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第十卷陸海化鼎爐,華夏初登堂第五百二十五章賽里斯之套 葡萄牙是英華踏足歐羅巴的門戶,小謝所率使團懷著將其經營為根據地的雄心,穩穩扎在了里斯本。他遞的那份協約,搞得王國大臣們份外難受,就如使團諸狼面對蜂擁而上的異國姑娘,既是惦著香滑美味,卻又擔心染了損根之癥。
可上到王國的貴族婦女,下到里斯本街頭游營,卻如飛蛾撲火一般地撲向使團。在她們看來,跟來自賽里斯的男人們一度,可值千金。而賽里斯的小伙子們不僅溫文爾雅,還格外注重潔凈,跟那些一輩子都不愿洗幾次澡的歐羅巴男人就是兩種生物。
那用過一次就丟的套子就是明證,不少婦人都暗中撿了去,既是留作紀念,也是想找匠人再造出來。這種東西在歐巴也有,但絕沒這么薄這么柔軟,更不會廉價到像賽里斯人那般當草紙一般用。
當國王都裝作不經意地跟小謝提起這東西,希望能獲得制造技術,甚至愿意以造船等技術交換時,使團諸人才如夢初醒,這套子是不是用得太多了?
李方膺痛心疾首地說,給歐羅巴一個怎樣的形象,是件很嚴肅的事,之所以要用上賽里斯這個套子,就基于這樣的考慮。可現在小套喧賓奪主,成了歐羅巴人矚目之物,他們會怎么看賽里斯人?風化不存啊,咱們英華不就成了蠻夷之國么?這.辱陛下所在啊!
宋既卻駁斥道,怎么叫風化不存了?這叫風情!就是要讓歐羅巴人看清楚,咱們賽里斯男人,不虛偽,講衛生…小謝打住了他們的道魔相爭,說看樣子,王國的會商也該有結果了。
果然,不知道是怕整個里斯本的姑娘都被賽里斯男人征服,還是急著要那套子,葡萄牙王國政府跟使團再度展開了會商,這是正式的討價還價。王國提出的替代方案里,轉讓這東西制造技術的條款堂而皇之地列在其中,甚至還排在要求英華取消公教禁令這一條的前面,葡萄牙人沒再提直航果阿的事,畢竟他們也有自知之明,這是要掀歐羅巴在亞洲海貿格局的桌子,而葡萄牙人有沒力量在新局中占到大頭。英華真有心開新局,也不會為了他們葡萄牙的利益而得罪荷蘭人和不列顛人,對人家來說,賣誰不是賣呢。
認可雙方國民的平等待遇,這一條沒問題,放在李肆那個時代,也就是承認雙重國籍,互免簽證一類的事務。而取消公教禁令,郎世寧一句“葡萄牙有權替羅馬教延簽署宗教互容議嗎”就把他們堵了回去。
關于滿清之事,葡萄牙很爽快地認了這一條,畢竟英華已,看人家這海船,也不比自家技術落后到哪去,中國自是英華為主,再跟滿清打交道就沒了意義。但借著滿清之事,讓英華、葡萄牙結為一體,面對歐羅巴國家,葡萄牙人不是笨蛋,斷然推開了這一條。這是個坑,昔日跟著西班牙跳進大坑里,一蹶不振,他們可是吃足了苦。現在有跟不列顛人結了盟,再不輕易另外站隊。早前西班牙可能在南洋對英華動手的消息,就是葡萄牙發來的,對英華這一手,葡萄牙人警惕十足,非無必要,他們可不想跟西班牙人再起什么沖突。小謝讓了一步,說這不是戰略結盟,哪個歐羅巴國家跟滿清勾結,與英華為敵,葡萄牙才需要選擇站隊,而且不必卷入戰火,只是在歐羅巴表態支持英華而已。搖旗子這事,危險不大,但葡萄牙人也算精明,要從這一條上再討得對等利益,小謝這時才說:”你們也沒什么可換的技術,那什么套子…”主持談判的平托伯爵利索地翻過這一頁,表示這一條已達成共識。圣道三年,西元1720年3月4日,英華與葡萄牙正式簽署《里斯本協議》,揭開了兩國友好的大幕。協議條款在歐羅巴諸國看來很是平淡,沒有涉及任何戰略利益,也就是兩國互設常駐公使這條新鮮一些。大家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葡萄牙以全套造船、冶鐵和兵工技術換取賽里斯人”安全套”技術這事上,據說這還是賽里斯人的慷慨惠贈。不管是造船、冶鐵還是兵工,賽里斯人所乘海船的技術水平有清晰顯示,他們并不落后于歐羅巴,甚至還有不少地方更為先進。小謝使團的第一步就此圓滿完成,原本他的目標,就是這份協議,以及互設常駐公使,甚至后者才是關鍵。在歐洲,雖然早在三百年前,威尼斯人就開始在各國設有常駐使團,但到各國將其當作國政必須,也是在三十年戰爭,1648年所簽署的《威斯特伐利亞和約》之后才成為普遍現象。之所以歐羅巴人覺得這事新鮮,是因為歐羅巴國家第一次跟一個非歐羅巴國家互派公使,而且還是萬里之外的賽里斯。葡萄牙王國,乃至歐羅巴還沒有充分品出這事背后的深遠意義。原本葡萄牙可以通過果阿和澳門總督來照碩澳門和安南的葡萄牙人利益,但英華崛起后,抹掉了澳門的自治權,還將安南握在手中,光靠果阿總督是鞭長莫及了。不得不照著英華的提議,在英華設置公使。作為對等回應,英華自然也享有在葡萄牙設置公使的權力,這事葡萄牙人都還沒想透徹,其他國家則還沉浸在中國龐大使團到訪歐羅巴的沖擊中,根本設余裕去想。之前小謝在協議中丟出了兩個鉤子,其實是一步閑棋,正將葡萄牙變作英華在歐羅巴據點的就是這一條:互設公使。李肆所在那個時代,國際外交分作了幾個階段,《威斯伐利亞和約》建立了威斯特伐利亞體系,拿破侖之后建立了維也納體系,以及一戰凡爾賽,華盛頓體系和二戰雅爾搭體系,蠶個體系都建立了一個新的格局。但借著滿清之事,讓英華、葡萄牙結為一體,面對歐羅巴國家,葡萄牙人不是笨蛋,斷然推開了這一條。這是個坑,昔日跟著西班牙跳進大坑里,一蹶不振,他們可是吃足了苦。現在有跟不列顛人結了盟,再不輕易另外站隊。
早前西班牙可能在南洋對英華動手的消息,就是葡萄牙發來的,對英華這一手,葡萄牙人警惕十足,非無必要,他們可不想跟西班牙人再起什么沖突。
小謝讓了一步,說這不是戰略結盟,哪個歐羅巴國家跟滿清勾結,與英華為敵,葡萄牙才需要選擇站隊,而且不必卷入戰火,只是在歐羅巴表態支持英華而已。
搖旗子這事,危險不大,但葡萄牙人也算精明,要從這一條上再討得對等利益,小謝這時才說:”你們也沒什么可換的技術,那什么套子…”
主持談判的平托伯爵利索地翻過這一頁,表示這一條已達成共識。
圣道三年,西元1720年3月4日,英華與葡萄牙正式簽署《里斯本協議》,揭開了兩國友好的大幕。協議條款在歐羅巴諸國看來很是平淡,沒有涉及任何戰略利益,也就是兩國互設常駐公使這條新鮮一些。
大家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葡萄牙以全套造船、冶鐵和兵工技術換取賽里斯人”安全套”技術這事上,據說這還是賽里斯人的慷慨惠贈。不管是造船、冶鐵還是兵工,賽里斯人所乘海船的技術水平有清晰顯 示,他們并不落后于歐羅巴,甚至還有不少地方更為先進。
小謝使團的第一步就此圓滿完成,原本他的目標,就是這份協議,以及互設常駐公使,甚至后者才是關鍵。
在歐洲,雖然早在三百年前,威尼斯人就開始在各國設有常駐使團,但到各國將其當作國政必須,也是在三十年戰爭,1648年所簽署的《威斯特伐利亞和約》之后才成為普遍現象。
之所以歐羅巴人覺得這事新鮮,是因為歐羅巴國家第一次跟一個非歐羅巴國家互派公使,而且還是萬里之外的賽里斯。
葡萄牙王國,乃至歐羅巴還沒有充分品出這事背后的深遠意義。
原本葡萄牙可以通過果阿和澳門總督來照碩澳門和安南的葡萄牙人利益,但英華崛起后,抹掉了澳門的自治權,還將安南握在手中,光靠果阿總督是鞭長莫及了。不得不照著英華的提議,在英華設置公使。
作為對等回應,英華自然也享有在葡萄牙設置公使的權力,這事葡萄牙人都還沒想透徹,其他國家則還沉浸在中國龐大使團到訪歐羅巴的沖擊中,根本設余裕去想。
之前小謝在協議中丟出了兩個鉤子,其實是一步閑棋,正將葡萄牙變作英華在歐羅巴據點的就是這一條:互設公使。
李肆所在那個時代,國際外交分作了幾個階段,《威斯伐利亞和約》建立了威斯特伐利亞體系,拿破侖之后建立了維也納體系,以及一戰凡爾賽,華盛頓體系和二戰雅爾搭體系,蠶個體系都建立了一個新的格局。這些體系的步步演進,更重要的意義在于確立了各國相處,也就是外交事務的原則,其中威斯特伐利亞體系是后續的基石,近現代國際外交的諸項原則,都基于威斯特伐利亞體系。
威斯特伐利亞體系代表著神圣羅馬帝國的崩塌,歐羅巴各國開始演變為近代民族國家。
自《威斯特伐利亞和約》之后,歐羅巴諸國之間,就再無凌駕于國家利益至上的宗教戰爭,這跟中國的“春秋無義戰”很是相似,在此之后,歐洲歷史就更朝著“戰國更爭雄”的方向邁進。
威斯特伐利亞體系最重要的意義在于確立了國家主權的概念,以及“主權平等”的原則,同時也莫定了最初的國際法原理。國家無論大小,在國際法理上都是平等的。其中理念,也跟東周時備諸侯國都紛紛稱王,相互不再按舊時什么公侯伯之類爵位論定大小,處置相互之間關系一樣。
更相像的是,原本能靠著羅馬教延號令歐洲的神圣羅馬帝國,在威斯特伐利亞體系下,被諸國丟到了一邊,成了一塊發臭的招牌,也跟華夏時戰國爭雄,將東周王室丟到一邊的歷史一樣。
簽訂協約,互設公使,這就是相互承認了國家主權,由此英華就透過葡萄牙,間接進入到了威斯特伐利亞體系里。
當然,從威斯特伐利亞體系一直到維也納體系,都是西方人自己玩的格局。凡爾賽,華威頓體系才因一次大戰,擴展到了整個世界,那時的中華民國,才算在這個格局里有了自己的位置。
但現在,就在這個時空的1720年,靠著《里斯本協議》互設公使這一條,英華早早涉足這個格局,將東西方驟然拉近,世界形勢就完全不一樣了。
當小謝對使團諸人解釋其中要領時,大家都很不服氣,聽起來就像是咱們英華死皮賴臉地要擠進他們的圈子,獲得他們的認同一般。
魯漢陜的觀點最有代表性:“咱們英華有歐羅巴人趨之若鶩的絲綢、茶葉、瓷器,等到再有足夠的力量把控南洋,那該是他們來求著咱們入伙才對!何須這般順著他們歐羅巴人的規矩?你順了規矩,人家也不會對你平等相待!”
小謝搖頭道:“這規矩是一幫強盜,反賊和荷人搗弄出來的,在明處可是一塊大好招牌,這就是他們的大義!暗處大家各有心思,比如咱們英華就有華夏九服,但在明面上,這大義咱們也能扯來用,不用白不用。”
“你說得沒錯,歐羅巴人是怎么也不會跟咱們平等相待的,但葡萄牙人卻有人質在咱們手上,不得不簽了這個協約,在面上跟咱們平等相待。就此咱們就扯上了這套規矩,日后有歐羅巴國家跟咱們為敵,也能靠著這套規矩,行分化瓦解之事。”
他笑道:“再說了,這規矩本是他們歐羅巴人的格局,有咱們英華加入,日后規矩會怎么變,就容不得他們把持了。”
鄭威這個悶性乎人,忽然丟出來一句:
“孫猴子鉆了牛魔王的肚子么?”
雖然這比喻不怎么恰當,但精神卻是大致透了,小謝連連點頭。
英華使團所包藏的“禍心”,葡萄牙人和歐羅巴諸國,此時自然是不怎么想得明白,他們也很難理解,萬里之遙的賽里斯人,其實是瞄上了他們處置國家關系的這一套規矩。
在有得知使團消息的西班牙、法蘭西、荷蘭和不列顛等國政府看來,葡萄牙跟中國人的關系本就一直很近很復雜,搞這么一出似乎也順理成章。
七十年前,中國還是“南明”時,就有耶穌會神父卜彌帶著叫陳安德的南明官員到訪了葡萄牙。先是去找了羅馬教宗,希望求得援兵,抵御北面韃靼人的入侵。后來再找了當時的葡萄牙國王若望四世,國王還曾經口頭應允了。
當國人回首這段歷史時,都將《里斯本協議》當作國家崛起于寰宇的一項標志,而歐羅巴諸國的那些民族主義者,都在大罵葡萄牙人昏聵透頂。
后世偉大的歷史學家馬克斯在他的《歐羅巴之困》一書中這么寫道:“1720年,里斯本的年輕女性沾沾自喜地向好友展示著用過的‘賽里斯套子’,
她們并不知道,這個套子已經將整個歐羅巴罩住。從此開始,一個套子,一個賽里斯套子,如幽靈一般,在歐羅巴上空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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