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功現在提到前妻白冰冰,還是不能淡定,臉色憤怒,情緒激動,看來對白冰冰用情極深。愛得深傷得真啊!或許,當初蘇建功甘愿背負這個莫須有的罪名,也有對白冰冰的不忍心吧,因為這案子一旦查實了,白冰冰必定逃不脫干系。
李毅明知道現在提白冰冰的事情,會傷害到蘇建功的感情,但他還是提了出來:“那現在這個白冰冰跟陳君豪在一起嗎?”
蘇建功臉色更加難看,一陣紅一陣黑的,點了點頭。
蘇新亮還能淡定,平靜地說道:“白冰冰跟我爸爸離婚后,就跟那個姓陳的生活在一起,經營了一家投資公司,名字叫做君豪投資有限公司,主營房地產。”
李毅聽他的口氣,似乎對這個狠心離開家庭的母親十分痛恨,言語之中殊無好感,甚至直呼其名。李毅記得聽蘇氏兄妹說過,他們的父親蘇建功,在外面也有了女人,好好的一個家庭,頓時四分五裂。
蘇建功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說道:“雖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但白冰冰這么做,對工廠和工人同志們都是不公平的,新亮的做法是正確的,我以前太過執著了。這樣的女人,怎么還值得我去維護呢?李書記,你放心吧,如果需要我出來作證,我絕對義不容辭!”
李毅點點頭,看向全德友,問道:“德友同志,你又有什么證據?”
全德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相貌普通,右手少了一根手指,那是以前在第一機械廠當技術工人時受傷留下來的。他用帶著濃厚的江州本地口音說道:“我這個人,沒啥本事,若不是丟了這根手指頭,可能一輩子就在車間待下去了,一次設備故障,我丟了這根手指頭,廠里照顧我,安排我當了廠辦主任。我謹慎活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當上廠辦主任這個職務,自然格外用心,對廠里的領導尤其上心,陳廠長對我還是挺好的——我這是就事論事啊!并不是說他的好話,為他開脫,但一個人好的地方就是好,壞起來也真壞!”
李毅表示理解,說道:“你只管客觀的述敘,我能分辨誰是誰非。”
全德友說道:“陳廠長跟蘇嫂子的事情,我也撞破過,陳廠長敢犯這么大的錯誤,恐怕跟白冰冰也不無關系。”說到這里,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蘇建功。
蘇建功苦笑著擺擺手,說道:“白冰冰這個女人,貪心很大,她曾經跟我說過,要我利用手中的職權,挪用一筆公款出來,在外面開一家公司,交給她來經營,但我沒有同意。或許,他就是覺得窩囊無用,這才跟陳君豪好上了吧!”
李毅輕咳一聲,說道:“德友同志,請說正題吧!”
全德友道:“他們走的那天,我正好碰見了他們,那時我不知道他們這是攜款潛逃,見他們提著行禮,還熱情的上前幫忙,送他們上了小車子。他們兩個人轉移公款的證據我沒有,但我有一份特別的東西,是從陳廠長的辦公室里發現的,這份文件事關重大,我一直收在家里的床腳下,從來沒有拿出來過,今天新亮找我,說市委李書記要查機械廠的舊案子,我這才翻了出來,想把他交給李書記。陳廠子雖然對我不薄,但我對機械廠的感情更加深厚啊!眼看著廠子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心里 十分不忍。”
全德友拿出一個塑料袋,袋子里裝著一張折疊得很整齊的信紙,這張信紙有些發黃,看上去很陳舊了。全德友卻珍而重之的交在李毅手里。
李毅接過來,小心的打開那張疊著的紙,紙上的內容讓李毅如獲至寶的同時,心里涌上一種深深的悲憤!
“李書記,你現在知道了,我們為什么只敢當縮頭烏龜了吧?有這樣的人物在背后,我們哪里敢跟他作對啊!”全德友輕輕一嘆,說道:“李書記,我現在個東西交給你,也算是對你的信任吧!至于你想怎么處理,就交給你了,我現在終于輕松了。”
蘇建功問道:“什么東西?老全,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有這么一個東西?”
全德友擺手道:“這不是什么好東西,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我要是可以選擇,我也寧愿不知道呢!”
蘇建寧和何金鳳都起了好奇心,問道:“老全,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這么緊張兮兮的!大家多年的朋友,你不會瞞著我們吧?”
李毅把那張紙折起來,收進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沉聲說道:“你們就不要好奇了,這東西不是你們能知道的。現在有了這些證據,基本上就可以斷定,陳君豪和白冰冰兩個人,一起串謀,卷走了集資款和公款。新亮,即刻通知趙陽同志,不,還是通知姜振東同志吧,叫他馬上前來我家里一趟,記住,先不要說什么事情。”
蘇新亮似乎能感受到一種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他應了一聲,趕緊打電話給公安局副局長姜振東。
這大過年的下午,姜振東正跟家人在外面逛街購置年貨呢,接到蘇新亮打來的電話,呵呵笑道:“蘇秘書,過年好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蘇新亮看了一眼虎著臉的李毅,說道:“姜局,請你馬上到李書記住處來一趟。”
姜振東聽到蘇新亮這么官方的口吻,眼皮一跳,心想出什么事情了?不敢怠慢扔下家人,攔了出租車就往市委家屬大院趕去。
一進李毅家門,見到有這么多人,而且一個個表情嚴肅,更是心下惴惴,走到李毅面前,問道:“李書記,你有事找我?”
李毅也沒有請他坐下的意思,而是自己站了起來,面對著姜振東,用一種堅定而果斷的語氣說道:“姜振東同志,我現在有一項十分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去處理,你能接受嗎?”
頭一次在這么不正規的場合碰到這么正規的命令,姜振東有些吃不住陣腳,愣了數秒,這才梗著脖子,問道:“李書記,是什么任務?”
李毅暗自一嘆,心想找姜振東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對了啊!但自己在江州公安系統,除了姜振東之外,也沒有其它可用之人了,暫且試試他的膽氣和手段吧,如果他能順利完成這個任務,就證明他還是個可造之材,假以時日,相信他能脫胎換骨吧?如果他連這個任務都不完成不了,或是不敢去做的話,那這個人在李毅的心里,也將徹底失色。
“姜振東同志,我們現在有足夠的證據懷疑君豪投資公司的陳君豪和白冰冰兩個人,涉嫌貪污巨大公款,請你立即組織精干警力,對這兩個人進行抓捕!”李毅的聲音跟外面的冰一樣,冷嗖嗖的,讓姜振東渾身一顫。
“李書記,你是說抓捕陳君豪?”姜振東掃了一眼坐著的那幾個人,然后輕聲說道:“李書記,你知不知道?那可是陳書記的親弟弟啊!這,這,是不是有些…”
李毅沉聲道:“不管他是誰的弟弟,現在有證據證明他犯了法,就應該抓起來!你身為公安局的副局長,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姜振東期期艾艾的道:“李書記,我們局里以前接到過舉報,結果被上面給壓了下來。擺明了是不想得罪陳書記啊!”
李毅冷笑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說陳書記會包庇家人,會知法犯法?陳書記可是市委副書記兼任著市紀委書記呢!是久經考驗的無產階級革命者!我相信他對黨和國家的忠誠,絕對勝過對弟弟的感情!”
姜振東心想,你說得好聽!換做是你,你會任人去抓自己的親弟弟啊?這不就是明擺著的事情嘛,陳書記不保住自己的弟弟啊?就算我今天把陳君豪給抓了,改天要是被陳書記報復了,那才真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呢!
李毅對這個姜振東十分失望,淡淡說道:“既然如此,我把陳書記請過來,由他親自下命令吧,或者把戴書記也一并請過來?反正我是指揮不動你了!”
姜振東哎喲一聲,心想只顧著怕得罪陳書記,卻把李書記得罪了!陳君同是紀委書記,固然可怕,但李毅卻是分管政法的副書記啊!他要是看自己不順眼了,要擼掉自己的話,也夠嗆的啊!連忙說道:“李書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就去部署,盡快把陳君豪和白冰冰抓住!”
李毅冷笑一聲,沉聲說道:“姜振東同志,你可不要勉強!你不做,我可以另外找人來做!”
姜振東見李毅 生氣了,心想反正是李毅下的令,到時就算陳書記找我算賬,我也可以推脫啊,先把這尊虎面瘟神應付了再說吧!便連聲說道:“不敢,不敢,李書記,我剛才也是好心提個醒,怕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陳書記給…既然您下了命令,我自然遵辦!我這去辦,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