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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酒醇夢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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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林一不解三皇之說時,身邊有人雀躍而起!

  花塵子已抑制不住心頭的興奮,兀自神魂顛倒的樣子,不住擊掌歡呼著:“總以為仙道飄渺而無從尋覓,一場執念不過鏡中月、水中花…誰想典籍所載之玄奧,盡為真實的存在…既有三皇,便有仙人…嘻嘻!這世上真的有仙人呵…苦修百年、千年,不是逐夢,亦非妄念,而是求仙、成仙…”

  暗弱的燈光下,花塵子身姿翩翩,宛若一只守夜的蝶,舒展那寂寞的雙翅,只為等候遙遠晨曦的到來!

  須臾過后,花影搖曳,花塵子又撲至桌前坐下,急切問道:“大殿之中,還有何物?你之修為可是來至此處…?”

  林一把玩著手中的紫金葫蘆,默默打量著這形同癡癲的女子。對方那一雙明眸之中,波光盈動;白皙如玉的雙頰上,欣喜的淚痕尚未隱去。

  想不到,這么一個性情多變且潑皮般的女子,獲悉仙道有望,竟喜極而泣!便如獨行的旅者,終見夜se盡頭的一盞燈火…

  林一神se不變,輕聲說道:“大殿中并無他物,只有當年供奉所留下的酒!我帶回一壇…”說著,他手掌一翻,“奪”的一聲,木桌上多出一個兩尺高的酒壇子。

  搖晃的燈光下,簡陋而古樸酒壇好似橫越無數的歲月而來,有難以盡述的遠古氣勢緩緩散出,頗顯不凡。而上面的泥封陳舊,卻是完好如初。

  “我一身的魔修來得蹊蹺,卻是飲過此酒…”林一接著說道。

  花塵子驚奇盯著酒壇子,自語道:“這酒來自神殿無疑…”她不由得伸出手去,卻聽對方輕斥道:“你要作甚…?”

  “我要嘗嘗這酒…”花塵子眸含熱望,已迫不及待抓住了酒壇子。

  林一搖搖頭,好意提醒道:“酒勁迅猛,非常人可以承受,你飲不得…”

  玉臂輕挽,花塵子已將酒壇子攬至懷中,沖著林一哼道:“你之修為可飲得,我為何飲不得…”

  林一聳聳肩頭,說道:“勿謂言之不預也…”

  眸子里閃過一絲狐疑,花塵子又將酒壇子上下看了。那泥封難以作假,其他未見異常。她不屑地抬起了下巴,沖著林一狠狠瞪了一眼,抬手從墻角的櫥柜上招來兩只茶碗置于桌上,說道:“你獨自對影小酌,著實無趣呀!彼此不妨同飲幾杯,如何…”

  飲酒可以平添一身的修為?花塵子不信!可這酒來自魔冢,又豈是凡品!何況那小子不情不愿不舍得的樣子,我更要嘗一嘗才好!心有計較,她拍開泥封便滿上了兩碗酒,出聲相邀:“請…”

  林一苦笑著連連搖頭,嘖嘖嘆惜道:“天下之大,此酒僅一壇,絕世罕有啊!你我只可小呷淺嘗,豈可牛飲?”話是這般說,他卻是忙著放下了紫金葫蘆,雙手小心端起了酒碗,匆匆一飲而盡。

  花塵子卻是未急著飲酒,而是細細留意著林一的舉動。對方長出一口酒氣,眉目間洋溢著笑意,又好似饑渴難耐一般,伸手便要搶酒壇子。

  這臭小子才是真正的牛飲!任其下去,一壇子酒轉眼便到了他一人的肚子里。

  “住手!”花塵子一把將酒壇子移至一旁,說道:“你怎可這般小氣…”

  林一只得作罷,不舍的眼神還盯著酒壇子,說道:“你一個女子,又怎飲得烈酒、識得酒中美味呢?莫要暴殄天物…”

  “哼!休得啰嗦!我這便飲與你看…”花塵子白了對方一眼,伸手端起了酒碗,同樣是一飲而盡。不過,迅猛的酒勁之下,其奈不住嗆了下,小臉頓時升起一抹淡淡的酡紅。

  “呵呵!酒味如何呀?”林一惡笑了一聲,又不屑地搖搖頭,繼而長身而起,伸手抓出一壇子凡俗間的烈酒來。他不顧花塵子的羞怒,猛地昂起頭,舉著酒壇子便“咕嘟、咕嘟”猛灌了下去。

  轉眼間,一壇子見了底。林一尚未盡興,轉而又拿出一壇子酒,再次一飲而盡。當手上出現第三壇子酒時,他竟是朗聲笑道:“莫說仙道無知己,清風冷月一壇酒!”言罷,其看也不看一旁發呆的花塵子,又是狂飲不止,其狀豪邁,其境出塵…

  林一飲起酒來,可謂是酣暢淋漓,尤其那揮灑豪爽的氣度,使人血脈賁張。好勝之下,花塵子禁不住起身站立,雙手抱起了酒壇子。清風作伴,冷月相隨,酒為知己!嘻嘻…

  一壇子來自洪荒的野粟酒,塵封了無數萬年,終得以流淌而下!

  此刻,飲下的已不是酒水,而是破碎的寂寞,盡化作光yin的激流,一傾入懷,使人難以自持!

  “咚——”的一聲,酒壇落地,花塵子搖晃了下身軀,面se酡紅,眼神迷離!她強自支撐著尋至桌前,踉蹌著坐下,又搖搖頭,詫異道:“這酒…好大的勁頭啊!你…你之前所言不虛,所幸我修為尚可,并無大礙…嘻嘻!”

  林一亦丟下了空酒壇,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已酒醉的花塵子,其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這萬年的野粟酒,便是元嬰后期的魯牙都消受不起啊!從魔冢脫身之時,他只得到三壇酒,若非想擺脫這魔女,還真舍不得這遠古的佳釀。不過,這一番‘勸酒’,可真是費盡了心思!

  恍惚之中,花塵子還是察覺到了林一的異樣,便想坐直了身子,卻感到極為的疲憊。無力之下,她只好伏在桌上,秀眸斜睨著,好奇問道:“你是那小子嗎?”其醉態可掬,神情中卻透著一陣陣的迷亂。

  林一默不作聲,臉se漸漸沉靜下來。

  花塵子掙扎了下,又癱倒在了桌上。她喃喃自語:“我這是醉了嗎?這世間還有醉人的酒…”其無奈地搖搖頭,卻又忽而泣道:“嗚嗚!塵子怎會這般的不堪…”

  林一神se一怔,輕輕皺了眉頭。花塵子淚眼滂沱,兀自抽泣不止,仿若彷徨無依的孩子,不知悲的是心傷,還是苦的彷徨,他人無從知曉!

  “嗚嗚!醉了便醉了!醉了…便可入夢…夢里有家,還有爹娘…”不時啜泣著,花塵子于醉眼朦朧之中,沖著林一那已模糊的人影說道:“想家嗎?想爹娘嗎…”

  許是觸動了心事,花塵子止住泣聲,卻又痛苦地呻吟了下。她斷斷續續說著話,好像不如此,不足以宣泄心頭多年來的郁積——

  “…我爹娘不在了,只留下我一人…我爹娘乃是一家族的修士,與天道門并無瓜葛…而我花家的先祖曾與天道門祖師有舊,便是松云散人…后來,因得罪了仙門中人,花家被滅,我爹娘慘死,只活下我一人…事后為松云散人獲悉,便隨其回至天道門…那一年,我只有十六歲…祖師體恤我身世可憐,便讓他弟子收我為徒…可我那師父人面獸心…嗚嗚…”

  花塵子伏在桌子上,肩頭聳動著,一時悲咽無聲。那酡紅的面容盡為淚水浸泡,凄苦的神情變得猙獰起來,竟是咬牙切齒又道:“我那師父元嬰后期化神無望,卻采我元yin煉藥…我不從,他惱怒之下要殺我…還…還道出了滅我花家滿門的實情…于臨死之際,祖師趕來…本以為他老人家可以秉持公道,卻不想他還是放過那個畜生,只是將其逐出山門…我要報仇,我要修煉…當我閉關三百年出來時,卻聞仇人已耗盡壽元…死了…”

  輕輕捶了下桌子,花塵子絕望地說道:“…我恨祖師當年的偏袒,我恨天道門功法的齷蹉,我恨人性的世故與卑鄙,我恨自己修為提升太慢,我恨天道門…可我心頭的恨,卻無人可以訴說…從此以后,仙門上下皆讓著我…我為了報仇才拼命修煉,而仇人卻不在了,我又該如何…即便是修至化神,又能如何…祖師最終亦免不了身隕道消,我修煉又有何用…”

  話至此處,花塵子漸漸止住了抽泣。她輕嘆了一聲,眸子里閃動著一絲神往,繼續說道:“…無意中,我于藏經閣的典籍中有所發現,由此猜測魔冢的天道魔塔來自仙域…我要修煉下去,成為超越化神的存在…我要毀了天道門的功法傳承…最終,我要去尋仙域的所在,那兒一定沒有爾虞我詐,一定沒有人面獸心的畜生…”

  沉重的醉意夾雜著不盡的倦意涌來,花塵子又掙扎了下,卻是伏在桌上難以起身。她眼神愈發飄忽起來,兀自說道:“好不易尋到進入魔冢的法子,卻便林一那小子毀了!我恨他…他身上中了我的陀羅香,百年不散…千里之內,我便能尋到他…林一…壞小子,我要抓住你…”

  話語聲漸低漸隱,花塵子慢慢闔上了雙眸。而其嘴巴還蠕動了下,口水流了一桌子,嬌癡的憨態透著純真無邪!她睡著了,去追尋屬于她的夢…

  夜風透過花窗襲來,掠起了林一肩后的長發。有暗香隱隱,燈火裊裊而滅!

  每一片風景的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即便是孤獨前行,卻又總是于不經意間感受著四季的不同,使人凡心染霜,使人步履沉重…

  默然佇立良久,林一還是輕輕搖了搖頭。于客房四周布下幾道禁制之后,他再次看了一眼那熟睡中的女子,悄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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