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走出空間旋渦,身體有些搖晃,大口喘息了口氣,看著面前的小廣場,恍惚間想起當年曾在這里進行天道傳承任務,那時意氣風發,沒想到如今時間如水,轉眼間已成為蒼暮老人,生命垂死。
他嘴角微微牽動,似是有一抹苦澀笑容,抬步走去,來到了石門面前,這石門上面有一個石眼似的按鈕,從中射出一道紅光掃描過葉晨的身體。
“你怎么沒有了心?”石門內響起一個金屬質的蒼老聲音。
葉晨搖了搖頭,嘆息道:“先讓我進去。”
石門轟然打開,露出一條通道,那金屬質的蒼老聲音說道:“你的生命氣息在迅速減少,最多還能堅持10個小時,你怎么傷成了這樣?莫非是暴露了天道秘笈?”
葉晨低聲道:“是我自己弄的。”說著,走進了石門里面,聽見背后轟隆的石門關閉聲,他抬頭望著前方,這里一如既往,沒有半分變化,遼闊寬廣,遠處一座繚繞靈氣的神山,巍峨屹立,給人古樸大氣的沖擊感。
遠處一道身影迅速掠來,身穿黑衣,一頭黑發飄飛,眼眸銳利深邃,給人一股冷峻感覺。
“這就是我么…”葉晨望著這個分身,通過分身的視線,可以望見此刻自己的模樣,竟成為了一個白發如銀,皺紋縱橫的垂暮老人,和分身年輕英俊的差異極為分明。
這分身當年是由他的一縷靈魂分割出去制造出來的產物,依舊保持著年輕模樣,活力十足,不過一旦自己本體消亡,靈魂熄滅,這分身自然也就崩潰瓦解。
在葉晨的念頭轉動下,這分身連忙上前攙扶著自己的身體,身影閃爍間,來到了天道山面前,在這第一層山口處,那身披金甲,像機械戰士的身影,冷漠地掃視過來,待掃描過葉晨的骨骼,心中忍不住吃了一驚,“生命氣息怎么如此微弱?”
葉晨松開了分身,慢慢地站直身子,仰頭望去,只見天道山莊嚴神圣,巍峨高聳,雖深埋這地底無數歲月,卻絲毫沒有退去上面的寶光銳氣。
他心中淡淡憂傷,暗暗想到:“當年的天道老師,舉世皆敵,如此兇威滔天的人物,最后竟然也會隕落,這世上還有誰能永世不死?”
想到此處,不禁對生死看得開了,微微一笑,慢慢地彎下腰,帶著幾分吃力地盤腿坐下,然后伸出顫巍巍地手掌,將衣服內甲空間層中的小白兔抱出,這小白兔自從上次見過后,便一直昏睡,此刻連他抱起來都沒有察覺到,仍在低低地打著鼾聲。
葉晨神色柔和,將小白兔放在膝蓋上面,撫摸著它柔順的白色絨毛,感受到它身體的溫熱,不禁想起,當年在地球冰川時代,多虧了這個小家伙發威,才救下自己,后來感染了病毒,也是它的幫助,才將自己體內的病毒驅逐了出去。
“我葉晨一生,欠下的恩情太多。天巫王師傅,甘愿將自己一生性命,賭在我一次出場機會上面!白牙師傅,為了救我而孤身引開強敵,如今不知所蹤。天道師傅,給予了《天道經》,使我能夠在這強者如林的遠古世界屹立…萬人雄,雖是黑暗生物,卻留下魔神宮這件瑰寶,若不是魔神宮,我的成就絕沒有今天這么高…”
“可惜,再也沒有機會去報答這份恩情。”
葉晨神色蒼茫,望著遠處有些出神,只覺這天下世事變幻,莫過于此,昨天還是決戰白靈山巔的絕世天才,冠絕年輕一輩,如今卻只是一個等死的垂暮老人。
逝去的年華,留下的是什么?
當死亡站在面前,心中還屢屢不忘的是誰?
“你一定要好好活著…”葉晨心中默默念道,他仰頭望天,忽地心中一動,將符文空間開啟,符文飛船從里面一躍而出,綠符人老頭興奮的叫聲立即響起:“嗚嗷,終于出來了!”
“咦?”他很快發現了異狀,看著旁邊年輕的分身,詫異道:“小晨晨,你旁邊這個快掛掉的老頭是誰?”
分身飽含殺氣的眼眸橫了他一眼,道:“是我!”
“不是吧?”綠符人老頭滿臉驚愕,道:“是你?你在喬裝老人?”
分身瞥了他一眼,道:“閉上你的嘴!”
綠符人老頭伸手捂住嘴巴,脖子一縮,飄回了符文飛船,駕駛著這艘飛船停泊在這寬敞廣場旁邊,不敢隨意四處飛行。
魔神宮放大成百丈,如一個房子,坐落在廣場旁邊,上面紫光一閃,紫香從中飄飛而出,身穿尊貴的紫色衣衫,映襯出肌膚白皙如羊脂,臉頰清秀,烏黑眼眸水靈,活脫脫是一個小美人。
“主人。”紫香身影一閃,來到了葉晨面前,神情焦急,道:“你沒事吧?怎么會這樣?你的心呢!”
葉晨神色溫和,伸手撫了撫她的柔順秀發,道:“別擔心,生死由命,等我死后,你可以自行再尋找新主人。”
“主人,你…”紫香淚水模糊,小聲抽泣起來。
葉晨微笑地拍了拍她的小肩膀,然后望著遠處的天道山,心中有些出神。不遠處的綠符人老頭小心翼翼地潛行過來,看見紫香哭得傷心,立時便有不好預感,小聲道:“小晨晨,你,你沒事吧?”
分身瞥了他一眼。
綠符人老頭迅速遠離了幾千丈,縮回符文飛船當中,嘀咕一聲,神情幽怨。
葉晨默默地盤腿坐在,久久不語,過了一會兒,忽地感覺身體有些發熱,不禁心中驚奇,連忙內視查探過去,立即便發現,在體內胸口右邊,懸浮著一顆赤金色心臟,表面繚繞著許多秘紋,散發著純正的能量。
這顆心臟,他之前便發現了,只是一直沒時間理會,在白靈山上發生的一幕幕,完全讓他心思移到了戰斗和白以君身上,根本無暇多想體內的這顆神秘心臟,此刻看見這心臟散發出溫和能量,不由心中一動,連忙控制著體內神力,將這心臟包圍過去,拉扯著它移動到左邊。
在這邊心房這里,是一個空空的缺口,此刻這心臟移植過來,立即便有幾道連接心脈的血管,自動連接在了這顆心臟上面。
然而,這幾根血管剛一接上,便微微一震,被一股微弱電流給蕩開,同時葉晨感覺體內出現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整個腦海都是嗡嗡作響,一時短暫地變成一片空白。
過了一會兒,才漸漸恢復過意識,葉晨驚魂未定,只覺體內這赤金色心臟懸浮在左心房,雖然停在那原先心臟的缺口處,周圍的諸多經脈卻不敢連接上去,皆被這心臟上面蘊含的磅礴能量給震開。
葉晨皺眉思索許久,才微微搖頭一嘆,苦笑道:“我就知道沒這么簡單,這心臟上面蘊含豐富能量,且有強大磅礴的意志,和我自身相沖突,根本就無法融合。”
他長嘆了口氣,就在這時,忽地發現,這赤金色心臟上面有許多玄妙秘紋,這些秘紋給人詭秘卻自然的感覺,似乎在講述著什么東西。
葉晨忽地心中一動,“莫非,這上面的秘紋是宇宙法則圖?只要將上面的都領悟,便可以成就神靈之位?”想到這里,立即聚精會神地查看了過去。在他全身查看時,這心臟上的秘紋仿佛活躍過來一樣,在他的腦海中從“一”開始繁衍,慢慢的演繹著宇宙天地。
玄妙,神奇!
葉晨不禁有些出神,直到感覺身體有一陣撕裂疼痛時,才回過神來,從這奇妙狀態中驚醒。
雖然只感悟了少許,可是這片刻的觀望,卻給予了葉晨強烈的沖擊,將他以前感悟到的300多星圖的構造完全推翻,引進了一翻新的境界,這心臟上的秘紋,講述的東西更為玄妙,單是他觀看的這一會兒,再和自己領悟的那300多星圖比較起來,感覺就像大學和幼兒園的差距。
他來不及細細權衡這兩者的玄妙,低頭順著疼痛處看去,立即便看見渾身皮膚在干裂,仿佛失去了水分一樣,破開一道道口子,觸目驚心,令人頭皮發麻。
葉晨怔了一下,恍惚間仿佛看見了重生前的那一刻,自己靜靜躺在血角獸的嘴中,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被尖銳的牙齒一點一點絞碎的感受,沒想到時隔多年,又是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慢慢死去…
他神色間說不出悲還是喜,少許后,才慢慢抬起頭,神情出奇的平靜,眼眸望著前方巍峨天道山,眼眸微微一閃,忽地對身邊的紫香道:“給我來酒。”
紫香怔了一下,道:“主人,你…”
“酒!”葉晨低沉道。
紫香看了他一眼,不敢再違逆,帶著淚水,手掌一招,魔神宮中便飄飛出幾個酒葫蘆,還有美瓷白瓶,一個個瓶頸打開,芬芳的酒香飄溢而出,令人聞得心神欲醉。
葉晨鼓起力氣,帶著幾分吃力地站起身來,手掌一招,將一個黃色酒葫蘆攝入過來,手指一彈,將木塞崩飛,將酒葫蘆對著大地,掃下一片,鏗鏘道:“天道師傅,白牙師傅,天巫王師傅,徒兒此生無力報答你們大恩,只有敬酒一杯!”說著,仰頭飲下一口烈酒,這酒水入口甘甜,流進心臟處時,卻如火炭入肚,劇痛難耐。
也許是大限將至,反而看得開了,他哈哈狂笑幾聲,大聲道:“萬人雄,你雖是黑暗生物,可是有恩于我,也敬你一杯!”說著,就地灑出一片,然后仰頭大飲一口,大笑起來,聲音中沒有悲哀,只有萬丈豪氣,“我葉晨此生不虛!”
話落——
咕咚!
酒葫蘆掉落在地,他胸口衣襟沾著酒水,仰天而倒,掀起一片塵埃。
“主人——”紫香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