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陽的眉頭一下子皺在了一起,面對陸睿這種直接的反對,他倒是覺得有些意外了。
“陸書記,你說的這些情況還沒有查實,燕北集團是我們清江市的龍頭企業,我們應該大力扶持才對。”張朝陽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淡淡的說道。
臉色一變,陸睿剛要說話,耳邊就聽到常務副市長藍天野的聲音悠然響起道:“這個我有個意見。”
所有人都是一愣,這位常務副市長到清江市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在常委會上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屬于那種只帶著耳朵來的人,平時也很少插手其他常委的事情,總是以熟悉情況為理由,棄權票都投了好多次了,今天他忽然開口,倒是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藍天野微微一笑,對其他的常委們點點頭,慢慢的說道:“我看這個事情真的應該放一放,高新區的事情我不太熟悉,也不了解具體情況,只是覺得如果陸書記說的那幾個問題都是真的,我們是不是要考慮一下,萬一這個燕北集團真有問題,我們會不會很被動呢?”
黃曉陽被藍天野的話弄得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藍天野是不想擔責任,想了想說道:“藍市長說的有道理,我看今天就先到這兒吧,高新區的問題,咱們下次開會再討論。”他的目的是壓服陸睿,讓陸睿選擇跟自己妥協,自然不會再繼續下去。
陸睿的眉毛挑了挑,嘴唇掀動了數下,終究沒有開口。他心中清楚。藍天野這個岔打的很好,基本上就可以說讓自己有了喘息之機,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藍天野,陸睿隱晦的點點、頭藍天野自然瞧見了陸睿的動作,微微一笑,半閉著眼睛仿佛在閉目養神。
常委會結束后,陸書記吃癟的消息很快在清江市傳揚開來,在清江市的官場當中弓發了不小的震驚。
陸睿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卻督促著龔瑞生盡快的查清楚燕北集團的問題,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惜任何代價,爭取在最短的時間里面拔除掉這根毒瘤!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陸睿甚至不惜求到上官深雪的頭上請她幫忙調查燕北集團涉及到的產業究竟有什么人牽扯其中,說白了,就是要調查燕北集團背后的保護傘是誰?這對于上官深雪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她身為總參情報局的首腦,這種情報的事情對于她來說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雖然并不是針對國內,但是如果她需要的話,自然會有人給她提供消息。當然,這些都是張天豪告訴陸睿的陸睿能想到這一點,還要多虧了他的提醒。
接下來,陸睿又分別找了李江南和省文化廳的彭廳長,很快,網絡上和新聞當中鋪天蓋地的開始出現關于燕北集團的各種新聞大多數都是涉及在清江市的建設當中非法牟利的,尤其是拆遷致死一案,更是被互聯網上的眾多網站轉載。
而與此同時,省里面的領導班子也進行了調整,省政法委書記羅春鶴調任政協主席,省紀委書記丁朝武調任鄰省。
翌日,省委接到舉報,稱清江市燕北集團存在嚴重問題,并且涉嫌官商勾結,大肆侵吞國家財產。
與此同時,清江市公安局跟省公安廳在聯合偵破“省橫跨濱州、清江多市特大假鈔制造犯罪團伙工作中獲得重大突破,一舉抓獲犯罪嫌疑人三十四名。
省廳公布這個消息的第二天,清江市共有十四名科級以上干部被帶走協助調查,清江市燕北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張寶林被檢察機關批捕,燕北集團副總張寶義在逃。
整個清江市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激起軒然大波,群眾們拍手稱快的同時,政府機關則是風聲鶴唬,很多人都認為這是清江市要發生大變化的信號。
不過明白內情的人卻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想不到陸睿在被左天涯和黃曉陽聯手擺了一道之后反應會如此激烈,不動手則以,一動手則天翻地覆,燕北集團在清江市多年,期間盤根錯結的關系很是復雜,別看現在只是帶走了十幾個人,以后不一定要有多少人受這件事的牽連呢。
只是大家都不理解的是,陸睿究竟從什么地方知道燕北集團暗地里進行制造假鈔的買賣呢?
“陸書記,高明啊!”清江市的一家大酒店之內,陸睿和李江南再加上陳揚三人對面而坐,身旁赫然正是清江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龔瑞生,說話的人正是李江南。
陸睿擺擺手,笑而不語。
陳揚佩服不已的說:“這次我是真服氣了,原以為那兩位聯手,咱們要有一段時間小心翼翼,沒想到陸書記你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現在估計有的人連睡覺都睡不安穩了,好!好!好!”恐情激動之下,陳揚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奇兜他現在有多么的高興了。
不能怪他如此失態,原本清江市的局面就錯綜復雜,誰都沒想到黃曉陽原本跟陸睿合作的好好的,竟然忽然改弦易轍跟左天涯合作,兩個人在常委會上狠狠的給陸睿一系一擊,非但對清江市的干部進行了一次調整,而且還把手伸進了陸睿傾注極大心血的高新區管委會,就在眾人都以為陸睿要一敗涂地的時候,燕北集團的案子竟然爆發出來,一下子就讓整個清江市跟燕北集團有關系的干部們人人自危,更多的人則很清楚,黃曉陽一系的干部跟燕北集團的關系絕對是難以割裂的,坊間近日甚至傳聞說燕北集團董事長張寶林供稱曾經給市委書記黃曉陽送過五百萬的巨額禮金,這讓清江市的干部們頓時明白,恐怕這清江市,要變天了。
“陳市長不要謬贊,省委的部署,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相信組織上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陸睿平靜的說道,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龔瑞生,微微一笑道:“過了這段時間,陳市長就要辭去公安局長的職務了,瑞生同志,你的膽子要重起來了。”
陳揚一笑道:“是啊,我算是受夠了這個罪了,都說個隔行如隔山,這公安局長我是真干不了啊口還是有能力的同志來干吧。”
龔瑞生的心中一陣激動,他知道,陸睿這是在論功行賞了,陳揚一旦從市公安局局長的位置上退出來,那這個位置就非自己莫屬了。
想到這段時間的工作,龔瑞生忍不住端著酒杯站起來,對陸睿一鞠躬道:“書記,沒有您就沒有我龔瑞生的今天,陳市長和李部長作證,公安局今后一定聽黨委的領導,聽書記您的招呼!”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最近這幾天市委組織部長蘇劍的心情異常的緊張,不僅是他,所有跟燕北集團有關系的領導,此時都是惶惶不可終日,仿佛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紀委找上門一樣,生怕省紀委的調查方向忽然指向自己。
蘇劍的辦公室里面,他握著一個電話臉色鐵青,低聲說道:“你怎么還不走?難道等著被抓嗎?”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走?我哥都被抓了,我還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蘇劍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蘇部長你也別裝糊涂了…”那個聲音冷笑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大人物的想法,這個時候你們想的不外乎是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罷了,我也沒有別的要求,我就想知道我哥什么時候被轉到省城去。”
“什么意思?張寶義你要干什么?”蘇劍的眉頭一皺,詫異的問道。
張寶義聞言不屑一顧的道:“蘇部長,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見見我哥罷了。”說著,心里面冷笑了一聲,這些當官的都靠不住,要不是大哥拖住那些人,恐怕自己也難逃一死了,只是不明白那個姓陸的哪里來的那么大勢力,竟然能動用軍隊抓人,要知道如果不是張家兄弟在清江市的勢力龐大,提早察覺了省里面的行動,那整個燕北集團上下估計一個人都跑不出來。
蘇劍沉默了下去,他自然明白張寶義的話里面是什么意思,雖然那個想法讓他也感到駭然,不過了解張寶義行事手段的蘇劍卻知道,張寶義絕對是一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他說要知道張寶林轉送省城的時間,就必然會采取行動。
“你瘋了嗎?這么做的后果你想過沒有?”沉吟了半天,蘇劍才低聲喝道。
“后果?”張寶義一聲冷笑:“蘇部長,我都到了這步田地了,還有什么后果可在乎?我可告訴你,這個事情你愿意得答應,不愿意也得答應,否則的話,我就把你和姓黃的這些年來收我們的東西和禮金數目全都寄給姓陸的,到時候,我們哥兒倆難逃一死,你蘇劍和黃曉陽也躲不過那一槍!”
蘇劍一下子呆住了,想不到自己當初一步錯,步步錯,陸睿這一手釜底抽薪的計策讓燕北集團瞬間崩塌,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什么,但這種未知的感覺卻更讓蘇劍感到惶恐不安,仿佛頭上隨時懸著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
咬咬牙,蘇劍腦海當中閃過一個念頭,沉聲道:“那好,這件事我答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