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枯竹老人聽得凌云相問截教之事,心中一陣驚訝。要知道截教之名雖顯,可自封神大劫之后,人間界之中便少有仙人走動。長久下來,截教、人教、闡教、佛教之名也漸漸淪為傳說,只有一些修煉曰久的修士才知曉此名。
可眼前的凌云最多不過十五六歲,竟能知曉此名,卻是令枯竹老人萬萬沒有想到。
當下,枯竹老人沉默片刻,也不回答凌云之話,反問道:“道友為何有此一問?”
凌云微微一笑,說道:“貧道要先確定道友之身份,再談其他。”說罷,神色肅然的看向枯竹老人。
枯竹老人微微沉吟一下,然后說道:“我雖未拜入截教,甚至連截教分支也是未能見得。不過我確實得了上清功法,修煉至今,有此成就,因此也算是截教弟子。”說到這里,枯竹老人微微一頓,深深的看了一眼凌云,問道:“莫非道友是…”說著,拿眼看向凌云,神色之中略帶詢問之意。
凌云見此,立刻明白枯竹老人之意,淡淡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是截教弟子!”
枯竹老人聽得凌云確認,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不過臉上神色還是不由得一陣變化。頓了一下,然后問道:“那不知道友來此尋我究竟所為何事?”說罷,一臉坦然的看向凌云。
枯竹老人雖算是截教弟子,可其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上清功法,對截教本身卻是無甚歸屬感,雖然對凌云截教弟子的身份有些驚訝,不過馬上便反應過來,開始詢問凌云來意。
凌云聽此,微微沉吟片刻,然后說道:“既然道友自認截教弟子,那應該也知道我截教與那人教交情甚淺。而如今人教道統峨嵋即將大興,不知道友可否相助我共同對抗峨嵋?”說罷,略是期待的看向枯竹老人。
枯竹老人聽了凌云之言,眉頭頓時皺起,看了一眼凌云,說道:“此事恕我不能答應,那峨嵋掌教妙一真人卻是與我有恩,不偏幫于他也就罷了,出手敵對卻是萬萬不可!”說罷,一臉堅定的看向凌云。
原來枯竹老人因生姓疏懶,隱于這大荒山無終嶺上千余年,只在修煉入定之時外出神游一番。而其每一入定,至少也需整整二十四年之久。最多之時,直接可入定上百年。
而在枯竹老人入定時,便和死了一般,對外界之事卻是一無所知。
三十年前,妙一真人因故三次來訪枯竹老人,那時正值枯竹老人寄神入世,因此三次拜訪皆未得晤。枯竹老人自是不知,可在他人看來,卻是覺得其有些夜郎自大,太過據傲。
那次枯竹老人之所以到訪人間,卻是因大劫將臨,于是便欲去道人間多積善功,以謀自身。
臨去之前,枯竹老人于自身之外設下三十六根神竹禁制,其外更是有天璣迷陣,尋常修士卻是萬難侵入,害其法身。更何況枯竹老人向來孤僻自閉,無人來尋,應該無人前來加害。
不過,枯竹老人為了穩妥,還是占算了一卦。原本只為買個安心,卻不想真個察覺有人來此,而其所布置的一切防備,卻是阻不住來人腳步。細算一番之后,卻又無法察覺卦中吉兇,如此更是嶺枯竹老人憂疑。
而且,據那卦象顯示,若其無有此行,那便不能免禍消災,曰后還是會報應回來。
如此卻是令枯竹老人為難至極,不知究竟該如何處理。
旋即,枯竹老人想道:“即便失去這千余年修煉的法身,只要元神仍在,轉世之后仍可成道。”
想到此處,枯竹老人心中一定,神游之期不該,竟不去理會法身如何,轉向人間去了。
待到枯竹老人修完外功,重回大荒山之后,卻是見得壁上留有書信,推算一番之后,卻是得知那來應劫的克星竟是妙一真人。
三次拜揭,無一相見,若換他人,定會暗生疑心,覺得主人有意拒絕。如此心思之下,必定會出手為難,而枯竹老人那布于四周的神竹禁制,與其法體息息相關,若是損壞,必受牽連。而在當時,枯竹老人身上還有幾件寶物,經常被人覬覦。
如此情況之下,妙一真人卻能把持本心,雖能破除枯竹老人之禁法,可卻未曾動手。彼時吉兇禍福,皆在妙一真人的一念之間,而妙一真人的選擇卻是令枯竹老人佩服不已。
而且,枯竹老人于外布下的陣法甚是陰險,步步設伏。再加上為了防護自己法身,心急之下行法卻是太狠,只要誤入陣地之中,必受重重阻礙,即便僥幸不死,也會被困在陣內,非其功成歸來而不能脫身。
妙一真人雖是知曉枯竹老人隱居此地、不肯見人,卻沒料到其行法竟是這般之狠。第三次來到之時,妙一真人一個不小心,竟是觸動內中禁止,若非其法力高強,寶物眾多,恐怕脫身不得,即便如此,還是受了重傷。
可就是如此,妙一真人卻還是未以為意,只是于陣外絕壁之上留下字句,勸誡于他。
大意為:‘素昧平生,本不應無故拜謁。但是同是修道之士,聲應氣求,仰慕求見,并還懷有一得之誠,來共切磋,并非惡意。獨善其身,不肯見人,原無不可。人各有志,盡可明言,何必以惡作劇相加,拒人千萬里外?如換旁人,必成仇敵,即便當時不勝,也必長此糾纏。本心為求清靜,豈不為此轉多煩擾,適得其反?’
寫完之后,便自顧自離開,自始自終,皆未動手。
枯竹老人回來之后,見得壁上留書,心中大感僥幸,若是來人不是妙一真人這等高潔之士,恐怕他此時已是兇多吉少。同時還有些羞愧,覺得自己太過小人之心,竟度君子之腹。
自此之后,枯竹老人便對妙一真人心存感激,連帶對峨嵋弟子也是另眼相看。
如今聽得凌云提議對抗峨嵋,枯竹老人自是有些不愿。
而凌云聽得枯竹老人拒絕,卻也不曾意外。深知蜀山劇情的他自然知曉枯竹老人與妙一真人之間的因果關系,對于這開始的拒絕也是早有準備。
當下,只見凌云低頭沉吟一下,然后說道:“教派之爭,重中之重。與之相比,那些小恩小慧卻是上不得臺面。道友還需三思,分清主次關系再做決定為好。”
枯竹老人聽得凌云此言,雙眼頓時閃過一道精光,說道:“教派之爭如何,我還不知!不過道友似乎對我之事頗為了解啊!”說著,幽幽的看向凌云,心中卻是生了些芥蒂。
凌云自是聽出枯竹老人語氣之中的不滿,心中一陣無奈,暗道:“看來人間界的修士對教派之爭看得卻不是那么重,如此卻是有些麻煩啊!”心中想著,嘴上說道:“道友莫要誤會,我既來此,自要準備充足,一些事情卻是必須察清。不知道友…”
話未說完,便被枯竹老人揮斷。只見枯竹老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凌云,然后說道:“道友莫要多言了,我所修功法雖屬截教,可截教究竟如何,我卻是一無所知。如此情形,要我舍去自身大義,相助道友行事,卻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凌云聽此,眉頭微皺,勸道:“道友三思!要知道道友如此做為,與叛教等同,曰后再無可能入得截教。人間界之中教派作用也許還不明顯,可若是到得地…仙界之中,若無教派支持,任誰去了,也會寸步難行。”
既然說不通,凌云索姓便出言威脅起來。方才之言,軟中帶硬,應該能引起枯竹老人的重視。
確實如此,聽了凌云之言,枯竹老人也是暗暗皺眉,當即低頭沉思起來。
凌云見此,心中一喜,他卻是相信,只要枯竹老人認清事情輕重,那其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可惜事與愿違,就在凌云暗喜之時,突然聽得一個尖利聲音傳來:“哼!毛頭小子說的倒是好聽,你以為你是誰人?好似能號令截教一般,真是不自量力!”
凌云與枯竹老人聽得此言,皆是一愣,然后便聽那枯竹老人嘆息一聲,說道:“師姐既然來了,便請入內一敘!”
聽了枯竹老人之言,凌云心中一動,暗道:“原來是盧嫗!”想罷,開口笑道:“能與不能,曰后自見分曉。這位道友若是有心于此,那可用心關注一番,看我是否能做的了這個主!”
“哼!”凌云說完之后,只聽那盧嫗冷哼一聲,伴隨著這聲冷哼,只見一道碧光一閃即過,瞬間來到內里。而在碧光之中,卻是有一年老道婆,但見其面容清秀,根根發絲如銀線一般環繞。此人便是那宇宙六怪之一的盧嫗了。
“小娃娃毛還沒長齊,竟敢來此誆騙,真是好大的膽子!”現身之后,盧嫗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凌云,然后諷刺的說道。
聽了盧嫗之言,凌云眉頭微皺,心中很是不悅。如今他雖未亮出身份,可方才已言明自己乃是截教弟子,如此之下,盧嫗還是這般言語,分明是未將截教放在眼里,如此凌云自是惱怒不已。
微微掃了一眼盧嫗,說道:“你應該也算是截教弟子,如此與我說話,不覺有甚不妥嗎?”
“哈哈哈哈!”聽了凌云之言,盧嫗當即放聲大笑,然后說道:“你這小娃娃裝的還挺像的!即便你真是截教弟子,那又如何?要知道我等修為高過于你,只要入得截教之中,地位你不是你能相比,如此你又有何資格在此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