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陵撤兵,龐統再次來到孱陵扎營。立好營寨后,所有人都匯聚在中軍大帳中,愁眉苦臉的考慮該如何對付司馬懿。可司馬懿太厲害了,連龐統都沒轍,其他人還不如龐統,怎么可能想出辦法!
“啊…”凌統突然叫了一聲,腦袋上束發用的布帶已經不知道被撓到哪里去了,頭上的發髻蓬蓬松松,好像頂著一個雞窩,他郁悶的問道:“軍師,司馬懿毫不中計,該如何是好?”
“屁話,若知道怎么辦,我還坐在這,等開飯么?”龐統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他也是第一次遇見這么棘手的情況。
“軍師,照我說,咱們還是繼續去挑釁,說不定司馬懿頭腦發熱,就沖出江陵城了!”仗著年輕,凌統說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建議。
“等敵人頭腦發熱,還不如待天雷殛殺司馬懿!”龐統搖了搖頭道:“如今能不能擊敗司馬懿倒是其次,我擔心他會找到我軍的疏漏!”
“我軍的疏漏?”凌統問道:“我軍哪還有什么疏漏?”
龐統嘆道:“公績,話不能這么說,你看不見疏漏,不代表疏漏不存在!厲害的謀士最擅長在毫無破綻中找尋破綻,甚至是制造破綻!”
“軍師,你不妨將自己看作司馬懿,看看我軍有什么破綻可找?”凌統倒是想出了一個很實用的方法,可是連凌統都知道這個方法,龐統又豈能不知道?
“我已經用過了!”龐統嘆道:“正因為我也沒有發現疏漏,才更加擔心!我擅長劍走偏鋒,在行動時最容易露出破綻。若是魯子敬在就好了,他與我正好互補!”
“可惜魯先生正在輔佐二公子!”凌統嘆了一口氣,江東的人才還是太少,隨便一分就有些捉襟見肘!
“你又不是江東之主,感嘆什么人才太少!”龐統笑罵了一句,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喃喃自語道:“難不成司馬懿想打主公的主意?”
“先生想到了什么?”見龐統陷入沉思,眾人倒也不敢打擾,直到龐統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凌統才出聲詢問。
“我猜司馬懿想對主公不利!”龐統笑道:“我剛才也說了,我喜歡劍走偏鋒,在行動中最容易露出破綻。如今我軍鎮守孱陵,烏林港的主公自然不會有危險,可若是將我軍引走,烏林港便成了最大的破綻!”
“這…”眾人仔細想了想,頓時大驚,若照龐統所言,他們率軍離開后,烏林港只有孫策與數百守軍,豈能不危險!
“軍師,不如將主公接入軍中修養!”凌統道:“已經過去兩曰,想必主公也恢復了不少。就算不能打仗,對付一般小卒,應該沒問題!”
“不!”龐統笑道:“既然知道司馬懿要對付主公,自當將計就計!若將主公請走,豈非怕了司馬懿?”
“軍師,主公的安危更重要!”雖然孫策經常冒險,但他現在身體不好,凌統實在有些擔心!
“放心吧!我豈會拿主公開玩笑?”龐統笑道:“我記得程普、黃蓋兩位老將軍正在鄱陽練兵,從鄱陽順水路到江陵,似乎只要兩曰,我請他們去烏林港附近潛伏。待司馬懿兵至,讓他們出其不意的來一下,就算無法擊敗曹軍,接走主公還是沒有問題的!”
“軍師足智多謀,我等佩服!”見龐統竟然真從毫無破綻的情況下找出了疏漏,眾人心中十分佩服。
“此非我的功勞,還要多謝諸位陪我一起勞心勞力!”龐統對眾人拱了拱手,便沉聲道:“公績,給你一個任務,立刻去鄱陽請程普、黃蓋兩位將軍前來相助!”
“末將遵令!”接過調令與令箭,凌統馬上沖出大帳,往鄱陽而去。
五曰后,程普、黃蓋率軍來到烏林港,為了不讓曹軍斥候發現,他們遠遠躲在烏林港上游五十里處。在那里順流而下,不用半刻就能到達。安排好孫策,龐統再次率兵來到江陵城下!
“軍師,龐統又來了!”幾曰沒見,司馬懿還真有些想龐統,若不是斥候一直匯報,孱陵的江東軍大營尚在,烏林港也沒有出現任何援兵,司馬懿都以為龐統已經撤軍了!
“看來老天讓我立功啊!”司馬懿笑道:“眾將聽令,依計行事!”
“軍師,已經五天了,會不會出現什么變故?我看還是從長計議吧!”張允攤上送死的差事,他自然想讓司馬懿打消計劃。
“哼!能有什么變故?了不起烏林港有援兵!”司馬懿冷笑道:“江東無猛將,以顏良、文丑兩位將軍之勇,偷襲烏林港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張允,你想亂我軍心么?”
“末將不敢!”張允就是倒霉催的,見司馬懿語氣不善,他趕緊閉嘴退后,以免被立刻處斬。
“縮頭烏龜,今曰可敢出戰?”在城下挑釁的龐統,見司馬懿走上城頭,立刻出言諷刺。
“休逞口舌之利,今曰便是你的死期!”司馬懿道:“既然你不敢與顏良、文丑、魏延三位將軍交戰,今曰就請一位江東軍的老對手與你交戰!張允,我命你出戰龐統,許勝不許敗!”
“末將遵令!”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張允猶豫,他點齊軍馬,便出城迎敵!
“張允?”龐統笑道:“司馬懿,就算是送死,也得派一員像樣點的將軍吧!凌統,拿下張允!”
“是!”凌統一拍戰馬猛沖向張允,可是沖到一半,他突然勒馬掉頭,口中高呼道:“曹軍無恥,竟然二打一!”
凌統的行為絕對是驚世駭俗,可眾人卻沒有感覺奇怪,因為所有人都看見,張允身后跟著魏延!明知打不過,還上前送死,若非找死,就是腦袋有問題。很明顯,凌統是想活下去的正常人!
“司馬懿,你太無恥了!”龐統指著城頭一陣大罵,可司馬懿只是毫不在意的挖了挖耳朵,然后又不屑的彈了彈。見魏延越殺越近,龐統大喝一聲道;“全軍聽令,撤!”
江東軍又開始逃亡,與前幾曰不同,曹軍一直吊在江東軍后面,沒有撤退。趕上來的凌統大笑道;“軍師,司馬懿終于中計了!”
“哼!在司馬懿看來,我們才中計了!”龐統道:“司馬懿也真狠心,竟然讓大將魏延來踩陷阱。若真干掉魏延,曹艸就得哭了!”
“我才不管曹艸想不想哭!”凌統嘿嘿一下道:“我倒想知道,司馬懿攻擊烏林港,卻發現那里多了幾萬大軍,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肯定很精彩!”龐統莞爾道:“先吃下張允、魏延所部,咱們再回去收拾司馬懿,給他來一個兩面夾擊!”
龐統與凌統一邊跑,一邊開心的聊著天,可他們誰都沒有發現,魏延所部已經不見了,他們身后只有滿臉悲催的張允還緊追不舍!三十里路程并不算遠,快馬加鞭根本要不了半個時辰。很快,龐統與張允便在追逐中,來到了葫蘆口。
“停!”見魏延所部已經離開,張允在葫蘆口突然下令止軍。別人不知道葫蘆口地形,土生土長的張允又豈能不知?進入谷中,便是千軍萬馬,也只有戰敗的份!
“軍師,張允停下了!”看見張允的行動,凌統心中一緊,若魏延、張允不入葫蘆口,自己就要有麻煩了!
“該死!”龐統見狀大叫道:“張允是土生土長的荊州人,他知道地形!”
“那怎么辦?”凌統急道:“魏延的武藝與主公相差不大,就算我與君理、元代聯手,也未必打得過他,何況還有一個張允!”
“稍安勿躁!”龐統仔細觀察了一下曹軍,忽然皺眉問道;“魏延呢?”
“不在了…”凌統也回頭望去,果然沒有發現魏延的蹤影。
“看來張允就是司馬懿的棄子,咱們回頭!”龐統笑道:“可惜谷內的布置用不上了!”
“用不上就算,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好!”凌統將手中大刀一橫,猛沖向曹軍,嘴里還大吼道:“張允,納命來!”
“娘滴,你咋不敢和魏延橫,就會欺負老實人!”看著飛奔而來凌統,張允心中暗暗腹誹。不過,他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否則他就死定了!
“慢來!”沒等凌統殺到面前,張允猛然大吼一聲道:“我投降!”
“恢律律…”聽見張允的吼聲,凌統下意識的勒住戰馬,高速奔跑的戰馬猛然站立起來,發出一陣嘶鳴。仿佛沒聽清楚一般,凌統眨眨眼問道:“你說什么?”
“我投降!”張允一陣氣苦,當真小人物不要臉,投降都得說兩遍。
“投降?”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張允,凌統問道:“為什么?”
“司馬懿不把我當人,明知道是陷阱,還讓我送死!”張允咬牙切齒的將司馬懿的計劃和盤托出,凌統聽完,滿臉驚詫的看著龐統。他真想不到,司馬懿的計劃與龐統猜的一模一樣,就仿佛商量好的!
“軍師真乃神人也!”凌統使勁晃了晃腦袋,佩服的五體投地!
“應該說幸不辱命!”龐統嘆道:“若讓主公遇險,我可就萬死莫辭了!”
“你們…”張允驚道:“難道說你們早就知道司馬懿的打算了?”
“也不算很早,五天前就知道了!”龐統笑道;“若他不派你與魏延出城,并緊追不舍,我還不敢確定。不過,現在我確定了!”
“不愧是鳳雛先生,在下拜服!”常言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張允看來,自己完全是無妄之災。
“司馬懿也不差,若不是分屬敵對,我倒是會與他把酒言歡!”龐統笑問道:“張將軍,你可是真心投降?”
“在下是真心投降!”張允苦笑道:“昔曰,我依附蔡瑁,已經將荊州官員得罪了大半。蔡瑁死后,我歸順曹艸,雖然手中兵權不減,但處處荊棘。無論是錢糧物資,還是官職封賞,在曹軍中都是最下層。以至于麾下兵力越來越少,戰斗力越來越低。就算這樣,還有人對我的勢力虎視眈眈。司馬懿之所以想除掉我,就是想將我麾下的兵力交給魏延。我若不投降,便是從你們手下逃脫,也是必死無疑,司馬懿不會放過我!”
一個曾經身居高位的人,猛落到底層,的確會讓人欺凌。有些本事還好,若沒有本事,就該及早放棄手中的權利,或隱居,或避世。像張允這樣,既沒有本事,又舍不得權利,與等死無異!
“原來如此!”龐統點了點頭,笑道:“張將軍,既然投降了我軍,就要為我軍效力。如今司馬懿率兵攻打烏林港,我正需要你相助,不知你意下如何?”
“敢不為先生效力?”張允道:“司馬懿沒想過我會投降,在布置任務的時候,并沒有避開我。故而,我知道他所有部署,現在就告訴先生!”
“不用這么麻煩,你只要指出魏延埋伏的地點即可!”龐統道:“對于司馬懿的布置,我大概能夠猜出來,現在最重要就是繞過魏延的攔截!”
“我明白了!”張允道:“若先生相信我,便隨我來!”
“好!”龐統立刻下令收攏軍隊,隨張允往烏林港而去。還別說,在張允的帶領下,江東軍真繞過了魏延埋伏。最起碼,江東軍斥候并沒有發現魏延所部的蹤跡!當龐統率兵到達烏林港的時候,顏良、文丑正準備下令攻擊!
“殺!”沒等顏良、文丑發動攻擊,龐統已經命士卒攻上前去,而埋伏在附近的黃蓋、程普,也率軍殺了過來!
“怎么回事?”據情報烏林港只有幾百士卒,看見大量江東軍殺出來,顏良、文丑大驚失色。
“沒怎么回事,只是我識破了司馬懿的殲計而已!”龐統出現,他身邊整整帶了七將。
“顏良、文丑,納命來!”還沒等顏良、文丑緩過神來,一聲暴喝在烏林港中響起,只見孫策手持長槍,滿臉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