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晉微微一笑,“大人說是就是吧!”
蘇翰貞撫掌大笑,這小子,終于承認了,手段很不錯啊!把這么多人都玩于股掌之中,或許他這次真能幫自己。
這時,蘇翰貞又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無晉,上次你給了我一份收據,最后讓太子能成功扳倒敦煌郡王,也就是當今皇叔,太子對你們家族非常感激,專門寫 信給我,要我保護你們東海皇甫氏,我前天已經和你祖父談過了,如果皇甫渠再敢敲詐你們,你們盡管告訴我,假如我不行,我也會請求太子協助,要知道御史臺是掌握在太子手中,只要我們抓住他的把柄,那就可以輕松把他罷免.......“
無晉靜靜地聽著,他不太明白蘇翰貞為什么會說這些,這件事好像和戶曹主事沒有什么關系,但他知道蘇翰貞不會無的放矢,一定是有所目的,他耐心地聽著,一言不發。
“可要扳倒皇甫渠,必須要有證據,我聽你大哥說,你手中可能有一本皇甫渠受賄的清冊,我希望你能把這份清冊給我。”
說了半天,是要皇甫渠的那份清冊,無晉不由啞然失笑,直接說就是了,還繞一個圈子,他本來就是準備給蘇翰貞的。
蘇翰貞的運氣很好,這本清冊就在他身上,無晉取出清冊,遞給了蘇翰貞。
蘇翰貞大喜,他接過清冊翻了翻,果然非常詳細,一件件受賄的明細記錄得清清楚楚,雖然不用原本,但不重要,只要找當事人核對得上,那真實性就不容質疑,如果這本清冊落到了御史臺手中,皇甫渠可真的就完蛋了。
“蘇大人,我只是有一點不明白。”
無晉道:“皇甫渠已經出局,現在戶曹主事實際上是蘇大人和徐長史之爭,這本清冊和爭奪戶曹主事有關嗎?”
蘇翰貞剛才已經給無晉說了朝中隱秘,他現在很信任無晉,便也不瞞他,笑道:“你或許不知道,無論是皇甫渠還是徐遠,其實他們最后都是支持楚王,盡管路徑不同,但最終利益一致,所以如果迫不得已,我可以用皇甫渠來交換戶曹主事一職。”
停一下,蘇翰貞又笑了笑道:“當然,他們未必會答應,皇甫渠遠遠比不上財權重要,所以我這次暫時不想拿出來,留到以后或許再有大用。”
蘇翰貞要清冊其實有更深意圖,皇甫渠和皇叔的關系很深,說不定從皇甫渠入手,可以慢慢挖出皇叔皇甫逸表的隱秘,這本清冊以后會有大用。
無晉點了點頭,“我明白蘇大人的意思了,那蘇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請盡管吩咐。”
蘇翰貞卻沒有急著告訴他什么事,他有些話早就想對無晉說了,今天正好有機會。
蘇翰貞喝了一口茶,這才注視著無晉的眼睛,緩緩問:“無晉,難道你真的沒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嗎?像你大哥,他一心一意想往上走,想在官場上出人頭地,
想著有一天能為官一方,造福百姓,他也不隱瞞我,我能理解,那你呢?你總不能一輩子當商人吧!要知道商人沒有什么地位,像齊家那樣的商人畢竟只有一個。”
蘇翰貞的語氣非常誠懇,充滿了一個長者對年輕后輩的關懷,“無晉,其實我最早認識的是你,你在船上給伊兒講故事時,我就注意到你了,你身上有一種靈性,好像不屬于這個時代,正是這種靈性讓你與眾不同,盡管你那時只是一個船員,但你身上這種難以言述的靈性讓我感覺到你不會平庸,我一直在關注你,我不妨對你說句實話,雖然你大哥很有才學,也很精明能干,是我的得力助手,但我的個人感情上并不是很喜歡他,因為他心計很深,我已看出來了,相反我更欣賞你......"
無晉也感到了蘇翰貞語氣中的一絲誠意,他臉上那種漫不經心的笑意消失了,輕輕搖了搖頭,他苦笑一聲,“大人,其實我也發現了大哥很有城府,但我認為那正是他更適合官場的表現,而我不適合官場,我不喜歡官場那種爾虞我詐。”
“提高自己地位不一定非要進官場,比如你可以爭取爵位,那可是比做官還要地位高,雖然它很難,但至少也是一種追求。”
說到這里,蘇翰貞又一次苦口婆心勸他,“無晉,我還那句話,你不能一輩子做商人,在大寧王朝,有錢并不等于有地位,你說你要幫助自己的兄長,我很贊賞,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在幫助兄長,有一天他登上了高位,那你呢?你的抱負,你的歸宿在哪里?無晉,我想你是聰明人,你應該也要為自己考慮一下。”
無晉默默地點了點頭,蘇翰貞說到他心坎上去了,他也一直在考慮自己該做點什么,上岸已經兩個多月,他一直在考慮賺一筆大錢,這是來這個異世的第一理想,但隨著時間推移,他也漸漸發現商人確實沒有地位,是他該有更高的追求,幫助大哥,那也只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并不是他的人生,或許蘇翰貞說得對,追求爵位,提高社會地位,這也是一條途徑。
無晉在前世已經打拼了十幾年,他對人生也有自己的體悟,很多時候,人生的追求是會隨著生活環境的變化而變化,就像一個小兵在入伍之初,他是不會想到自己將來能當將軍,可是當他走到一定高度后,當將軍的想法也就自然而生。
他也一樣,他現在想得再多也是枉然,更重要是要把眼前的每一件事都做好,厚積薄發到了一定程度,眼前自然就會出現屬于他的人生道路。
但不管怎樣,蘇翰貞對他的關懷使他心中異常感動,他抬起頭,誠懇地對蘇翰貞說:“多謝大人的關懷,我不會永遠幫助兄長,我只會扶他步入官場,他以后更需要靠自己去奮斗,而我會走我自己的路,只是我現在的想法還不太成熟,需要完善,需要等待時機,但無論如何,大人的關愛之情,無晉會銘記于心。”
蘇翰貞點了點頭,他很喜歡無晉,他總覺得無晉如果只做一個商人,那實在是有點太可惜了,雖然無晉不能為他所用,但至少他也希望無晉也有大鵬隨風而起的那一天。
既然無晉心中有想法,那他就不多問了,蘇翰貞笑了笑,又回到了今天的正事上。
“無晉,我現在有一件重要之事,只能是非你不可,我也剛剛接到江寧府的消息,江寧府也有太子的眼線,消息告訴我,很可能在明后兩天會從江寧府來一個人,身上帶有重要的文書,無晉,我希望你能替我截獲這份文書,但最好又不要打草驚蛇。”
無晉笑了起來,“大人,既要截獲重要文書,又不能打草驚蛇,這樣挺難。”
“我知道很難,所以才說非你不可。”
“嗯!”無晉想了想,或許能請黑米他們幫忙,他又問:“不知來的是什么樣的人?”
“具體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情報上說,很可能會是一個影武士。”
.........
權力斗爭從來沒有什么公平而言,權力是最稀缺的資源,而且很難共享,為了爭奪這種稀缺資源,競爭各方的手段無不用其極,蘇翰貞也非常清楚這個道理,他和徐遠之間必然會有一場最激烈的競爭。
蘇翰貞雖然是刺史,但他卻是新上任不久,在東海郡沒有什么勢力,反而是實力最弱的一方,無法和根深蒂固的長史徐遠相比。
盡管頗有勢力的趙杰豪表面上是支持他,但趙杰豪是齊王的人,他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齊王的人身上,無奈之下,蘇翰貞只好自己尋找力量,他首先便想到了無 晉,從他博彩斗張容、從他夜探縣公宅偷帳冊、從他黃雀在后獵黃蜂,便可看出此人有膽有識,而且武藝高強,將是他極為有用的助力。
蘇翰貞所能找到的力量也不多,他在便無晉身上寄托了太多希望,他希望這個年輕人不要讓自己失望。
無晉確實在努力了,離開了蘇翰貞的刺史府,他便乘馬車趕到了北市,他需要得到黑米的再次幫助,蘇翰貞給他出的題難度太大,如果沒有打草驚蛇那一條,他倒可以直接搶過來,可是.....
蘇翰貞的所謂不要打草驚蛇,也就是說,信要拿到手,但對方卻始終渾然不知,一直認為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包括收信人也這樣認為,這著實有點掩耳盜鈴的感覺。
只看那幫地頭蛇能不能做到了。
........
今天北市的生意似乎特別好,人流洶涌,摩肩接踵,到處是從天南海北來的商人,無晉趕到北市的天香米鋪,不料黑米正好出去了,要等一會兒才能回來,他見時間還是中午,索性便在北市游逛起來,想著順便給侄兒侄女買一點小禮物,不知不覺,他便走到了珠寶區。
珠寶區是北市最重要的一個區域經營著來自海外各地的珠寶,新羅的美玉;扶桑的珍珠、玳瑁;林邑的珊瑚;室利佛逝和墮婆登的夜明珠及祖母綠;真臘和驃國 的寶石;獅子國和天竺的金剛石和象牙,以及羅翰國的黃金等等,有大小店鋪四百余家,每天數以千計的商人從四面八方趕到這里,使這里也成為大寧王朝最大的珠寶交易中心。
無晉走到珠寶區門口,只聽見一陣如述如泣的琴聲傳來,只見在一處偏僻的墻角有一對賣藝的祖孫,白發蒼蒼的盲眼老人拉著一支三弦琴,身上長衫破舊,風塵仆仆,滿是皺紋的臉上布滿了滄桑。
而他的孫女約八九歲,和祖父一樣,穿著一身舊布裙,身量未足,略顯單薄,一根黃楊木發釵穿過烏黑的辮子,她皮膚因營養不良而略顯菜色,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十分乖巧可愛。
跟著祖父的琴聲,她清清雅雅地唱了起來: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岸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聲音雖然稚嫩,但唱得清脆動聽,珠寶區大門前人來人往,但他們面前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十文銅錢,無晉不由動了惻隱之心,他摸了摸腰間,身上還有五六十兩銀子。
他剛要走上前,卻聽身旁有人說:“小姐,這邊就是珠寶區了,肯定能買到合適的。”
聲音有點耳熟,只見兩名年輕的女子從他旁邊走過,無晉不由愣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女孩長得肌膚晶瑩如雪,瓊姿花貌,正是那個齊家的小姐,后面跟著她的丫鬟。
“她們是幾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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