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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無晉家里的除夕過得熱鬧而溫馨,一大早,皇甫無晉便親自去碧仙宮,將祖母接到自己府中,這也是葉云箐幾十年來第一次與家人一同過除夕,讓這位孤獨了幾十年的老人倍感溫馨和幸福。
一同過除夕的,還是前蘭陵郡王的王妃,她并不是蘭陵郡王的原配,也無兒無女,只有一個兄弟,皇甫無晉同樣把她視為自己祖母。
蘭陵郡王的獨子皇甫卓以及孫子皇甫武植目前在隴右金城郡,雖然他在軍權爭奪中徹底失敗,但張崇俊看在他是皇甫疆唯一血脈的份上,饒了他一命,皇甫卓不敢回洛京也不敢去雍京,他在隴右金城郡有宅子和土地,便帶著妻兒躲在金城郡內。
皇甫無晉的府內此時已是張燈結彩,夜幕初降,大飯即將開始,一盞盞紅燈籠點亮,將府內大廳和后堂都照如白晝,大嫂戚馨蘭帶著一對侄兒侄女也住在這里,洛洛和朵朵的聰明活潑給整個府內都帶來了生機,他們是除夕之夜最快樂的孩子。
他們穿著新衣服,拿著太祖母和幾個嬸娘給他們的壓歲紅包,正躲在小房間內盤點他們的收獲。
“駱駱、朵朵!”
院子里傳來他們母親的喊聲,嚇得兩個孩子連忙把錢藏起來,心虛地跑出房間,“娘,我們在這里!”
戚馨蘭笑著對一雙兒女招招手,“快跟娘來,太祖母找你們呢!”
駱駱和朵朵牽著母親的手,仰著小臉問:“娘,什么事啊!”
戚馨蘭柔聲對他們倆道:“今天是除夕,家祠里在祭祀你們的祖父和太祖父,你們也去上一炷香,磕一個頭。”
“娘,就是和去年一樣嗎?”
“對了,和去年一樣。”
戚馨蘭帶著一對兒女,快步向后院走去。
后院祠堂已經整修一新,祠堂里除了供奉老涼王和蘭陵郡王的靈位外,今年又增加了晉安皇帝和天鳳太子之靈。
皇甫惟明已被封爵為吳國公,因為他是新官上任東海郡刺史,事務繁多,他不得不趕回東海郡,不能除夕祭祀,他只能在東海郡獨自一人祭祀父親和祖父。
祭祀已經開始,皇甫無晉身著黑色祭袍,頭戴祭帽,他高高舉起三炷香,跪在靈位前,默默為先人們的在天之靈祈禱,將香香爐內,伏身向靈牌磕了三個頭。
他站起身,又將身邊的祖母扶起,葉云箐笑道:“好孩子,祖母胳膊和腿都不行了,昨天掃落地,只掃了一次,就支持不住了。”
無晉將祖母扶坐下,笑道:“以后我幫祖母去掃。”
葉云箐笑著擺擺手,“不用了,當年我許愿四十年,已經到了,初五菡兒要陪我去天積寺還愿,以后就不用掃了。”
葉云箐又對蘇菡幾人笑道:“大家輪流上香吧!上完香,我們可以開大飯了。”
蘇菡將手中孩子遞給乳娘,手執三炷香上前跪下,皇甫無晉抱起兩個不到一歲的兒子,他看了看靈位,對他倆笑道:“你們今年還小,爹爹替你們燒香了,明年你們可要自己磕頭,明白嗎?”
兩個孩子還不會說話,依依呀呀叫嚷著要母親,皇甫無晉把孩子遞給他們的乳娘,走到齊鳳舞面前,她已經有身孕近九個月,小腹已下墜,這是即將生產的先兆。
皇甫無晉扶住她,關切地低聲道:“你行嗎?”
鳳舞笑了笑,“沒事的,慢了一點沒問題,等會兒京娘會幫我,對了,剛才好像有人找你。”
皇甫無晉一怔,向祠堂外望去,只見大嫂正牽著駱駱和朵朵進來,在他們身后,管家正向他招手。
蘇菡已經上完香,她走到皇甫無晉身邊笑道:“夫郎,可能有重要事情,你先去吧!祠堂里我來照顧。”
祭祀一般都是由男族人主持,但皇甫無晉家中著實男丁稀少,只能由媳婦來主持了,他對妻子感激地點點頭,快步走出祠堂,“什么事情?”
老管家連忙道:“老爺,高先生說雍京發生了重大事情,叫我一定來叫你,否則我不會在祭祀時打擾老爺。”
“他人在哪里?”
“在老爺外書房等候。”
皇甫無晉這幾天也在關注雍京事變,他已接到情報,有大量皇族莊丁進京,政變即將發生,他已大概猜到一點端倪,估計已經發生了政變。
他便急回祠堂,對祖母歉然躬身道:“祖母,外有急事,孫兒不能陪祖母了。”
葉云箐懷中抱著駱駱和朵朵,她點點頭笑道:“既是我的孫兒,就應以國事為重,你去忙吧!有這么多孫媳婦陪我,沒有你,我們一群女人會更開心一點。”
駱駱揚起小臉道:“太祖母,我不是女人。”
眾人都笑了起來,皇甫無晉摸著他的小腦瓜笑道:“那你就好好孝敬太祖母,讓太祖母高興,叔叔過完年送你一匹小馬。”
駱駱眼睛都放光了,拉著叔叔像猴子一樣直跳,眾人又說笑幾句,皇甫無晉這才趕回外書房。
外書房內,幕僚高昂正坐在書房內喝茶等待,他剛剛收到雍京的鴿信,讓他很是激動,機會已經漸漸來了,就看他們能不能抓住。
門外腳步聲響起,皇甫無晉走了進來,高昂連忙上前躬身道:“殿下,雍京緊急情報。”
皇甫無晉一指椅子,“我們坐下說!”
兩人坐下,高昂激動道:“剛剛接到雍京情報,皇甫恬準備發動宮廷政變,卻被申太后搶先下手,皇甫恬被幽禁,他的兩名師傅被全家抄斬,一百多皇族被誅殺,申國舅也被迫離開雍京,聽說有不少大臣也跟他一同離去。”
皇甫無晉點點頭,申太后搶先下手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有自己的情報結構協助,又有白明凱這個內應,雍京皇族們做出那么大的聲勢,申太后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更關心的是皇族的命運。
“那剩下的皇族呢?情報內提到了嗎?”
高昂將一卷鴿信遞給皇甫無晉,又道:“提到了,申太后已經將所有皇族及他們的家人集中,可能是準備處理。”
皇甫無晉接過鴿信,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他背著手在書房內來回踱步,久久沉思不語,他在推斷下一步的局勢發展,片刻,他忽然回頭問:“先生以為申濟會在一邊旁觀嗎?”
“絕不會!”
高昂也反復考慮過這件事,“首先申太后在京城的兵力并不多,她只有一萬龍武軍和五千繡衣衛,現在她既然反宮變成功,那說明她把一萬羽林軍也捏在手中了,這樣她有兩萬五千人,但卑職以為,她在宮變之前應該很緊張,如果她捏不住羽林軍,那她就是一萬五千人對三萬人,包括皇族的私兵,她肯定會緊急向申濟求援,那么申濟現在應該是在回京城的路上,極可能已經率軍回到京城。”
皇甫無晉輕輕點頭,他也是這樣認為,申濟絕不會置身事外,“如果是這樣,你說申濟一旦控制了京城,他會怎樣對待皇族?會禮待他們嗎?還是會趁機…”
高昂明白皇甫無晉的意思了,他也暗暗一陣心驚,以申濟一貫所作所為,如果申濟控制了京城,皇族必將面臨滅頂之災。
“殿下,我估計皇族形勢不妙,關鍵看太后能不能保住他們,如果保不住,他們肯定將是滅頂之災,只有殺盡皇族,申濟才有登基的可能,我想,這個機會他絕不會放過。”
“這也是我所希望的,如果申濟殺盡皇族,那我就能取得政治上優勢,洛京的皇族就會對我感激涕零,盡管我奪了他們的土地。”
皇甫無晉微微笑了起來,“看來我要反其道而行之了。”
他立刻下定了決心,“我現在要去一趟皇甫仁杰的府邸,和他商量一下祭祀太廟的事情。”
皇甫仁杰是前宗正寺卿,是皇甫恒的人,在兩京對立后,他回洛京擔任了宗正寺卿,在皇甫恒敗亡時逃出洛京,去了楚州,被太皇太后封為晉陵郡王,現在出任宗正寺卿。
正月初一下午,申濟在新豐縣殺盡雍京皇族的消息也傳到了洛京,使洛京朝野一片嘩然,更令洛京的一百多皇族無比驚駭,同時也讓他們暗自慶幸,雖然他們失去了土地,卻抱住了財產,也更保住了性命,皇甫無晉在拿走他們土地后,便不再為難他們,給他們完全自由。
本來不少皇族還準備憤恨遷往雍京,不料潼關發生戰事,阻擋了他們的腳步,他們準備等戰事稍稍平息便過去,但此時,他們只能用一個幸運來形容自己的未能成行,使他們逃過了成為刀下之鬼的噩運。
大年初二,洛京皇宮太廟內,宗正寺舉行了盛大的祭祖儀式,在在洛京的一百二十八戶皇族,以及他們的成年兒子,一共五百余人,全部參加了這一次祭祖,沒有人強迫他們,但這事關每個人的切身利益,幾乎所有皇族都自覺地參加了這次祭祖。
他們希望皇甫無晉能夠在先祖面前考慮他們的利益。
這次盛大的洛京皇族祭祖,在雍京皇族慘遭屠戮之時舉行,便顯得格外的引人矚目。
“當!”
太廟的紫金鐘敲響,清脆的鐘聲響徹了太廟廣場,皇甫無晉身著攝政王的一品紫袍朝服,頭戴三賢冠,在他身后,五百余名皇族跟隨著司儀的高喝聲同時下拜。
在皇族四周,數百名宦官手捧各種祭器和祭品,正緩緩進入太廟。
三叩禮完畢,宗正寺卿皇甫仁杰高聲喝喊:“列隊,入太廟大祭!”
皇族子弟們開始列隊進入太廟大殿,大殿正中立著開國高祖皇甫鐵厲的銅像,在一排排供桌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先帝們的靈牌。
而在最下方,赫然擺放著晉安皇帝、永安皇帝以及明德皇帝皇甫天鳳、代宗皇帝皇甫玄德、熙宗皇帝皇甫恒的靈位。
皇族們默默注視著這五只靈位放置在一起,每個人的心中都涌出了一種難以言述的復雜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