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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過世,老高是長孫,又是外婆從小帶大,所以格外事情多,老高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拼死碼出一章,后天才能回家,這兩天更新慢,請大家諒解——
第二天一早,蘇翰昌的馬車便來到國子學,國子學是大寧王朝的七學之一,國子、太學,弘文、四門、律、書、算,這是大寧王朝的七所著名學府。
這七所學府統一由國子監進行管理,國子監相當于現在的教育部,最高官員是國子監祭酒,又設有左右次官兩人,叫做司業。
國子監的七所學府中,以國子學最為重要,學生都是從三品以上高官或者縣公以上爵位者的子孫,二品以上高官或者國公以上爵位者的曾孫也能就讀,有學生近五百人。
國子學博士一共有五人,都是正五品官員,另外還有助教五人,直講五人,還有十幾名從講,蘇翰昌便是國子學的首席博士,也是國子學的最高行政官員。
如果不出意外,后年他父親蘇遜兩屆任期滿,很可能會調離國子監,如果是那樣,左司業裴學智將接任國子監祭酒之職,而他蘇翰昌就將升為司業。
因為蘇翰昌為官格外小心,生怕出任何紕漏被人抓住把柄,因此昨天女兒遇到羅啟玉,他便捏了把冷汗,如果女兒清白被玷污,將嚴重損害到蘇府的名聲,他蘇翰昌也會受牽連。
雍京的國子學是設在皇城內,但洛京的皇城過于擁擠,國子學便設在道政坊內,是一座占地近五十畝的建筑群,正中是一座可容納三千人同時聽講的國子大殿,四周分布著五棟建筑,經堂、策論堂、詩堂、史堂和藏。
蘇翰昌的辦公地點便設在國子大殿的后面,是一座兩層樓的建筑,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名助教、一名直講和三名從講,都在這座小樓中和他一起公務。
蘇翰昌剛下馬車,他的助教劉靖被飛奔而至,神情十分緊張,“蘇博士!快上樓去。”
“發生了什么事,如此慌張?”蘇翰昌有些不高興地問。
“蘇博士,齊王殿下來了,正在貴客房內等你,你快去吧!”
蘇翰昌只覺得頭腦中‘嗡!’地一聲,齊王竟然來找他,他提起袍襕,慌慌張張地向設在一樓的貴客房疾步走去。
一邊走一邊在想,齊王找他有什么事情?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齊王要介紹學生來國子學讀書,而這個學生的條件不符合國子學的要求,可這種事情齊王只要寫張條子,或者帶句便可,沒必要親自而來。
其次他又想到會不會和家鄉之事有關,蘇家祖籍齊州東萊郡,正好是在齊王的封地內,他的幾個叔伯和其余族人都在東萊郡,難道是為蘇家族人之事?可一轉念,他還是覺得不可能,這種家族之事,官府一般都不會干涉。
或者是和這次進士科舉有關,他想通過自己去給父親打招呼?但這種事情,他就算是想做,也會秘密進行,怎么可能來國子學找自己。
蘇翰昌左思右想,就是不得要領,他剛走進貴客房,只見齊王正坐在桌前喝茶,見他進來,立刻笑呵呵站了起來,“不請自來,請蘇博士莫怪。”
見到齊王的一剎那,蘇翰昌忽然想到了女兒昨天在天積寺遭遇羅啟玉調戲,羅啟玉就是齊王舅子,難道是為這件事?
他不及細想,連忙上前施禮,“齊王殿下光臨國子學,下官沒有準備,萬望恕罪!”
“蘇博士太客氣了。”
皇甫忪也不過謙,便笑瞇瞇地坐下來,他一擺手,“蘇博士是主人,可別站著,快請坐。”
蘇翰昌慢慢在他對面坐下,他忽然發現一個細節,那就是齊王竟然把主位坐了,而他卻坐在客位上,蘇翰昌當然知道這不是齊王失誤,應該是他刻意所為,蘇翰昌心中不由苦笑一聲,久聞齊王領導欲極強,今天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今天皇甫忪來找蘇翰昌當然是為內弟羅啟玉之事,他昨晚又想了想,如果羅啟玉和蘇家聯姻成功,就會淡化羅傋和自己的關系,或許父皇就會因此改變調走羅傋的想法,很多大事就是因為這些細微處而改變,正是基于這樣的想法,皇甫忪對羅家和蘇家的聯姻更加有興趣了。
他也知道羅啟玉名聲不好,蘇家未必會喜歡,而且還涉及到羅啟玉調戲蘇家女兒,王妃去談這門親事,未必能成功,只有他親自出面,用他的面子來替羅啟玉說情,或許就有希望。
皇甫忪微微嘆息一聲,“我是為內弟羅啟玉昨天對令嬡的無禮特來向蘇博士道歉。”
齊王親自來道歉,讓蘇翰昌有一點感動,羅啟玉在外面惹禍不少,從未聽說齊王親自出面道歉,自己這里還是第一遭,這個面子給得太大了,他連忙笑道:“殿下親自來道歉,讓下官實不敢當,年輕人容易熱血沖動,偶然失去理智也算正常,只要知錯能改就行,再說也并沒有傷害到小女,這件事就算了,我不會放在心上。”
蘇翰昌只是客氣之言,但皇甫忪要的就是‘年輕人容易熱血沖動,偶然失去理智也算正常,只要知錯能改就行’這句話。
他立刻抓住了這句話,便笑道:“蘇博士說得不錯,我內弟雖然做了不少荒唐事,但在大是大非上不會犯錯誤,他不至于愚蠢到侵犯國子監祭酒的孫女,我昨天責罵他,他也承認是他對令嬡一見鐘情,難以自禁,他也承認自己錯了,表示痛改前非,再不敢胡鬧,我就在想,其實啟玉主要是年少輕狂,一旦他收了心,就會變得上進有為,而且他父親是青國公,如果他成婚,他就能襲爵縣公,或許還能出任官職,那對他更有好處,可誰家的女兒合適呢?我昨晚和王妃商量很久,要想讓啟玉收心,關鍵就得給他娶一個他喜歡的人,而令嬡我覺得最為合適,所以,我今天特來向蘇博士求婚。”
皇甫忪賭下了自己的面子,他諒蘇翰昌不會不給自己面子。
蘇翰昌沉默了,他沒有想到,齊王并不是來道歉,而是來求婚,給他那個無賴小舅子求婚,這不就是在欺辱了蘇家后,再狠狠踹上蘇家一腳嗎?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女兒嫁給羅啟玉那樣的惡霸,羅啟玉不為官還要,最多只能傷害幾人,可他一但為官,他傷害的就是一方黎民,然后百姓就會罵,這狗官就是蘇家的女婿,他蘇家的清譽就全毀了。
蘇翰昌雖然比他弟弟蘇翰貞保守,比他更看重家族清譽,但他并不糊涂,他知道把女兒嫁給羅啟玉會毀了她一生的幸福,他不能做這種事,但齊王的權威他又不敢挑戰,不敢說‘不!’
他沉吟半晌,便緩緩婉拒道:“多謝殿下美意,只是小女尚年幼,現在談論婚嫁尚早。”
“哎!這就是蘇博士有些不近人情了。”
齊王哪里肯因為他一句話就算了,他又笑道:“令嬡已經滿十六歲,正是二八芳齡,談論婚嫁的良時,再說,如果蘇博士若真覺得十六歲稍早,那也可先定下婚約,也肯趁機利用這段時間觀察我內弟的表現,若他真能發奮自強,便可以給他給機會,若他還是一味胡鬧,那這門親事我也不要意思再提,蘇博士覺得如何?”
雖然齊王又退一步,只談婚約,但蘇翰昌不傻,他知道只要訂下婚約,就休想再擺脫了,哪怕羅啟玉更加變本加厲地無惡不作,而羅家不肯退婚,蘇家也得咽下這枚苦果,婚約也不可能答應。
“這件事恐怕要孩子的祖父來決定,要不等科舉完我再向父親請示一下,殿下覺得這樣可好?”
蘇翰昌用父親為借口推脫此事,皇甫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道:“女兒的婚事從來都是父親做主,祖父最多建議一下,我覺得蘇博士完全可以給我一個答復,我擔心以后蘇博士要花心事考慮升任司業一事,沒有時間再考慮女兒的婚事,不如今天就給我一個答復吧!”
齊王直白的威脅讓蘇翰昌臉色大變,齊王竟然知道他要謀國子監司業之事,便拿這件事來威脅他。
蘇翰昌額頭上的汗滲出來了,他知道齊王的權勢,如果齊王真要阻攔他升司業,他完全辦得到,蘇翰昌最大的弱點就是功名利祿心太重,渴望升官。這也是他的軟肋,被齊王抓住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齊王看出了他的軟弱,便又利誘他,“蘇大人,假如你我能結為親家,那我可以保證,令尊調離國子監后,由你來接任國子監祭酒之職。”
蘇翰昌有些怦然心動,如果是太子對他說這句話,說不定他立刻答應了,但齊王他還是有點猶豫,雖然齊王能阻止他升任司業,但未必能保證他越級出任國子監祭酒,他只是正五品官,而國子監祭酒是從三品高官,要連跨兩級,難度太大,而且制肘也太多。
齊王胸有成竹,他淡淡一笑又道:“我可以讓右司業張穹明年因病退仕,然后你先升右司業,等后年確定新國子監祭酒時,我會和羅傋一同發力,把你推上國子監祭酒之位,而且我們是秘密締結婚約,太子不會知道。”
方案雖可行,但事關重大,沒有父親同意,蘇翰昌是不敢答應,他沉思片刻便道:“這樣吧!我們蘇家有兩次見父親的機會,我明天讓人帶話給父親,聽聽他的意見,我確實不能立刻答復殿下,請殿下諒解。”
皇甫忪也知道蘇翰昌不會立刻答應,他只要在背后再加點手腕,不怕蘇翰昌不答應,他便微微一笑,“好吧!我敬候佳音。”
他話剛說完,助教便在門口緊張道:“蘇大人,申國舅派人來傳言,他很快要來拜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