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袁占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深處居然對陸平有著一絲從來不愿意承認的畏懼,這種畏懼從當年真靈派別院的大比當中,陸平以弱勝強擊敗了袁占之后便種下了。
之后陸平的修為后來居上并且一日千里,而且還不斷的取得一些讓人驚異的成就,諸如在飛靈島上大敗玄靈派,被各派的待罪修士追殺至妖族海域,數年之后脫困而出,實力反而越發的強大,并且成功的拜在了當時的柳玄靈真人門下等等,更是讓袁占有一種難以企及的感覺,而內心當中那顆畏懼的種子卻是越發的壯大了。
特別是當年袁占同冷倩二人在妖獸的追殺下拋棄了胡麗麗做斷后的誘餌,二人則帶著昏迷的姜子萱獨自逃離,而陸平從妖族海域返回聽聞胡麗麗失蹤后的那種震怒,以及對自己不經意間露出的殺意,更是令袁占心神驚懼,一個瘋狂的聲音在袁占的內心深處不停的在吶喊:“殺了他,殺了他,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否則自己就會死!”
當時,袁占甚至冒著通敵的危險將陸平出海尋找胡麗麗的消息、方向透露了出去,吸引玄靈派、海焰門、水煙閣等派的修士前去追殺,而且還碰上了獸潮的來臨,就連袁占自己都慶幸原來老天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然而就在袁占終于可以放下一口氣來之后,一個讓他寢食不安的消息再次傳了出來,陸平的確是失蹤了,可他的識燈卻并未熄滅,換句話說,陸平并未隕落。
一種難言的恐懼頓時席卷了袁占的全身,很快,更加糟糕的消息傳來,胡麗麗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天靈山,并且成為了本派第一陣法大師玄晨真人的親傳弟子,再之后便是柳玄靈真人和玄晨真人二人聯手大鬧袁家,在玄晨真人這位陣法大師和玄靈真人強橫無匹的實力的合作之下,袁家所占據的島嶼上的護島大陣仿佛泥捏紙糊一般,袁家的幾位長老躲在家族祠堂不敢露面,任憑這兩位真人在袁家肆虐,若非早已經在名義上脫離了袁家的玄術真人請來了天帆老祖出面,袁家不知道會被這兩個真靈派名氣僅次于天雪老祖的女魔頭禍害成什么樣。
袁占在這種仿佛陸平隨時都可能殺回來尋仇的刺激下,修為居然奇跡般的一日千里,很快便突破了鍛丹期,就在袁占沾沾自喜,以為即便陸平返回自己也都可不必放在心上,反而會堂堂正正將其擊敗以解開自己的心結。
然而事實總是那般的殘酷,重返真靈派的陸平以鍛丹初期的修士一舉擊敗了李玄梁,又在柳天靈老祖的法相大會上堂堂正正的施展出了劍術大神通將玄靈派的天才劍修歐陽維劍擊敗,袁占這才發現自己同陸平的差距不但沒有縮小,反而越來越大了。
當然,袁占始終沒有放棄對于陸平的算計,只是因為陸平的地位越來越高,想要算計也是越發的艱難,在他的推波助瀾之下,即便是他的叔父玄術真人算計陸平的黃離島也要碰得灰頭土臉,何況是他!
隨著陸平的名氣越來越大,取得的成就越來越高,在門派當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袁占終于又回到了先前那種日夜提防陸平打擊報復、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當中,只是奇怪的是袁占想象當中的報復一直沒有來到,而陸平似乎也早已經將這些事情忘記了一般。
然而袁占并未因此而感到慶幸,相反,他覺得自己受到了絕大的侮辱,他認為這是陸平對他的輕視,認為他在陸平自己的眼中連作為對手的資格都失去了。
袁占急于想證明自己,在自己的叔父,真靈派的玄術真人的幫助下,袁占修為終于站在了進階鍛丹中期的門檻上,然而就在他認為自己終于再一次有機會通過挑戰東海五大門派的同階修士來證明自己的時候,袁占再一次遭遇到了刻骨銘心的失敗,那種失敗并不是他敗在了東海大派紫符閣弟子的手中,而是敗在了那一雙始終沒有看到御使之人的雙劍之上。
當那一柄仿佛天外飛仙的金色飛劍以一種震撼人心的方式戰勝了水晶宮修士,也擊碎了袁占在修為上超越陸平的最后一絲希望。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陸平的不可戰勝,至少這一次,便是一個打擊陸平的絕佳機會,于是袁占不顧玄術真人話里話外的勸誡,堅持要隨同自己的叔父一同緝拿殷玄楚這個人妖混血的孽種,至少他要看到陸平因為自己的摯友在被他抓捕時的那種痛心疾首和有心無力,陸平越是無能為力,袁占心中便越是痛快!
當然,數次算計陸平的袁占自有他的城府,自然不會將自己要看陸平笑話的意思表現出來,而是有一套自身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來遮蓋,即使玄術真人看穿了袁占的想法,卻也最終沒有點破。
玄術真人有自己的私心野心,他有能力和眼光,也有極重的權力欲,他之所以脫離袁家,便是看到了袁家最終會成為自己掌控真靈派這個最終會成為北海第一大派的龐然大物的最大障礙:真靈派絕對不會將一個門派的權力交給一個有很強的外部家族勢力支持的修士,即使這個修士的能力再杰出。
玄術真人要做北海修煉界當中的大家,為了掌控真靈派他可以舍棄家族;而袁占與他卻不相同,袁占也有權力欲,然而他的理想卻是通過攝取真靈派的底蘊而壯大家族,他要將袁家寄生在真靈派這個龐然大物之上,為了壯大家族不惜犧牲真靈派。
可以說兩人的出發點根本就不相同,然而可悲的是,袁占并沒有看清這一點,而玄術真人卻早已經看出了這個可能根本無法實現,這也是他脫離袁家的原因,真靈派傳承上萬年,自有他存在的道理,真靈派從來就沒有屬于過也不可能屬于一個人,便是六千年前的太參老祖都不行,你可以借著真靈派成就修煉界偌大的榮耀,但這一切的成就卻根本無法脫離真靈派而獨立存在,除非你有了一人壓制整個門派的實力。
所以,就在袁占堅持要隨自己去黃離島時,玄術真人并沒有因為他是自己的侄子便將其中的厲害為他講明,相反他還希望借此機會再次通過真靈派之手來削弱袁家的勢力,郭玄山真人進階法相期在即,門派執事的位置便不會再擔任,曲玄成和梁玄風二人又都是不愿意管事的,那么真靈派下一任執事最大的可能便會落在沒有了家族勢力掣肘的玄術真人頭上。
就在玄術真人與北海各派、家族的見證人通過真靈派的陣法師重新將傳送陣的羅盤安放完畢,并定位了黃離島的方向之后,袁占也興沖沖的趕到了玄術真人的身前,低聲道:“叔父,我已經問清楚了,剛剛在咱們之前使用傳送陣的是協助玄妙師叔管理真靈派別院的張玄成,這人沖送的方向正是黃離島,而且他本身就是陸平等人的好友,這傳送陣的羅盤定然是被他摘了去,給殷玄楚等人報信的同時還為殷玄楚逃跑拖延時間。”
玄術真人淡淡的說道:“哦,那也不能說明什么,畢竟誰也沒看到張玄成拿走了傳送陣的定位羅盤。”
袁占愣了一下,道:“這倒也是,不過這張玄成嫌疑卻是最大,事不宜遲,我等還要盡快趕到黃離島,以免那殷玄楚逃脫。”
一旁的玄相真人聽得也有些刺耳,忍不住低聲道:“袁師弟,不管怎么說,那殷玄楚也是本派弟子,人家其他門派的修士尚未開口催促,我等更是不必說話的好。”
就在這時,負責開啟傳送陣的修士突然道:“咦,這可怪了,黃離島那邊的傳送陣無法連接上了,看樣子黃離島那邊的傳送陣出了問題。”
玄術真人似乎早已經料到了這種情況,聞言張口道:“那就去地坤島,通過地坤島去玄奇島,然后我等再飛遁而去。”
這時,玄靈派趕來的見證人,一個叫做徐維宏鍛丹中期修士終于忍不住挖苦道:“貴派這明顯就是在故意推脫,怕是等我等趕到黃離島,恐怕那殷玄楚早就逃走了吧,沒準那孽種就此投降了妖族也說不定,反正貴派與妖族的淵源也是這般深厚,想來也不會虧待了他。”
玄相真人忍不住大罵道:“徐維宏你他媽的閉嘴,我告訴你,在我老師沒有親口向殷玄楚師弟宣告將他逐出門派之前,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真靈派的弟子,你若是再這般胡言亂語,我玄相第一個不饒你。”
徐維宏狠狠的說道:“就憑你?”
面上雖然依舊是一副嘲諷的表情,可不管怎么說這里也是真靈派的地盤,徐維宏終究還是偃旗息鼓不再說話,只是用嘲諷的目光去撩撥玄相真人。
玄術真人淡淡的橫了徐維宏一眼,嘴里吐出兩個字:“聒噪!”,將徐維宏氣了個半死,可隨即想到了什么,冷笑著不再說話。
一行人通過傳送陣來到地坤島,又從地坤島趕到玄奇島,玄奇島雖然是小型島嶼,然而對于真靈派的意義還比不上黃離島,所有黃離島反而有直通天靈山的傳送陣,而玄奇島卻只開通了地坤島的短途傳送陣。
逐出門派還要清理門戶,這等大事曲玄成真人自然不會不知道,可他是門派真正的核心成員,在真靈派中的地位極高,他雖不能公然出手阻止玄術真人抓人,可也擺出了架勢在洞府當中睡大覺,對于玄術真人等人的到來不理不睬,以此來宣泄心中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