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幸存者第一六七章戰地下 滁縣撤守了,連全椒的老百姓都知道了,因為昨天竟然有難民從滁縣方向南下,原來一張張堅定的臉上開始浮現出不安,全椒的老百姓也開始有很多人加入到逃難隊伍當中往合肥方向西去了。
全椒各條街道上都變得冷冷清清,很多街壘上的民團隊員也顯得很不安,他們不知道守在這里有什么用,因為街道上已經開始變得冷清。那些原本慷慨陳詞的鄉紳名流一個個不見了,聽說很多人都躲到了鄉下。但是他們眼前的這些軍人卻還是那樣若無其事的,而且大家因為今天一大早吃上了一頓馬肉雜糧糊,顯得特別的精神。
“你們不怕?”很多民團的隊員開始膽怯地問那些當兵的。
“怕,但你怕了又怎樣?難道你怕了子彈就會繞著你走?”“就算你投降也沒用,咱們的弟兄打不動了,投降了,最后腦袋還是被砍下來掛到城樓上,連死人也不放過…”士兵們的回答讓大家心驚肉跳。
“怎么回事,鬼子不打了?”在南邊的陣地上,一個個士兵剛剛睡醒懶洋洋地在戰壕里看向遠處的鬼子陣地,真的難得,整個晚上鬼子連槍都沒開過,前幾天一直從頭頂飛過轟向縣城的炮彈也不見了。整個晚上陣地上靜得嚇人,除了在頭頂掠過的北風依然不停地鬼叫,再沒有其他聲音了;有的士兵沒習慣沒有槍炮聲的夜晚反而會不斷在夢中驚醒——他們以為自己死了!
“你那吃相…”“地瓜”自從射擊“訓練”輸給了“大蒜”被扣了兩發子彈后一直對他有意見,現在他開始攻擊“大蒜”的吃相。但是“大蒜”理都不理他,繼續蹲著,四個手指夾著三顆大蒜有滋有味地慢慢就著馬肉糊糊吃,把一開始就狼吞虎咽現在連碗都舔光了的“地瓜“氣得要命。
遠處那些被炮火烤干了的地面凝著一層霜,看上去晶瑩燦爛;地上一百多個鬼子尸體被脫了精光,連襠布都不剩,看上去顯得凄涼極了,死了之后被脫光的鬼子尸體看上去和那些被屠殺后脫光的中國人并沒有不同;便是恨極了日本人的官兵們都不忍心看下去。但即便這樣的慘象就擺在面前,對面十八師團的鬼子竟然毫無動作。
在陣地后山背的反斜面上,醫務站也冷冷清清的,原來這個時候會有很多志愿者上來當護士,但今天明顯少了,稀稀落落的幾個婦女跟在幾個抬著傷員專用餐的木桶后慢悠悠地穿過一列列的陣亡官兵新墳走上來。他們沒有打攪偶然碰到的,蹲坐在新墳前和剛去的好兄弟“敘舊”的那些老兵——每一天,不管作戰與否都有兄弟撒手西歸,有的是傷重不治;有的因為寒冷、疲勞、饑餓和疾病。每天都有新墳,每天都會看到一個個失神的老兵蹲在某個墳前自言自語又笑又哭…
今天怎么沒見她來?梁全棣不時偷偷張開眼睛偷偷瞟一眼那幾個護士,沒錯已經換班了,但卻始終沒見她。
原本在早上的這個時間他都會看見她,那個調皮活潑走路像一陣風般輕快的小女孩,因為她手腕上戴著一串小銀鈴走路的時候總發出悅耳的鈴聲,大家都叫她“小鈴鐺”。在“小鈴鐺”面前梁全棣總是顯得有些扭捏,當她要給他護理傷口的時候他的臉是通紅的,他羞于讓她看見自己那一身凍瘡爛肉,他羞于讓她看見自己的一身老泥垢…只要是自己身上不好的他都不想讓她看見,怕嚇壞她,更怕會惹她討厭。他扭捏的結果就是“小鈴鐺”昨天去給別的弟兄做護理去了,讓他心里酸溜溜地讓一個大嬸脫光衣服眼睛還偷偷瞧上另一邊…
在這里他是重點受到看護的對象,因為他是英雄,兩百個填進死亡戰壕里唯一生還的英雄;在這里沒有人叫他“烏鴉嘴“,大家都叫他的名字——那些叫他烏鴉嘴的弟兄都不在了,一個都沒了。雖然他現在很懷念那些家伙但其實他不喜歡別人叫他“烏鴉嘴”,特別是在“小鈴鐺”面前,他有名字而且他還有著比一般人高得多的文化,他是個差不多要上大學的中學生。因為他的見識總是比一般人多些,考慮的問題也比一般人多些,他總是會事先把想到的壞結果說出來提醒大家,但是很不幸他說出來的壞結果往往會成為事情的結果,于是他就成了“烏鴉嘴”。
今天早上來的這幾個護士都看得出是在強顏歡笑,到底出什么事了?梁全棣忍不住就要問問那幾個護士,但是很顯然除了他還有別的弟兄喜歡“小鈴鐺”,別的傷員先問起來了:“大姐,今天怎么沒見‘小鈴鐺’?”
“嘿,瞧你們,怎么就沒人問問黃大媽呢?…‘小鈴鐺’好像和家里人一起要去合肥,滁縣被鬼子占了,昨天就看到很多從那邊過來繞道去合肥的人;‘小鈴鐺’還有很多人都說要走,至少要躲到偏僻的鄉下去…起來起來,翻個身子…”那個大家叫她“馬姨娘”的護士忽然想到了什么,堆起了笑容道:“昨天你們團長殺了些騾馬,今天有肉吃…”
有肉吃?大家忽然興奮了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可以提起這些傷兵興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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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烤的就行!”一個老兵忽然開腔了,他很瘦,在李添豪的部隊接收陣地的時候剛剛提了排長,大家就叫他“排骨”。上戰場的頭天他就在戰壕里被迫擊炮打傷了,傷得很重,大腿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說。
“有肉吃就好了,別想其他的…”“排骨”沉默了好一會,好像不想說但是卻在大家都靜下來等吃肉的時候開腔了:“去上海之前,我在江西駐守,當地有個小寡婦,長得那個好看啊…”
聽到有故事,傷員們更來勁了:“說,快說,搞定沒有!?啊喲,漂亮的小寡婦…”
但是排骨卻一臉深沉,沒有一絲講黃段子的樣子:“當地不少流氓老想占她便宜,我呢,說不喜歡人家是假的,但是自己配不上啊!沒錢,再加上這副樣子…”排骨的樣子很嚇人,一道很深的刺刀傷從眼角一直拉到腮邊,連眼睛都帶斜了。
“我哪敢表示什么,只是在暗中把那些喜歡欺負她的家伙都狠狠打了一頓,警告了一番;有時候會在深夜里把砍好劈好的柴偷偷放她院子里,有時候會在她離了家的時候進去把她的水缸挑踀…我喜歡離得遠遠地暗中看她,她走路的樣子真美…”
很喜歡一個女人,自己卻配不上,只能夠在暗中偷偷地幫她,看她…也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她做了那么多,也許她還會和別的男人相好…在遠處看她的時候心里一定是酸酸的吧?但是很美。傷兵們不再起哄了,大家都在等他把小寡婦的故事講完。
“我是個光棍孤兒,無牽無掛的,每次舀到軍餉都會在幾天內花光。但是見了她以后,我就不亂花錢了…整整一年了,日子就那樣過去,直到那天我們接到命令,準備開拔到上海。我一連三天,把一座小山頭上的樹木都幾乎砍光了,捆了很多捆;把發下來的開拔錢和平時攢下來的軍餉都包好,在出發前的那個晚上偷偷的挑到她院子里。”老兵無限神往:“她就在那等著我…她說她知道我那天晚上一定會去…她說她會等我一輩子…”
老兵閉上了眼睛,沉默了許久才說:“這條腿廢了,以后也干不了體力活,也不能再教訓那些小流氓…我要是活下來了,我回去嗎?我回不回去?…”
老兵的質問沒有對誰,也許只是對自己,也許他問了自己很久了;弟兄們都沉默了,徹底沉默了。
“像我們這樣把命系在褲腰帶上的人,最好不要去喜歡上一個人,更不要讓別人喜歡你…”老兵沒有哭,相反他的臉上很坦然,在笑;在不該笑的時候笑。
鬼子來了,滁縣也失守了,原來民氣高漲的全椒也在驚慌與饑餓中顫抖,很多原本打算留下的人也開始加入到西進的難民流。灰蒙蒙的天空下,扶老攜幼的百姓一張張茫然的臉更多的是寫著恐慌,如果早走他們原來還能帶些糧食在路上吃,但現在糧食都交上去了,他們只能拖著羸弱的身軀,忍受著寒冷與饑餓走向未知的艱途。
“像我們這樣把命系在褲腰帶上的人,最好不要去喜歡上一個人,更不要讓別人喜歡你…”老兵的話在耳邊一遍遍響起來…“小鈴鐺,一路平安!”人潮擁擠,看不清誰是誰;“烏鴉嘴”梁全棣站在一個小土崗上,極目遠望,心里一遍遍帶著哭腔呼喊著。她能走得動嗎?她會遇上壞人嗎?她會躲得過鬼子的飛機嗎?她會和家人失散嗎?…很希望她能夠遠離戰火,但又渴望她就在跟前。寒風中飄滿了牽掛,但他卻甚至不能再前進一步了,前邊就是戒嚴崗哨;他真想能夠在茫茫的逃難路上給那個小女孩挑一下行李,在她走累時攙扶她一把啊!
梁全棣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等著吃肉,他拖著還殘留著中毒后的虛弱的身體追到了西邊防線前最后一個小土崗上,他只想和“排骨”一樣能夠再遠遠的看她一眼;但是他只能在夢中看到她了,也許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身后擋住鬼子,多一刻也好…
“喀隆!喀隆!…”遠處像開裂般帶著無數次回響的炮聲傳來;在北邊,滁縣方向過來的鬼子終于進攻了!
(明天就開始連續一個月五千字的長卷出現了,新的一個月,有三十天,在一個公平的起跑線上看看月票能有多少!雖然最近幾天的寫作靈感并不好,出來的東西沒讓自己滿意,但還是厚顏請兄弟姐妹們見諒,票票狠狠砸…對了,推薦票很重要啊,最后一塊固守的陣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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