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為了宣傳英雄形象,我們經常會塑造一些獨闖敵營的孤膽英雄,但實際上我們很多將軍都有過被滲透的敵軍小部隊幾乎連指揮所都端了的驚險經歷,我那趟幾乎沒死在敵人的擲彈筒下…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這一天是何嫣成為間諜以來最難熬的一天,她親歷了這樣的一場血腥殺戮雖然在之前,在南京她也見過很多的殺戮場面,但那都是市民被轟炸和炮擊造成的,這樣在近處看著人整片被屠殺的情景是她不敢想象的,而且下手的人還是她有好感的人。
天色一直就是青灰色的,硝煙很快就融入其中消失不見了,但味道還在,嗆人,帶著血腥。那些受傷被俘或者投降的同志們就在身邊被三五成群地押走,呻吟甚至慘叫不斷傳來…他們真的是軟骨頭嗎?如果處在他們的位置能夠堅持下去嗎?身邊的人堅持不住時還能堅持嗎?…無數的問題不斷在腦中冒出來,何嫣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凝集在胸中,她變得渾渾噩噩了。
一個小時,接近八公里的泥濘爛路,走下來連氣都不喘;這樣的行進速度還不說明你是個受過特別訓練的間諜嗎?一個整天在報務室里的報務員有這樣的體質?曹小民冷笑著,在背后打量著連趕路都婀娜多姿的何嫣,但這時他忽然感到心里一陣陣難受,為那個單薄的背影輕快的每一步在他眼里卻是那么艱難?
“總司令,決定了嗎?到底還搜索那些鬼子嗎?”無錯不跳字。隨同急救隊一起來的李軍醫最關心的就是傷亡,他一見打完仗就找上了曹小民。
還繼續嗎?曹小民都沒有主意,按照醫生的說法,痢疾并不算難治;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沒有藥。這意味著呢?沒有足夠藥物的國軍如果繼續搜索每一個角落,傷病情況可能會飛速上漲;但如果放棄,一旦那些奄奄一息的鬼子被救,他們卻很可能就能夠活下去了二十軍團的部隊正在撤離曹小民是的,現在要把剩下的區域全部搜尋一遍的任務只能落在游擊總隊和暫九十九師身上了,但他們背靠背的卻是危危欲墜隨時可能撐不住的五十七軍,游擊總隊和暫九十九師要準備好變成血肉長城去給二十軍團斷后 “大家說說,我們該不該繼續搜索下去?”曹小民抓不定主義,召集了幾個骨干討論這事情其實有藥的話痢疾并不難治療,但是我們沒有藥,這病來得急,幾天就能要人命,咱們的部隊連續作戰戰士們本來身體就已經在撐著,一旦得病惡化得很快。昨天送到各醫務站的官兵過千人,今天的還沒報上來;如果按這樣的情況下去我估計沒多久部隊要垮…當然,在情況后官兵們不再亂喝水亂吃野外的后估計這情況會收斂,但是繼續搜索下去感染一定會增加的,現在的最大問題是如果得病的鬼子沒死透被他們援軍救的話他們基本上能夠恢復…”
“那就繼續唄,想那么多干嘛?”“叫子”在逼死了牛島滿后休整,他一聽剩下的鬼子要是被救基本能好轉,想都不想就支持繼續搜索。
“我倒是覺不用了,只要天上再下一場大雨,這些鬼子鐵定的全死掉…”老蔡道我看過醫務站的病號們,不光拉,還高燒不斷;這種病人被寒冷的雨水一澆能活才怪對了,很快就要下雨了,我感覺得到…”
“屁你能呼風喚雨啊?”秦嶺笑著道還是咱們的參謀長有諸葛亮的本事,看看天就要不要下雨啊?”
老蔡也笑了比諸葛亮還靈,自從在南京受傷后,也不知是不是傷處著了涼,現在只要一變天我馬上就,開始是胸悶接著是胸口到肩膀隱隱作痛,等胸骨疼得夭心夭肺第二天,準下雨或者下雪…”
“那看來這雨還得等幾天吧?無不少字”曹小民也笑了起來軍隊中有這么個人也挺好啊,天氣都清清楚楚了…”
老蔡聽了這才皺著眉頭道不用等了,今天我早就疼得想打滾了,就是怕被人看著擔心笑話死死忍著的…”話音剛落他也不撐了,雙手捂著胸口大口喘氣,臉色看上去一下子感覺蒼白多了。
剛開始弟兄們還想笑他裝蒜,但他們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老蔡竟然疼得臉上開始冒冷汗乖乖這個家伙的精神意志有多強?就這樣撐了大半天硬是誰都沒讓看出來既然這樣,那就安排部隊集結吧曹小民總算有了決定,其實他心里一直很不安:五十七軍到底能夠頂多久他真的沒底,今天南邊的戰況非常激烈,從整條前線觀察哨匯總的報告都顯示五十七軍已經打得完全沒了后方了“你們不,我安排把新四軍被殺傷部隊全部以波田支隊名義上報的時候,心里忽然‘咯噔’一聲,我想要是鬼子真的讓波田支隊的人裝成我們來滲透麻煩就大了…”曹小民道所以我才在下令后忽然連續下達了幾道封鎖令,我擔心鬼子用這招打五十七軍,打完五十七軍連消帶打連我們也突破掉。現在好了,軍隊收攏,大家嚴防死守總算是能夠把防線弄踏實了…”話音未落,忽然帳篷外不遠處傳來了槍聲 槍聲不是鞭炮何嫣忽然醒來了…
“你昨晚一夜沒睡,還是睡一覺吧…”在結束了那場讓她心力交瘁的實戰觀摩后,負責跟著她的警衛員“竹筍頭”看她還想幫老孔處理文件馬上就勸她了。在這些不知內情的衛兵眼中,何嫣可是總司令的準戀人 “那是第一次揚州保衛戰,我當時還是水警團的,連續打了三天三夜沒睡,后來就不想睡了,還以為很能撐呢”“竹筍頭”道后來才那有多危險,人在不知不覺間就迷迷糊糊了,連人都認不清,放哨時看見了幾個鬼子叫了聲‘’就迎了上去;還好那些鬼子以為我是去投降的沒開槍,這才被休息著的弟兄發覺先開火救了我。他們說我接著就倒下了,嘴里亂,還把小時候偷看鄰居家大嫂洗澡的事也說出來了,整個一瘋子…”
何嫣一聽到這心頭猛跳:原來長期缺乏睡眠會這樣的?她可是個間諜…帶著一身的疲憊和責任心她趕緊去睡覺了。
國軍、共軍、日軍…睡夢里三種軍裝總在轉換著,有時它們不斷在一個人身上更換——曹小民。不斷地出現各種殺戮場面,刺刀扎進身體、子彈把人體射穿、手榴彈把人掀倒、炮彈把人炸得憑空消失…忽然,她又看見帶著大紅花回到了“圣地”,耳邊接著就響起了鞭炮聲…不是鞭炮,是槍聲何嫣就像一個從死人堆里打滾出來的老兵一樣一下子滾了起來,手上已經抓住了那支“勃朗寧寶貝”
“轟”耳朵失去了聽覺,但眼睛依然看得見幾顆子彈把帳篷打穿了,幾道光線漏了進來…明滅間的光影交替,真像四行倉…曹小民一個打滾從被爆炸掀開的帳篷里滾到最近的排水溝里去,他看見眼前有血光崩現,人影交替間不是警衛員還是與會的軍官中彈了…望向槍聲響處,只見幾個穿著國軍軍裝的人遠遠跑,一個警衛員迎上去二十響一梭子打光把他們放倒,然后掙扎了幾下也倒下了…
糟糕真是鬼子喬裝成我們的人曹小民心里涼了半截:五十七軍他們…
交火聲非常密集,撲的鬼子穿著國軍軍裝,附近荒野中的人們全是一樣的軍裝;這讓置身戰團的人有一種四面臨敵的感覺:到底敵人有多少?到底誰是敵人誰是弟兄?
“散開分散射擊…”“叫子”一邊撲撲閃閃地跑動,一邊用盒子槍單發向著敵人來的方向人影射擊。在他的呼喚下,警衛們都趴下了,也不急著進攻,只是緊盯著敵人,看護好每一處司令部的機構…
幸虧這里是司令部,包括那些在附近警戒的部隊互相之間都非常熟悉,現在天色也不晚,很快來襲的敵人就被壓制包圍了…
“報告,敵情偵察明了,是敵人的滲透小部隊,只有六十余人…”一個警衛員滑進排水溝向曹小民報告已經被弟兄們干掉了一半,剩下的被包圍了,機槍連也上來了,很快能消滅他們了…”
曹小民舒了口氣,看看身邊一群緊張的內務人員,率先從排水溝里拖著稀稀拉拉一身泥水跳到了干地上傳令,各守衛部隊全部一級警戒,嚴查口令,對可疑目標一律先繳械再問話…他娘的,估計五十七軍被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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