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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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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萬沒有想到,招來的援手,竟對自己下了黑手!

  這位來路不明的長老,比自己更為歹毒,更為的野心勃勃!他定是認得那逃走的小子,可他二人為何皆佯作不識?

  這一刻,商尹好似猜到了什么,卻又愈發的糊涂。他想發怒,想殺了這人以泄心頭的憤恨,卻又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這是一種生死不由人的無奈,使其只想逃命。可對方已然帶著獰笑撲了過來…

  鐘離收拾了屠元的尸身之后,已察覺到了空中的動靜。他驚愕地抬頭看去,只見商尹已被火焰吞沒,而那個新晉的長老正收獲著乾坤袋,還有‘煞玲瓏’…

  寒意涌上心頭,鐘離想逃!而一個冰冷無情的嗓音在他的頭頂響起——

  “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心頭一驚,念頭急轉,鐘離忙御劍飛起。夜色中,距對方尚有十數丈遠,他便拱起雙手,極為恭敬地答道:“堂主是說那小子殺了商尹嗎?正為晚輩親眼所見…”

  “堂主?”那位長老摸了把厚重的胡須,忽而桀桀冷笑著說道:“算你識趣!可商尹為林江仙所殺,且與老夫記住了!”

  鐘離忙連連應聲,說道:“正是林江仙殺了商尹,晚輩生死不敢忘…”

  端詳著手中的‘煞玲瓏’,那長老的眸子閃過一道冷芒。翻手將其收了起來,他轉而沖著夜色的盡頭哼了一聲,這才說道:“這魁星堂的堂主之位…尚須稟明門主才好…”

  鐘離又作出披肝瀝膽的樣子,正色說道:“晚輩當攜魁星堂眾,為堂主請纓…”

  一處頗為幽靜的莊園內,濃蔭蔽日,流水潺潺,異草吐翠,奇花斗艷,間有濃郁的靈氣四處飄散,真是怡人的所在。

  這清幽的深處,一間雅致的竹軒中,安然坐著一位韶華年歲的貌美女子。其眉如新月,眸似秋水,神態恬靜而淡然!

  女子的面前,一方竹幾上擺放著一枚信簡,她將其拿起來看了下,不僅輕輕搖了搖頭。

  少頃,一個留著三綹長須的中年男子自遠處走來。其面相儒雅,神色平和,氣息內斂,一身青袍片塵不染,行走于這園中,好似凡俗間的書生在信步閑逛。只是他步履間離地寸許,一如踏空而行。

  “師父!”

  察覺到了外邊的動靜,竹軒中的女子輕呼了一聲。她款款起身,欣然迎了出去,一身月白長裙飄逸如飛。

  那男子止住了腳步,雙手往后一抄,頷首笑道:“織娘!喚師父來有何事相告?”

  叫作織娘的女子嫣然一笑,伸手遞出了那枚信簡,說道:“夏州嵐城的分號傳來信簡,說是有我云軒閣早年間煉制的云袍出現。而那件毀壞的云袍應是由師父煉制,其間詳情,弟子不甚了了,特此相告…”

  哦了一聲,男子接過信簡。須臾之后,他恍然道:“原來如此…”

  “一件云袍罷了,竟使得嵐城分號的掌柜發來萬里傳音符,莫非師門就此早有交代…?”織娘好奇問道。

  呵呵笑了一聲,男子轉而走向不遠處了石桌前坐下,說道:“你專好煉器之道,無暇理會仙門中事,為師便與你分說一二…”

  織娘莞爾一笑,說道:“難得師父有暇,弟子洗耳恭聽…”她于男子身邊亭亭而立,舉止有禮而又不失親昵之意。

  溫和地看著弟子,男子說道:“此事還要追溯至千年以前,那時候安陽城的百安門還由你師祖當家,而為師只是元嬰后期的修為…”

  陽州的安陽城,為百安門的所在,這是一個極為擅長煉器的門派。云軒閣便由其門下弟子創立,并在九州享有極高的聲望。而‘云袍’與‘云靴’的煉制,更為師門秘技,每代弟子只單傳一人。

  當時,這男子為掌門弟子,獲得了煉器的真傳。而由于這兩樣東西煉制不易,又不想妨礙修煉,他對上門求寶之人極少理會,使得‘云袍’與‘云靴’的名聲在外,卻萬金難覓。

  而當前輩高人上門相求時,情面難卻,這男子的師父便吩咐弟子著手煉制。于是乎,水火不侵而又輕如羽紗的‘云袍’,以及騰云駕霧的‘云靴’,成了不多的幾位高人的行頭,亦使得更多的同輩中人心癢難禁。

  那一年,道齊門的門主聞道子從海外歸來。應是收獲不錯,其心情大好,便央求百安門的門主幫著煉制一身道袍。師命難違,這男子便專門為此煉制了一套‘云袍’與‘云靴’。

  三年之后,后土仙境開啟的前夕,聞道子取走了道袍與靴子。誰料這位前輩高人一去不返,竟然在仙境中下落不明。

  如此一來,道齊門便將此事嫁禍于神州門的身上。而事出有因,這又牽扯到之前的一樁恩怨。據說,這兩個門派的高手曾聯袂出海遠游,而數年之后,只有聞道子回來了,而神州門的那位高手卻不知去向。

  那位下落不明的高手可是化神期的前輩,就這么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神州門自然是不愿罷休。可聞道子卻對此事避而不提,更讓人感到蹊蹺。于是乎,兩家仙門便生出了間隙。

  而后土仙境之行,聞道子又無故失蹤,道齊門不免將此事看作是神州門在暗中作祟。

  由此這般,聞白子便尋至神州門,要為師兄聞道子討個說法,而后者則索要師門長輩的下落。最終,彼此鬧得個不歡而散,兩家仙門的仇怨更深了!

  不過,聞白子對師兄的下落耿耿于懷,又尋至安陽城的百安門。他提起聞道子曾得到一套‘云袍’與‘云靴’,此乃極為難得之物,煉制之人定會有所標記,若是見其蹤跡,務必及時轉告。

  百安門不想得罪道齊門,亦不愿為此事擔下干系,便傳令九州云軒閣的所有分號,暗中留意…

  歲月荏苒,倥傯千年!這男子由當初的元嬰修士,成了化神期的高人,并于師父道隕之后掌管了如今的百安門。此外,他還將一身的法門與煉器手段,盡數傳與了弟子織娘。

  這弟子雖是女子,卻天資異秉,聰慧異常,尤喜煉器之道。其眼下不僅有著元嬰中期的修為,所煉制的‘云袍’與‘云靴’比之前人來,更勝一籌,深得師父的喜愛!而她常年靜修,不諳世事,忽而收到了嵐城的云軒閣分號的信簡,這才生出了幾分的不解…

  “…前因后果便是如此!由信簡傳來的圖像看來,那個年輕人所持的云袍,正是為師當年所煉制的那一件。聞道子之物,又是怎么到了他一個小輩的手中,著實透著蹊蹺!而仙門的是是非非,我百安門無心過問…為師回頭將信簡傳與道齊門,亦算是了卻了一樁麻煩!”

  一席話說完,男子沖著自己的弟子又說道:“織娘!眼下正是夏花燦爛之時,安陽城的風景正好,不妨四處走一走,勿要一味苦修。你已是元嬰中期的修為,最終免不了要邁過那道門檻。而身為修道之人,不免要對這凡俗有一番體悟啊!”

  織娘嗯了一身,俯身答道:“多謝師父的教誨!”她臻首輕斜,想了下又問道:“師父,百年后便到了后土仙境開啟的時候。屆時,弟子可否前去歷練一番?”

  男子呵呵笑了下,手拈長須稍作沉吟。門下弟子曾有多人去過后土仙境,可他每次都舍不得讓織娘去冒那個險,生怕有個閃失。而如今這溫順聽話的弟子,已有著不弱的修為,過多的嬌寵,與其不利…

  九州西北的大海盡頭,有一片廣袤的土地,為舒州的所在。其地理偏僻,卻因道齊門而名聞遐邇。無他,皆因門主聞白子的緣故。

  每一位化神前輩,都是天下修士所景仰的存在。寥寥無幾的化神后期的前輩,更如皓月當空,名動萬里!而聞白子便是這么一位巔峰中的人物,使得道齊門雄踞九州一方,不容他人睥睨。

  舒州有一座背倚高山的大城,名為舒城。此處為道齊門所有,那座高聳入云的齊云山,便是門中長輩們的靜修之所。

  齊云山的峰巔為白雪覆蓋,一處向陽的洞府前銀裝素裹,霧氣氤氳,氣象非凡。

  一道人影由下而上,轉瞬來至洞府前。這是一個黑須素袍的中年人,重眉凹目,神情威嚴。

  落下身形之后,這人躬身拜道:“弟子魯牙求見師父!”少頃,他大步走進了洞府,來至一間靜室之中。

  里面的石榻上端坐一人,乃是一位須發灰白的瘦長老者,身著青色道袍,上有隱約的光華閃動。其面如刀刻,威儀不凡,于此刻緩緩睜開眼睛,低沉道:“何事?”

  “陽州的百里川前輩發來信簡,說是千年前的那件事情有了下落…”說著,魯牙便躬身奉上了一枚玉簡。

  “哦?”老者的長眉聳動了下,眸中厲色一閃。玉簡易手,片刻之后,他陷入忖思之中,久久不語。師兄啊!想當初你自異域歸來,所獲頗豐。不僅暗算了神州門的那位道友,還尋到了仙域的蹤跡。誰料你去了后土仙境之后,便下落不明,可讓師弟我好一番尋找啊!

  如今,那條去往仙域的路,便由我聞白子接著走下去吧…

  魯牙不敢動問,只是神態恭謹地垂手肅立。

  “蒼天不負有心人啊!”許久之后,老者才莫名感慨了一句。他目光深邃,卻隱隱帶著一抹戾色,沉聲說道:“你帶著得力弟子,潛入夏州,務必要將天震門的林一生擒活捉!”

  “謹遵師命!”魯牙拱手稱是。

  老者又道:“事關我與神州門的千年恩怨,你等行事不可過于張揚,更不得泄露身份!為師不想此事為外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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