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皇甫恒一怔,連忙問:“老令公,阿魯多是誰?”
馬元貞搖搖頭苦笑道:“這個阿魯多是個波斯女巫醫,從廣州過來,是獅子國王進貢給皇上的巫醫,她會配一些神奇的藥。”
馬元貞又低聲道:“尤其在治療房事方面,非常有效果,很得皇上寵信,已經賞她十萬兩銀子和無數珍奇寶貝。”
皇甫恒聽馬元貞的意思,似乎父皇已經服過藥了,他心中更加驚疑,又問:“可是.....這個來歷不明的巫醫之藥,太醫們怎么能允許?”
“太醫們也驗過他的藥,是一種補腎壯陽之藥,所用藥材都沒有問題,只是有兩味藥中土很罕見,太醫也有聽說,他們同意可以少量服用,圣上服用效果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皇甫恒緊張地問。
“只是皇上服下這藥后,又開始獨寵申淑妃了,讓太醫們始料不及,現在斷也斷不掉。”
“原來是這樣?”皇甫恒若有所思。
這時,只聽殿外有人喊:“馬令公,皇上不能再吃這種藥,貽害無窮,馬令公勸皇上斷掉這種藥!”
皇甫恒和馬元貞快步走出偏殿,只見地上跪著一人,幾名侍衛按住了他,正掙扎著要站起身,此人須發皆白,馬元貞認識他,是太醫署的一名老醫生,姓簡,以說話耿直而出名,很得罪人,做了幾十年御醫,連個官品都沒有混上,也很少有機會給皇上看病,只曾經給申皇后診斷過一次喜脈。
簡太醫見馬元貞出來,更是大喊:“馬令公,請聽我之勸,皇上不能再吃那種胡藥!”
“大膽!”皇甫恒一聲怒喝,“這里是禁宮重地,豈能容你在這里胡亂吼叫,給我拖出去!”
侍衛抓起簡太醫便向外拖去,簡太醫更是大喊,“馬令公,皇上吃那種藥,命不長久!”
馬元貞一擺手止住了侍衛,這時,太醫署的署正趙汝正匆匆趕來,連聲向馬元貞和皇甫恒道歉,“這個老殺頭喝了幾杯酒就跑來撒野,讓馬令公和殿下受驚了,是下官管束無方。“簡太醫怒罵:“趙奔頭,你在胡說什么,我幾時喝酒?”
趙汝正的額頭特別大,同僚都在背后戲稱他為奔頭,這一直是他心頭大忌,卻被簡太醫當著馬元貞和皇甫恒的面叫喊出來,使他心中恨之入骨。
“你這混蛋!不要丟我的臉了,快給我出去!”
“等一等!”
馬元貞攔住眾人,他走上前問簡太醫,“你怎么說這藥害人?”
簡太醫急忙道:“馬令公,這種藥雖然藥材沒有問題,也能補腎壯陽,但這種藥的催情力太強,它會使人縱情,縱情對皇上造成的傷害遠遠超過藥補,所以我說這藥是害人。”
馬元貞又問趙汝亮,“趙署正,他說的話可對?”
趙汝亮狠狠地瞪了簡太醫一眼,躬身對馬元貞道:“老令公有所不知,這種藥是我們太醫署十幾名老太醫聯合鑒定,藥沒有問題,其實皇上的問題就是腎虧,腎經受損太重,導致兩腿癱瘓,要讓皇上站起來,必須從補腎著手,但任何補腎之藥都有壯陽的作用,都多多少少能催情,這和藥本身沒有問題,這是皇上的自我控制能力,需要皇后來安排,可眼下的情形.....”
“一派胡言!”
簡太醫大喊道:“這是他為了保自己的官位而取悅于皇上,固本壯陽須細水長流,十天半月是不會有明顯效果,也不會有催情的作用,這是他們為了自保,取悅于皇上,而昧著良心同意皇上服用胡藥,效果是很好,最后卻是害了皇上,老令公,這不是為醫之道,這是為官之道。”
“你....你放屁!”
趙汝亮氣得渾身發抖,向馬元貞解釋,“我十五歲行醫,至今已有四十年,進宮做太醫也有二十年,難道我不懂最起碼的醫術?胡醫雖不是正統醫術,但也有可取之處,不能一概抹殺,這明明是此人長期不受重用,心懷嫉妒,借題發揮。”
簡太醫還要再喊,皇甫恒卻忍無可忍,一聲怒喝,“夠了!”
他一指簡太醫道:“朝廷自有法度,上下尊卑,等級森嚴,你只是是一個小御醫,你若有異議,可向自己的上司反映,但你卻越過上級跑來咆哮宮殿,若人人都向你學,豈不是亂了朝廷禮制?我念你是一片好心,今天不追究你,若再有下次,定將你亂棍打死,給我轟出去!”
馬元貞也沒有吭聲了,太子已經說得很清楚,出了事是署正負責,而不是這個簡太醫,誰擔責誰做主,這是最起碼的道理,他相信趙汝亮的判斷,他做御醫二十年,若皇上出事,他也逃不了責任,這個最起碼的道理趙汝亮應該懂,所以應尊重趙汝亮,更不能掃了太子的面子。
幾名侍衛見馬元貞沒有反對,便一把揪起簡太醫,向外拖去,簡太醫大喊大叫,卻沒有人再聽他的話,馬元貞這才對趙汝亮緩緩道:“雖然胡醫之藥有效果,但你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要多方給皇上滋補,不能再讓上次的事情重來,記住了嗎?”
“下官記住了,這就回去和同僚們商議。”
趙汝亮見該死的簡太醫被拖了下去,心中大感快慰,連忙施禮退下,這時幾名侍衛便將一名黑皮膚的女巫醫領了進來,此人就是女巫阿魯多。
女巫醫長得又黑又小,只覺得很神秘,卻看不出年紀,既像四十歲,又像九十歲,她自稱已有一百五十歲,獅子國王也說她超過百歲。
她不會說漢語,由她的兒子,一個同樣又黑又瘦小的男子作為代言人,她的一切肢體動作和一種類似鳥鳴般怪異,連獅子國人也聽不懂的語言,都由她粗通漢語的兒子來翻譯。
她手中拿著一只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黑色盒子,她慢慢走到馬元貞面前,像雞爪一般又黑又細的手突然將盒子高高舉起,那快如閃電般的動作使皇甫恒也嚇了一跳,只聽她唧唧呱呱地說了起來。
她兒子在旁邊用生硬的漢語沒頭沒尾地翻譯,“這是神賜予的圣藥,蘊藏有神的元陽,會讓皇帝感受到神的存在。”
巫醫打開了盒子,皇甫恒探頭好奇地查看,只見里面有六顆像鴿卵大小的藥丸,呈朱紅色,顏色頗為鮮艷。
馬元貞點點頭,“多謝你獻藥,你下去吧!皇上會給你重賞。”
女巫又激動得大喊大叫,她兒子翻譯道:“神說,他需要一座莊園來進行修行,這座莊園要有一座城市那么大,才能容得下神無比龐大的身軀,才能給皇帝更好的藥,莊園內需要有幾萬人,有房子,有土地,他們會耕作糧食,會打造器物,女人會向神獻身。”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休息吧!”
馬元貞總是機械地回答,冷冰冰的,沒有什么情緒,他似乎找到了對付這個女巫的辦法,表現得太熱情感激,會讓這個女巫的膨脹到天頂,偏偏皇上又愿意滿足他們的要求。
太醫官趙汝亮小心翼翼接過藥盒,女巫阿魯多和兒子退下去了,趙汝亮躬身道:“馬令公,那我就下去檢驗藥丸了。”
“去吧!皇上明天就要服用藥,你們最好今晚就能驗好。”
等所有人退下去,馬元貞苦笑一聲,對皇甫恒道:“殿下看見了吧!上次這個女巫說需要一艘裝滿銀子的船去接引神,結果皇上賞她十萬兩銀子,這次她又要什么,殿下明白嗎?”
皇甫恒沉吟一下道:“我感覺她要的不是莊園,而是一座縣城吧!”
“對!她想要一座縣城,或者說她兒子想要,他們來做這座縣城的主人,所有人都是他們的奴隸。”
“怎么可能?”
皇甫恒冷笑一聲,“他們把大寧王朝當做什么了?”
馬元貞也淡淡一笑道:“我會告訴皇上,他們想要一座莊園,這是他們自己說的,我聽得很清楚。”
皇甫恒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卻注視著遠去的太醫趙汝亮,眼中閃爍不定。
太醫署正其實也是一種官職,是太醫署的最高官職,歸屬于太常寺下轄,太醫署正官品不大,只有從七品,但他卻管轄著百余名大寧王朝醫術最高的醫生。
這些醫生不僅替皇帝宮妃治病,也替皇族和從三品以上的朝廷大臣們治病,大多數時候,他們的官衙在皇城之內,每天都會有幾名太醫在宮中和官衙內值班,以防急診,而其他醫生則和大多數官員一樣下朝回家,回到家中再出醫,那就是私人事務了,是要收取診金,就像《紅樓夢》中的太醫上門,其實就是太醫的私人接病。
溫泉宮離雍京城還是有二十幾里的路程,天降大雪,交通極其不便,但數萬士兵還是清掃出一條路,使京城和溫泉宮之間能夠及時往來,每天會有五名太醫在溫泉宮當班,三天后再換另一批人。
這段時間皇帝的病情很穩定,甚至有漸漸好轉的跡象,太醫們都比較輕松,兩天后,趙汝亮便交了班,返回京城。
馬車抵達京城時,天已經黑了,趙汝亮拎著藥箱下了馬車,他剛要進家門,黑暗中卻出現兩名侍衛,向他施一禮道:“趙署正,太子身體感恙,請署正前去醫治!”
趙汝亮一怔,東宮有醫生當值啊!為何還要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