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 輕柳取過一床錦被給我蓋上,我尷尬的看了看歸離,歸離卻只是朝我一笑。
“我們從木都騎馬回來的,清九先回別院去打理了。”輕柳輕聲道。
木都到離城若是飛車需四日,若是騎綠馬——日夜兼程,一日半可到。
我低頭不語。
輕柳卻淡淡開口,“五國中每間仙客來和云來客都有你的畫像,易容的和未曾易容的都有。各地商業協會總管事也有。”
原來如此。
慢慢抬頭,看著他們二人,“輕柳,我定親了。歸離是我夫君。”
輕柳定定的看著我,眸中火花一閃,然后輕輕的“嗯”了一聲。
氣氛沉悶下來,車廂中只剩那明珠光華淡淡映射在我們三人臉上,可我眼前的兩人都是一臉的平靜,神情之中找不到半點波瀾。
飛車減慢速度,然后緩緩停住。
萬木別院燈火通明,柳樹白墻都如同我離開那日,一個人影立在大門口,不住的張望。
我不禁微笑。
彎腰走到車門,又被輕柳一把抱起,“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又不是病入膏肓了。”
感覺環在身上的手臂緊了緊,輕柳語聲平靜,“你要讓歸離抱也可,只是你的那些藥我并不懂收拾。”
剛才還叫“歸長老”,現在卻叫“歸離”了。
接著,歸離溫和的聲音響起,“漓紫莫要逞強。”手上確實拿著一堆藥。
嘆了口氣。之前想著路途遙遠,歸離把路上的藥都準備上了。
可這,算怎么回事?
走進大門,清九瞪著眼看我,有些恨恨的,又有些愣愣的。
一見清九就忍不住想逗弄他,“好清九,這么久沒見,怎么成了斗雞眼了?”
“你,你,”清九“你”了半天,最后眼圈一紅低聲道,“你活著就好。”
我一呆,偷眼看輕柳,只看到他有些發尖的下頜和抿緊的唇。
心中一緊,我垂下了眸子。
進過噴泉,穿過重重回廊,繞過荷池,便是昕蘭居。
當日替輕柳治腿,便是住的這里。
紅艷艷的燭火閃亮,我斜坐床上。那兩個男人已經開始對話了。
“之前受傷太重,五臟皆有損傷。”
“可有大礙?”
“需得小心將養。”
“那血?”
“心火過盛,肝陽上亢,肺氣不調。”
“可有礙?”
“瘀血在心,能吐出還好些。不過,若是再吐,心脈便受不住了。前日,已經暈過去一回。”
沉默。
“何種藥材好?”
“百年以上的龍須果、五百年以上的落地根、八百年以上的紫人參、還有千年的墨玉花。”
“夜影,記下了。”
“記下了,公子。”
“千年墨玉花恐怕只有醫族才有,我寫封信,柳郡王派個人拿信去找我師傅歸川長老便可。”
“歸離無需客氣,喚我輕柳便可。”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插口,“順便把‘雪蟲’也一塊帶來。”幾人一起轉身,我訕訕笑,“我答應過森要幫她治臉。”
歸離眉眼一展,笑意輕泄。
輕柳臉色一整,“自己弄成這般,你還好意思替別人治病。”
“森又不是別人。”我低聲嘟噥。
“那柳明——也不是別人么?”輕柳的聲音很冷。
我一噎。都囑咐了柳明不要說的,怎么還是知道了。
不服氣小聲道,“那我現在不是沒事了么?”
聲音愈發的冷,“只剩半條命,暈倒,吐血,這也叫沒事”
“我那是聽見——”頓住,手指在錦被上的那朵云紋上輕劃,“我累了,我想睡覺了。”
歸離緩步走了過來在床邊坐下,我自覺的把手放好,歸離一探。
輕柳抿唇不語,目光卻落在歸離面上。
一直未說話的清九也上前一步。
“藥再好也未必能盡全功,一則不可憂慮過甚,不可大喜大悲。”歸離平靜的看了輕柳一眼,“再則,那‘姹女功’對你的身體大有裨益,雖說要練致七層方可打通帶沖二脈,但你如今的身子若是能練到五層,對損傷的內腑至少也能彌補十之七八。”
我藏在被中的右手緊緊握起,咬牙不語,面上卻竭力保持平靜。
歸離,你是刻意在輕柳面前提起這“姹女功”的功效吧?可是如今橫亙在我和輕柳之間的哪里是只是一個子嗣的問題啊?
“歸離先去熬藥,漓紫畏寒,這屋內還需一個火爐,煩請輕柳照顧一二。”歸離神情自若的朝輕柳一笑。
輕柳面上一松,朝歸離頷首,“煩勞歸離了。”
歸離轉首,朝我露出一抹笑意,我還來不及開口,他便出去了。
“我去拿火爐。”清九眼睛骨碌碌一轉,也一溜煙的跑了,還把門帶上了。
我垂下頭,手指在錦被上順著那朵云紋不停的劃圈,先順時針,再逆時針…
墻角的香爐中白煙裊裊,我的鼻翼卻始終縈繞著一縷淡淡的檀香。
而那道白色的身影靜靜的佇立在離我三米遠的桌邊,屋內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
“看過,走過,笑過,珍重。——輕柳于草草,只有這八個字么?”輕柳的聲音很平靜。
我咬唇不語。
本來當時想剽竊一首纏綿一點的離別詩的,可最后還是只寫了這八個字交給青妙。
“我本就是個沒文化的粗人。”我低聲道。
“那輕柳于草草,是什么?”他聲音有些飄忽,“只是一道路過的風景么?”
咬緊了牙,說不出話來。
耳畔傳來他一字一頓的話,字字剜心,“草草說要回家,所以不能留下。可——你為了那柳明放棄了回家,甚至連命都不要了輕柳也好,月皇子也好,軒公子也好,玉林郡王也好,我們所有的人加起來竟然都比不過一個柳明”
“草草,你薄情至斯”字字用力,如鋼刀般刺入耳中。
這是輕柳么?從來對我溫柔寵溺,從來沒有一字重語,從來不違拗我的心意的輕柳么?
我茫然抬頭,怔忪相望。
還是那謫仙般的面容,風姿絕世的站在哪里,明明那么近,可恍眼看去,他身后卻好似星河浩淼,煙鎖寒星…
他的目光幽黑深邃,如在萬仞深淵之下抬頭望見的那抹星光。
視線漸漸模糊,有濕熱順著臉頰滴落…
閉上眼,“是在草草的心中,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一個柳明我負心好色,生性涼薄,柳郡王天人之資,身份尊貴,何必同小女子計較。”
他沉默不語。
掀開被子,站了起來,“草草欠債太多,此生恐怕也償還不清若有來世——”
我頓住,心痛如絞。來世——我們何來來世?紫夢說過,我若死去,魂魄將歸地球。
大步朝門口走去,語聲顫抖,“草草不敢再相欠,就此別過”
擦身而過的那瞬間,手臂被緊緊握住,我邁不開腳步,偏頭朝他一笑,“柳郡王莫非——”
話未完,一股大力將我扯入他的懷抱,唇壓了下來,緊緊貼住,輾轉研磨…他的舌撬開了緊閉的唇齒,帶著悠遠的檀香,帶著無盡的情緒劃過我口中的每個角落。
心如劇撞,全身的血都涌到了一處。直到我全身無力,雙腿發軟,只能用雙臂緊緊攀附著他。
“草草,你這個磨人命的妖精”將我的臉緊貼在他的左胸,輕柳帶著幾分痛楚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心中一痛,那積壓了許久的…
“輕柳,輕柳,我真的好怕。我以為我要死了,我以為我再也看不見…”將眼淚抹在他胸前,緊緊抱住他,“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柳明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土國就亂了,馬上就是暗族大戰…”
腰間的手臂緊了緊,“所以你不讓柳明告訴我們,可是草草,你,何其忍心”
手指無意識的輕輕在他腰間滑動,“輕柳,以后都叫我漓紫吧。”
輕柳頓了一下,“嗯”了一聲。
這一刻,心里滿滿的。輕柳的懷抱,如此的讓我迷戀。
“別亂動。”輕柳的聲音有些壓抑。
我一愣,感覺他緊貼的一個部位的變化,面一紅,手指頓住,“額,我不是故意的。”
“叩叩”敲門聲響起,“公子,火爐來了。”
我趕緊退后一步,輕柳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朝門口方向道,“進來。”
清九拎著一個小巧的包金小銅爐走了進來,目光在我們二人面上梭巡一遍后,笑嘻嘻道,“用的上等的銀絲炭,還有香味呢。”
“把我房里那架云上屏風拿過來。爐子放這邊把這扇窗戶打開,屏風就放在床前。”輕柳吩咐道。
清九清脆了應了聲,又跑了出去。
“不用了,我哪有這么嬌氣。”我道。
輕柳星眸一抬,語里若有深意的道,“我若不把你照顧好,說不準就有人找上門來。炎赫和柳明現在可都帶著傷呢。”
我眨了眨眼,沒明白他的意思。
可他也不給我解釋,拉著我到床邊躺下,拉過錦被蓋好,“好好休息。”見我睜大眼睛望著他,又是無奈的一嘆,“怎么瘦成這般?你這傻丫頭怎能把自己照顧成這樣?”
熟悉的輕柳又回來了,心下喜悅,嘴里卻嘟噥著,“放心吧。穿越女洪福齊天,有主角不死定律保護呢。”
見他挑眉看我,目光灼灼,我縮了縮脖子,趕緊閉眼。
困意襲來,恍惚聽見他道,“還好折磨的不只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