵。不過…”
隨著那話語一頓,四下里的修士只覺得有無上的威勢陡降,又于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諸人一個個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睛,聽松云散人又道:“不過,聞白子卻暗中聯手平州與雍州,險惡之心昭然若揭!故而,我等不得不予以綢繆,以防不虞!”
此時,陰散人翻了下眼皮,好似對頭上那明晃晃的rì頭頗為的不耐。他陰測測地說道:“松云道兄!我等還是尋找仙域要緊啊!更何況,九州仙門齊聚于此,若是引起了仙境之中的一場亂戰,于敵于我,皆百害而無一利!”
墨哈齊不出聲,卻是微微頷首以示認可。
眼光掃過陰散人與墨哈齊兩人,松云散人手扶長須,稍作沉吟,頷首說道:“厚土仙境絕非久戰之地,道兄所言正合我意!”
“哦?”陰散人哦了一聲,神色不明。他看了下墨門的門主墨哈齊,對方眼皮耷拉著,好似睡著了的模樣。其轉而抱怨道:“既是如此,道兄為何又擺下如此陣仗?還讓我二人陪著這些小輩曬rì頭,活遭罪…”
九州仙門眾多,而化神高手就這么幾位,一個個早已是睥睨天下久矣,彼此間更是誰都不服誰。雖說天道門與這兩家仙門互有往來,可遠未到患難與共的地步。可若想對付道齊門及其背后的真武門與公良門,又不容松云散人不放下身架來尋求援手。
敵我雙方既有對面廝殺,又有暗地里的縱橫捭闔之術,無非是一場較智較力的博弈罷了!
深諳陰散人與墨哈齊的心思,松云散人說道:“此次仙境之行,你我三人意在尋找仙域的下落。而仙域的下落,我已有些許的眉目…”其話音未落,那兩個人頓時留意起來。
“…此事稍后詳談不遲!”引起了對方的好奇之后,松云散人有意賣了個關子,又道:“我雖無心于此處尋聞白子的麻煩,而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敢貿然搶我魔塔挑起愁怨,便會再次出手偷襲我梁州弟子。故而,進入仙境之后,你我三州的修士須聯手以御外敵侵擾。此舉,為有備而無患…”
“松云道兄!那仙域的下落…你真有了眉目?”半天不出聲的墨哈齊,于這一刻有了動靜。陰散人暗自思量了片刻,跟著附和道:“果真如此,便如松云道兄所愿,你我三家聯手…”
松云散人手拈長須,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卻是轉而沖著四下里的修士說道:“梁州大小仙門弟子,愿意依附我天道門的散修同道,爾等聽好了,即rì起,我三家聯手共進退!”隨其話音響起,諸人皆起身應諾。
見此情形,陰散人與墨哈齊皆是一怔。二人換了個眼神,頓時恍然。此般的大肆宣揚,無非是將三家聯手一事告知天下!而方才已落下口實,已不容人有所退縮。稍不留神便綁在了天道門的戰車之上,這個松云散人有意拉人下水啊!
“呵呵!兩位道兄,你我以后聯袂同心,無往而不利!”造勢已成,山頂眾人四下散去,松云散人釋懷一笑。見那兩位滿臉的不快,他不以為意地起身相邀,說道:“事關仙域下落,還請移步詳談…”
松云散人的洞府之內,除了那三位老怪物之外,還多了一位年輕貌美的粉衣女子。
“塵子見過師祖!”那女子竟是花塵子。其容姿嬌美,明人,使得簡陋的洞府亦為之一亮。
“呵呵!此乃我嫡傳的徒孫!”見花塵子乖巧,松云散人神情愉悅,又笑道:“塵子,兩位前輩當前,還不見禮!”
花塵子向來稱呼松云散人為祖師,雖無僭越之舉,卻頗顯生分。這其間的是是非非,不足道哉!
松云散人自覺有愧于花塵子,對其刁蠻任性從來是聽之任之。而如今的小丫頭仿若換了心性一般,終于改口喚師祖了,令其意外之余,甚喜!
不僅如此,這個瘋瘋癲癲的丫頭還有心留意起了仙域的下落,并略有所獲,更是讓松云散人老懷大慰!眼下與同輩道友相聚之時,他讓花塵子作陪,那份寵愛之意可見一斑。
“見過陰前輩!您老人家的威名赫赫,更有一身鬼修的法門獨步天下,著實令晚輩仰慕不已呀!”花塵子沖著陰散人俯身一禮,好聽的奉承話隨口奉上。對方那慘白的臉抖動了下,算是回了個嚇人的笑容,隨手拋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白色圓珠說道:“小丫頭伶俐討喜,這‘鬼珠’便送你玩耍!”
“多謝前輩厚賜!”接過‘鬼珠’,花塵子暗喜。據傳,六神門的‘鬼珠’頗為厲害。而從陰散人之手拿出來的東西,又豈是尋常的寶物!她不卑不亢收起了那珠子,轉而又款款有禮,沖著墨哈齊拜道:“墨前輩修為通玄,晚輩早已是心儀已久!今rì得見尊榮,著實令人欣喜莫名呀!”
容貌靚麗可人,又是如此乖巧有禮,再加上那嘴巴甜的要死,花塵子的這一番做作,使得不茍言笑的墨哈齊再亦拉不下臉來。他摸摸索索了會兒,攤開了瘦骨嶙峋的手掌,出現一個陣盤樣的東西。
“此乃墨門的五行禁牌…”拿出此物之后,墨哈齊有些后悔。花塵子巧笑盈盈討人喜愛,陰散人那慘白的笑容里帶著幾分的揶揄,而松云散人自顧手扶長須佯作未見…他遲疑了下,還是將那禁牌輕輕拋起。許是不舍的緣故,放下手里的東西之后,其索性又耷拉下了眼皮。
“嘻嘻!多謝墨前輩啦!”一把接過那禁牌,花塵子已樂出了聲。墨門的陣法之道,為九州一絕啊!尤其是那五行禁牌,只有化神修士才可煉制。此物不僅有陣盤之用,還可以用來展絕妙精倫的禁制之法,乃極為難得的寶物。
“呵呵!多謝兩位道兄的厚愛,塵子真是好大的福分!”此時,松云散人這才點點頭,免不了又客套了兩句。陰散人倒不在意,慘笑著,顯得很大方。而墨哈齊卻患得患失起來,卻又礙于情面不好計較什么,只得悶哼了一聲,以示心頭的不痛快!
花塵子心滿意足地收起了寶物之后,不待松云散人示意,她便會心一笑,沖著那兩位前輩正色說道:“晚輩正有一事尚待稟明,還請師祖與兩位前輩聽來…”
松云散人啊!你要與人打架,我二人稀里糊涂的便來助拳。可你不提仙域的下落,卻搬出嫡傳的徒孫訛人寶物,你這是來的哪一出?
陰散人與墨哈齊面面相覷,松云散人適時說道:“塵子所言,關系仙域下落…”
“呵呵!原來如此!小丫頭,快說…”陰散人慘笑了聲,與一旁的墨哈齊皆望向了花塵子。
面對三個老怪物,獨自立于洞府之中的花塵子,便若花兒一般的令人賞心悅目。她又拱拱手,這才聲若吐翠,說道:“遵循我家師祖吩咐,經晚輩多年來之不懈探尋,終獲悉仙域的下落。而通往仙域的門徑,便在我九州境內的勾陳仙境之中…”
九州境內除了后土仙境之外,還有另一處仙境存在?
聞言,陰散人與墨哈齊皆愕然不已。而松云散人頷首微笑,目含贊許之意。這丫頭真會說話!
“…天翻地覆三生劫,一朝生死落九州!想必兩位前輩聽說過這句話?”緊要的時候,花塵子不提勾陳仙境的來由,卻是話語一轉反問了起來。
莫說陰散人與墨哈齊聽不明白,便是松云散人亦是為之一怔。這丫頭搞什么名堂?之前,怎么沒聽她說起這些。
“這…這不是‘九州仙志’中的話嗎?”見沒人應聲,墨哈齊奈不住心頭的疑惑。不輕易說話的人,心思反而來的靈敏。
花塵子欣喜贊道:“那‘九州仙志’乃仙坊之中常見之物,不為人所留意。而前輩卻博學廣記,令人欽佩呀!那句謁語正是來自其中…”
“天翻地覆三生劫,一朝生死落九州…這若是一句謁語,又作何解?且將那勾陳仙境的所在,一起道來…”陰散人聽花塵子說的煞有其事,不由得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