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計劃是給日本人提醒的進攻意外打成了和蘇軍的夾擊戰,在這一仗中蘇中兩軍的指揮官所采用的戰術和他們的表現都驚人相似,而他們取得的戰果也讓人意外的相同,都在一個晚上摧垮了當面之敵…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走,馬上出發往前線去一下…”經過開始的慌亂,岡村寧次終于冷靜下來了。[就到]他不相信整條陣線會被蘇軍在數小時內打穿,他布置的防線每一段都經過自己的親自檢驗,里頭每一個反坦克小組都挑選自一直在東北和蘇軍對峙的部隊,戰術都經過實戰檢驗,他們不可能在蘇軍面前毫無反抗能力。
“我們的新兵太多了,慌亂在所不免,我想我們至少有五到六處防守段被突破了吧,但愿那些菜鳥們沒有被嚇得潰散…”岡村寧次憂心忡忡地上了指揮車廂,現在他更加深深感到在中國的消耗對日本國有多大的削弱:如果這一仗全部由盧溝橋事變以前的老兵來承受,又怎么會有如此混亂慌張的情況呢!?
在明顯能感到機車運動節奏的列車上,岡村寧次卻在關心著蒙古的戰局:這一仗顯示出中隊和蘇軍有著極強的協同性,他們竟然同時在兩地夾擊日軍!但是不管是他還是大本營的參謀們在這之前可都判斷認為中隊是在故意和日軍磨洋工,根本無意和日軍作戰。難道中國人真的是一心和蘇聯聯手對付日本。根本不是有心占領蒙古嗎?曹小民到底在想什么?這個人太捉摸不透了…
岡村寧次嚴厲的眼神掃視過正守候在電臺邊上的通訊兵,通訊兵連忙報上最新的也是一成不變的消息:和蒙古前線各部無法聯系上,暫時不知道戰斗的最新進展…
不可能啊!?除非整條戰線都在激戰而且各部已經威脅到了各部的指揮,只有在部隊指揮部運動中才無法聯系上啊!岡村寧次百思不得其解,他絕不相信在不動用機械化部隊的情況下可以僅僅通過步兵對決取得戰場優勢。
這個晚上發生的太多事情讓他無法理解了,也許是某些氣候原因吧?岡村寧次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也只有氣候原因才能解釋那么多和中隊對峙的軍隊失去聯系的情況。
遠處經常有偏失的蘇軍大口徑炮彈帶著紅熱尾跡劃過天空,然后在附近的某個地方就會瞬間在黑黑的地平線上亮起光幕,接著帶著開裂的爆炸聲就會傳來…蘇軍的大炮威脅很大,這很正常。就算沒事的時候蘇聯人也經常會用射程和爆炸威力都非常巨大的重炮漫無目的地轟擊日軍一方的占領帶,這些岡村寧次都習以為常了。蘇聯人的大炮一向不會轟擊太接近鐵路的地段,他們太清楚在冰面上架設鐵路有多困難,所以岡村寧次非常心安理得。
“轟隆!轟隆!”炮彈幾乎當頭砸下,雖然處于隨時準備作戰狀態中的日軍士兵已經從頭頂的“嘶嘶”破空聲中驚覺了敵襲,但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敵人還能把炮彈精確瞄準和調校引線,炮彈全數空炸,彈片和鋼珠就在頭頂直罩下來。完全沒有躲避的可能!
這不可能,除非是敵人已經提早在這一處預設伏擊,對炮擊范圍做過精確測量!難道中隊早就潛伏進來了嗎!?井上政吉和普通一兵一樣趴在地上默默向那兩只據說生活在天上的老狗禱告著,祈求沒有一顆鋼珠或者彈片從頭罩下…
雖然在對蘇作戰之前二十三師團一直不被陸軍高層看好,但是他們在和蘇軍的作戰中卻表現出色,這和他們有一個好師團長井上政吉關系重大:井上政吉和部隊里大多數菜鳥不同。(就到)他是實實在在從軍校畢業一級一級升上來的軍官,從一九三七年起就在中國戰場上歷練出來的實戰派將領。
正因為這支全部由新兵組成的部隊在對蘇作戰中表現出色,井上政吉被大本營認為是少數特別善于使用新兵部隊的將領,當主力部隊擠在圖倫和蘇軍對峙的時候,輪休的二十三師團就被派了最輕松的任務和中隊對峙了。但是很悲哀。因為這支部隊被認為會遭遇激戰的可能性不大,二十三師團那些剛剛在戰斗中被鍛煉出來的部隊被全抽調走了,大本營讓井上政吉繼續“發揮所長”帶新兵,現在的二十三師團全員幾乎都是從本土調來的新兵!
按照步兵操典去做!每一個日本兵都記得很清楚長官的交代,所有人都在遭到敵襲的第一時間趴下“…嘭嘭嘭…!”頭頂上的炮彈紛紛炸響,彈片和石榴子大小的鐵珠子從天上狂暴地罩下。整片整片趴在地上的的新兵被打成血葫蘆,但是夜色掩蓋了這一切,活著的鬼子依然井然有條“…啊!”救命!”救救我!”媽媽啊!”沒有被炸死但受了重傷的士兵各種撕心裂肺的慘叫求援對新兵的殺傷遠比炮彈本身還大得多!耳朵還鼓脹著沒完全恢復過來的日軍官兵被越來越清晰的各種慘叫嚇呆了,他們已經把長官的叮囑一半都忘掉了“…嘭!嘭!嘭!”那是心跳嗎?新兵們怕得要死但是卻還條件反射般保持著軍容。不對,這不是心跳,是大地傳來的顫抖!”日軍新兵蛋子們忽然崩潰了,在他們面前一堵黑壓壓的塵浪壓了過來!
是騎兵!慌亂的日軍發現他們頭頂的爆炸好像根本不會停但是敵人卻已經沖過來了,沖過來的是中國人的鐵騎!沒有人在面對騎兵集團沖鋒時還能保持鎮定。他們不再趴下了,他們要起來還擊“…轟隆!轟隆隆!”炮彈繼續無情落下,彈片輕松地把直起身子來的日軍士兵割草般掃倒;全速猛沖的騎兵部隊一眨眼之間就撲進了日軍的隊列…
這是全作戰序列中最嗜血的部隊,全部由心懷死志的原東北軍老兵組成而且經過雁行九一次次的血腥刺激!瘋狂的騎兵隊撞進了日軍的步兵隊列像暴風一般掠過,壓緊的騎兵刀根本不用揮舞,刀刃撞上敵人脖子發出的“喀喀”聲響成一片,那些剛剛才直起身子的日軍幾乎在同時被削掉了腦袋身子重新被帶倒回地上。雖然是黑夜,依然可以從凄清的月色中看得很清楚每一匹戰馬就像快艇一般,只是在它們身前被撞翻開倒卷的不是水花而是人浪!
唯一一支在蒙古的日軍機動力量二十三師團本部剛剛往前線開拔沒多久便迎頭遇上了,確切說是撞進了雁行九給他們設計的伏擊圈里!
什么,迎頭撞上了敵人!?前邊的隆隆炮聲明顯不是重炮,那種沉悶但卻短促而輕薄的聲音告訴岡村寧次那是坦克炮!那么多坦克炮?!那么密集的火力!?他嚇呆了,蘇軍的火力迎頭砸過來,而且根本不擔心會把鐵路炸壞!
幾乎在接戰的第一時間于將軍專列前方開路的“鐵悶子”車廂便被蘇軍的坦克群打成了篩子,這種在華北以一節車廂就可以守住一大段鐵路的機動鐵路堡壘在蘇聯人的強悍火力打擊下根本就是廢鐵!
那么多坦克!?岡村寧次嚇呆了:這就是他的夢想啊!在他親筆攥寫的《坦克戰術》一書里就曾經用他超強的想象力描繪過這樣的作戰場面,并且在鄭州日本人曾經短暫的展現過這一幕,只是后來他們被黃河水淹沒了…現在這一切原本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的情景真實出現,只不過表演的是蘇聯人!
數百名配備了仿制“蘇羅通”沖鋒槍的近衛不要命地撲向蘇軍坦克群,就像他們曾經譏笑中國士兵做的那樣用子彈徒勞地把坦克裝甲打得火星四濺然后他們自己被坦克車上的機槍成篩子!
連換上士兵常服都沒時間,岡村寧次把腰間的佩刀和身上的大衣全部扔了就往荒野逃去,盡量遠的逃離鐵路線…
“放過那些逃往荒野的鬼子,記住我們是全軍的刀刃,各坦克集群除了給戰車加油之外不得停下,我們要一往無前,三天后我們僅憑戰車上的蘇軍徽號就能把鬼子連魂都嚇丟,大家前進!”朱可夫在坦克車上自己操著高音喇叭大聲下令,蘇軍的鐵流繼續閃電般東進…
“命令全軍不得休整,不要再去糾纏那些被打散的日軍,迅速集結,往東面集結,一邊前進一邊集結!”孫立人也在下著命令:“把日軍散兵全部交給后上的其他部隊,我們只管東進,三天內我要讓我的軍旗插遍蒙東!不要擔心后勤,不要擔心前邊的阻擊,盡管前進!剩下的日軍不過是身后的輜重兵,他們看見我們的軍旗就會被嚇得屁滾尿流,大家只要看見日軍就進攻,不管他們的部隊有龐大,看見就進攻…”
兩個不同的戰場,中蘇兩軍一支憑著無堅不摧的鋼鐵洪流一支憑著一往無前的意志都在對當面的日軍發起不停頓的攻擊,都在不停歇地進攻。誰都沒想到僵持兩個多月的戰局在重新開始燃起戰火的當晚聯軍便取得了決定性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