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回響著穆容允的話，是不是她太執著了，劉偉都已經認罪，或許就這樣結案會比較好，如果是林之放在的話，這個事實就完全不用更改。
將手機上的圖片發送到電腦上，阿三的尸塊藏匿的地方一共就三處，房間，瓦罐，茅坑。她將這些圖片放在一個頁面上，房間里看到的血液是最多的，幾乎染紅了干柴的地步，瓦罐處只有缸口上有一圈血跡外，里面趙所長沒有倒出來看過，茅房的話…
吳霜對著自己的思路突然皺起眉，這三處趙所長只帶她去了房間，而剩下的兩處她并沒有親自去查看，接著這個老頭就開始講述起關于阿三的故事，再然后穆容允的到場，看著并沒有什么不對的，但現在仔細想起來，這樣的節奏很怪異。
第一次見識到趙所長并不是一個健談之人，對于阿三的認知也就是一個混混，他們是去了那家雞店，跟里面的老鴇很熟，也有他所講的什么小房間，可是這次見到的趙所長有很明顯的差別，熱絡的讓人難以理解，而且話多，更重要的是…
“對了！”吳霜自言自語的叫了一聲。她知道哪里不對，趙所長的走路姿勢。他一次都沒有雙手背后過，而且在喝茶前也沒有習慣去喝口酒。難道她兩次見面的人并非同一個？如果是這樣，那么誰是真的？
吳霜發出一絲低鳴，她怎么感覺之前的那個面具又要重新上演了吶？滾動著視頻，畫面下是一輛輛飛速的車流，一會有著閃光燈的閃爍，小孫提供的照片就是從這個視頻中截取下來，由這個角度來看，已經是最清楚的。
擋風玻璃下只露出兩個人鼻子和嘴巴，從輪廓骨架上來看不像是中國人。吳霜對著屏幕吐出一口氣，眼皮有點酸楚的耷拉在一起。昨晚一眼沒有合上的她，此刻被辦公室的寧靜給折服。
睡夢中的她很不安穩，她在跑，她在喘息。她在恐慌，但是她不知這個奔跑的人是不是她自己，好像看到的是別人，又好像是自己，很混亂，也很模糊。
腳下是一片沙地，踩在上面有著陷下去的拖墜感。她好像在叫，感覺嘴巴很酸，卻沒有聲音，除了呼吸聲外沒有更多的聲音，就連空氣中的自然風聲都沒有。
她好像摔倒了，感覺整個人都捂進了沙地中，她伸出雙手在空中亂抓著，冷氣從她口中吸入肺里。開始不住的咳嗽著。
一股暖流從指縫間傳遞到了心窩中，驅散了心中寒冷，吳霜緩緩睜開雙眼。一張俊俏的臉在她面前放大，漆黑的雙眸里有著她的倒影。
“穆容允？”嬌滴滴的紅唇中冒出來的三個字令這雙黑眸的主人皺起了眉，眼底的關心漸漸變冷。
“穆容允？”蕭凜的聲音透過吳霜被溫暖過的心底沉入更深的寒冷中。
“怎么是你？”吳霜眨動著雙眼，從雙手間傳來的酸楚驗證著她的夢境，而蕭凜的大手還抓著她的雙手。“我…你怎么會來？”
“這要問你發過來的訊息了。”蕭凜并沒有打算放開她，漆黑的雙眸就像是一只老鷹緊盯著獵物一般不讓她逃走。“你昨晚一直都跟穆容允在一起？”
“是的。”吳霜不知道蕭凜在氣什么，剛才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那雙眼與穆容允的一摸一樣。
“所以你把我認成了他？”
“不是！”
“不是？難道是我剛才幻聽了嗎？”蕭凜放開了吳霜，轉而走到她的背后，視線落在了她的屏幕上。“為什么要給我發那樣的短信？”一只手支撐在桌子上。將吳霜整個人圈在了他雙臂的臂彎中。
“我…”對于蕭凜的問題，她無法回答，心情矛盾的想要找個洞鉆進去。“你怎么會來這里？”
“如果我說是因為這條短信吶？”曖昧的氣氛在兩個人中間升起，蕭凜駕著車路過市警局門口，只是打算進來看看，卻沒有想到正好遇見正在噩夢中掙扎的吳霜。
一直忘記打開手機的他。在收到吳霜發來的那天莫名其妙短信時，有短暫的失神，把虹安頓好后的他就來了這里。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因為那天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所以想…”
“你這是在試探我嗎？”
“我需要試探你什么？”吳霜不禁被蕭凜的語氣給氣到，這個男人需要這么自大嗎？
蕭凜呵呵的笑了兩聲。“我只是在跟你開個玩笑，很久沒見你了，怎么變得那么敏感。”不再逗吳霜的蕭凜走回到她對面的椅子里坐下。“有新的案子了嗎？”
原來只是在逗弄她，吳霜的心里滑過一絲苦澀。“嗯，有場非合理通事故，有兩面疑是外國公民喪生在車庫中，肇事者在第一次口供中指證一名叫阿三的小混混花錢請他在高速上制造一起殺人案，但是在第二次口供中，這個推翻了前一次的證詞，一力承擔下了所有的罪責。”
“哦？有這樣的事？”蕭凜點上煙，雙腳敲在了一邊的花盆架子上。
“證詞中那名叫阿三的小混混已經死亡，尸體被人碎尸后遺棄在廢舊磚窯廠，昨天我就是跟穆容允在北區的招待所里住了一晚。”
“買兇殺人的人死了，肇事者一力承擔？”一句話蕭凜概括了所有。“你會這么認真，想必是對這起案子另有看法咯。”
“嗯，今天早上去了案發現場，也就是那座磚窯廠，從現場來看，應該不是第一現場。”
“還有呢？”
“我個人覺得北區派出所的所長有問題，他在敘述上投入阿三死亡的當天還涉及到一個女人的命案，但是至今都沒有任何女尸發現的報告。”
“跟穆容允整晚都在一個房間里？”
“你不要想歪了，什么都沒有做，他睡地板，我睡床。”吳霜聽著蕭凜調侃的口氣，急迫的解釋起來。
“我什么都沒想，色女。”蕭凜哈哈大笑起來，看著吳霜微紅的臉，發現好久沒有逗弄這個女生了，變得有趣的多。
“你說我什么？”
“沒有啦，既然你沒有什么事，我就走了。”蕭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過來就是想看看吳霜怎樣，穆容允跟吳霜走的那么近，會不會又想做出什么？四爺在第一次露面過后，就再也沒有蹤影，而老頭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對他不聞不問。
“等一下，蕭凜、。”吳霜跟著站了起來，她叫住了他。“你那天跟穆容允的爭執是真的嗎？”
“你是說他是我敵人的事嗎？”蕭凜不避諱這個問題。“是真的。”
“你們之間…”
“你似乎很關系我跟他之間的問題，如果有一天他跟我當中必須有一個死掉，你希望會是誰？”一天之間被兩個人問了同樣的問題，吳霜發出呻吟，她好像卷進了一件很莫名的漩渦中。
“誰都不選，你們跟我有什么關系嗎？”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多此一問呢？”蕭凜戲謔的瞅著吳霜。“我對穆容允這個人沒有什么敵視，只是對事而已。”
“可是…”
“沒有可是，這個是原則的問題，我雖然不知道你跟他在昨晚發生了什么，但是你對他的改觀有著很明顯的變化，我不會因為你是我的朋友而轉變什么，這個關系到我的家族，我的親人。”
“或許，他也是你的親人吶？”吳霜說的很小聲，但足以被蕭凜聽到。
“什么意思？”
“你剛才也聽到了，我把你認成了穆容允，其實你們并不像，但是你跟他有著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這個世界上一摸一樣的東西有很多，你不要想多了。”蕭凜在吳霜的額頭上落下一個爆栗。“總之我們的事情你都不要參與，我沒有打算讓任何人知道，你的偷聽是偶然，但不代表這樣你就可以參與進來。”
“可是我們不是一直都合作的很好，從毒龍幫到…““這是兩回事，這次我不需要你的加入。”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面對吳霜的超乎尋常的問題，蕭凜一笑了之。“我擔心任何一個我身邊的人，這次真的不適合你的加入。”
走出大樓的蕭凜多少還是有著點后悔，他是有這擔心才會過來一次，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吳霜想要表達什么，告訴他穆容允跟他的關系不淺嗎？真是笑話了，還是因為穆容允故意透過吳霜給他設下的迷局？
穆容允是一個用腦子的對手，制造出的假象總是在半真半假中讓人意外和陷入，吳霜就是這樣一個入局的人，想要讓她抽身出來恐怕已經很難了。意識到這點，蕭凜對于急迫除掉穆容允的念頭也更加深刻。
銀白色的QQ駛離了大鐵門，站在三樓處的人影，放下了窗簾后，將整個人隱沒在了無光的房間里，嘴角似乎在上揚，他在笑嗎？
黑暗中點起了紅點，他在抽煙，而嘴唇邊的煙因為上揚的弧度而一起向上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