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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如實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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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實奉告?

  若能如實奉告,倒也不錯,至少能解開存留至今的疑惑。不過,林某所在意的并非如此…

  林一并未急著答話,而是打量著左右后方的另外兩道身影。少頃,他自言自語道:“那魔修所施展的巨斧,與昆邪的天魔九印如出一轍,怎奈六印合一的威力不足,再加上他修為有失精純,故而傷得林某,卻不致命…”

  先有分身,再修煉魔道,難免有所欠缺。而老夫只得到了六式魔印,徒呼奈何!

  九玄見林一言語中的,知道對方沒有瞎說,暗暗點了點頭,卻佯作意外道:“你竟然認得昆邪?”

  九玄話語一窒,兩眼中寒意閃動。

  “你那妖修更為不堪,只有本尊的一成修為不說,便是筋骨的淬煉都遠遠不濟。所謂的三修,徒有其表…咳咳…”

  九玄的臉色更加難看,卻見林一虛弱地咳嗽了兩聲轉過身來,他忙作隨和狀,干笑問道:“尚不知有何指教?”

  林一聳聳肩頭,疲憊不堪地示意道:“我對仙皇收了千荒三圣為徒很是好奇…嗯,僅是好奇而已…究竟是他的初衷,還是你三人的詭計,抑或是其他的什么緣故…”言罷,他擺出了一個洗耳恭聽的架勢。

  九玄默默盯著林一,片刻之后突然問道:“林一,我記得你本尊的手上有個鐲子…”

  林一沒作遲疑,抬起左腕子顯出石鐲,撇著嘴角譏笑道:“呵呵!只有佩帶龍圈者,才是林某的本尊。上人倒是吃一塹長一智…”他揮臂一甩大袖,滿不在乎地說道:“此時再有隱瞞,了然無趣。要殺林某,盡管動手。而想要《三皇經》以及仙皇的傳承,只怕未必能夠…”

  九玄手拈長須,臉上的笑容舒緩起來,轉而將眼光投向遠處,似在追憶著往事,片刻之后,這才開口道:“此處只有你我二人,說了倒也無妨…”其沉吟了下,話語中竟然透著隱隱的恨意,接著說道:“當年,我與昆邪、子桑并不相識…”他是見林一慘遭重創而沒了還手之力,再加上圍困與禁制的阻擋,眼下勝券在握而無須顧忌,于是便緩緩道來…

  從九玄的口中得知,他當年只是一個尋常的修士,卻也天縱奇才且自負不凡,只因巧遇帝奎仙皇并頗受青睞,隨后即被賦予了一個差事,或是一項使命。

  這項使命頗為詭異,也極為的隱秘,便是由九玄前往魔荒與妖荒,分別尋到兩位洞天高手改投帝奎仙皇的門下。此事若成,他本人也將成為仙皇所收的另外一位弟子。

  那時的仙皇只有一個大徒弟,名叫龍梵,乃是威震千荒的人物。若能拜入仙皇的門下,拋開令人炫目的身份不說,成為龍梵那樣的高手也是指日可待!如此大好機緣,又豈容錯過!

  九玄接下了使命,并誓言守口如瓶。不過當其從振奮中清醒過來,隨即便有些犯難并暗起疑心。

  眾所周知,但凡改投師門者,必將背負欺師滅祖的罪名,此乃仙家大忌!而以仙皇之尊,想要招收門徒還不簡單,只須隨手一招,隨之應者如鯽啊,為何偏偏這般的詭異?

  于是乎,九玄便在臨行前暗中查探口風,隱約間獲悉了仙皇的真實用意。而他卻故作不知,毅然決然地踏上了魔荒與妖荒之行。

  有句俗話說得好,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在幾經輾轉之后,九玄還真的結識了兩位高手,分別是魔荒的昆邪與妖荒的子桑,本以為禁忌多多而勸說艱難,誰料對方稍加斟酌便答應了下來。他也沒作多想,帶著兩人返回了千荒。而仙皇倒是個守信之人,隨即將其三位收入門下。

  九玄終于如愿以償,而之后的一切卻非想象。隨著與仙皇、龍梵、昆邪、子桑等人的相處日久,他不由得陷入到了深深的意外、無奈與怨恨之中。

  所謂的意外有二。其一,仙皇對于新收的弟子根本不加傳授教導,反而命昆邪與子桑交出所修的功法,之后便埋頭閉關不出。后來方知,其真正的企圖,無非要為了匯集、借鑒、印證各家之所長,以便境界感悟而最終突破洞天三境。當他有所收獲,并創出《三皇經》,卻只是匆匆傳給了大弟子龍梵,便偕同登門來訪的魔皇、妖皇出外遠行。

  其二,性情孤傲的大師兄龍梵,也從未將三個師弟放在眼里。昆邪與子桑受到冷落,便與情趣相投的九玄抱怨,還漸漸表露出對于《三皇經》的窺覬之心。一來二去,三人一拍即合。而昆邪與子桑為了取信九玄,也終于道出了另投師門的實情。

  昆邪與子桑,竟然是魔皇玄霄與妖皇蛟季的屬下弟子。那兩位高人早已聽說仙皇有了突破境界之法,卻難獲究竟,便欲著探消息,恰逢九玄四處尋覓,故而有了如上種種。九玄先后遭到欺瞞,渾若未覺,還是與對方踏上了同一條賊船。

  不過,龍梵卻以傳承重大的借口,而不容他人染指《三皇經》,使得三位師弟好無奈,并因此生恨…

  當混沌論道之后,三皇下落不明。

  九玄便與昆邪、子桑趁機放出《三皇經》的風聲,只道是三皇為此相斗,致使帝奎道隕,等等、等等。

  各家修士聞風而動,八荒一片混亂。

  九玄又拾掇龍梵奮起抗爭,欲圖趁亂作祟。對方疲于應付,一怒之下出走八荒。三位居心叵測的師弟便跟著來到了仙域,后來的一切不難想象。

  此外,九玄知道《三皇經》來源于妖、魔、仙三修合一的境界感悟,便想效仿仙皇從昆邪與子桑的身上有所收獲,對方卻毫無誠意且多有隱瞞,最終不出所料地雙雙隕落在仙域之中。而他的三修境界,也因此變得不倫不類…

  九玄說到此處,禁不住冷笑道:“呵呵!尊為仙皇,又能如何?帝奎也不過是個過河拆橋的小人,卻最終害了自己的弟子。他若在此處,必然要為當年的過錯而悔恨。他也絕不會想到,如今的千荒會落在我的手中…”

  此時,一輪明月初升,四方夜色靜謐。

  林一飄然空中,默然無語。

  當年誰是小人,又是誰之過錯?是帝奎的失察,是龍梵的剛愎自用,是魔皇、妖皇的推波助瀾,還是九玄的睚眥必報?或許,誰與誰并沒有什么本質的不同,卻因一絲欲念,便在不經意間釀成了無從逆轉的災患,更是延續了無數萬年的恩恩怨怨。有人為之悲苦,有人為之歡笑,有人為之孤獨,有人為之尋覓,也有人為之茫然無辜!而九玄已然表明,他從不會去在意別人的死活,不知道暮云與雨子的下落…

  “林一,如上便是你所欲知曉的真相,是否大失所望?前輩高人、仙皇帝尊,與芻狗禽獸沒甚兩樣。欲念心頭起,名利兩手血,萬般皆虛妄,天地我獨仙,呵呵…”

  九玄話語沉緩,字句之間透著幾分莫名的蒼涼,而寂寥的笑聲中,卻透著些許孤獨之后的瘋狂。

  林一的嘴角撇了撇,笑不出來。

  真相,讓人著迷。尤其是隱藏在疑云下的真相,更是充滿著誘惑并讓人執著不已。一旦真相露出崢嶸,往往滿目的狼藉…

  欲念心頭起,名利兩手血,萬般皆虛妄,天地我獨仙。九玄所言,豈非就是眾人所信奉,并遵循的安身立命之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哪怕是不擇手段,只要能成仙逍遙,哪管它尸山血海還是道德淪喪。

  而彼之道,非林某之道。那樣的仙,不要也罷。或者說,天地本…

  “林一!我已釋疑解惑,該是你傳授三修一體的訣要、并交出經文的時候了。若是如我所愿,你倒是還有一條出路…”

  林一循聲看去,落寞中稍顯清冷地說道:“除了死之外,林某想不出還有其它的出路!”

  九玄吞服了丹藥之后,曾經的傷勢已無大礙。他見如林一如此的傷感與絕望,笑從心起:“呵呵!你只要當眾悔過,并拜我為師,想要活命又有何難…”

  林一搖了搖頭,好像是怕對方聽不太清楚,一字一頓道:“我說的是你…沒…有…出…路…”

  九玄的笑臉頓時僵住了,頓時便要發作。而其尚未張口,又是神色一怔。無聲無息間,一道詭異的血光悄然劃過夜空狠狠劈向了身后。他未及躲避,已是巨響炸耳。

  “小兒可惡…”

  “喀喇——”

  九玄恨恨啐了一聲,急忙催動法力轉身抵御。而不過閃念之間,其整個人便已被凌厲異常的攻勢給直接撞飛了出去。隨即轟鳴大作,禁制崩潰。他兀自在半空之中接連滾翻不止,直待數百丈外才踉踉蹌蹌停下,隨即又一口熱血噴了出去,這才來得及回頭觀望,頓時兩眼冒火而狂怒不已。

  那道血光沒了,禁制沒了,尤其那個始終在裝模作樣的小子也沒了!而兩具分身同樣未能幸免于難,被重創了一對,猶在夜空下東倒西歪…

  與之同時,偷襲得手的林一騰空躥起,并順勢與魔修的分身合二為一,卻沒來得及緩口氣,忽而神色大變并閃遁急躲。而那道從天突降的利芒無形無色、無風無影,且兇狠異常,“砰”的一聲便撕破了他的護體法力、龍甲,并直接洞穿了他的肩胛。他支撐不住,翻身栽向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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