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涇陵的親近 靜靜盯著近在一米的衛洛的臉,涇陵公子垂了垂眼瞼,淡淡的,微笑地說道:“這兩年,衛洛果然活得自在。”眼中甚廣直視炯炯然,凜凜然。
他這話一出,衛洛馬上明白了,原來這家伙早就認出自己來了,他剛才的話是欺詐的。幸好自己反應得快。
不過這得意只是剛一閃,衛洛便重新垂頭喪氣了:兩年半也,他不但記得自己,還記得這么深,那笑容也是不懷好意,事情不妙了。
這時刻,她努力地忽視心中涌出的縷縷歡喜。
涇陵公子瞟了她一眼,吩咐道:“侯一旁。”
“諾。”
衛洛應了一聲,從地上爬起,走到他的身后侍衛。
三個散發童子都在打量著衛洛,表情中不免有些驚異,以他們對涇陵公子的理解,他似乎不是好男色的人,而且眼前這個童男雖然長得還算清秀,在童男子中卻是最平庸的姿色。這樣的人,為什么涇陵公子會另眼相看?
他們盯著衛洛打量時,涇陵公子也沒有開口,他朝后面揚了揚手中的空酒樽。
他這個動作一做,衛洛等侍仆都是一怔。兩個已悄步上前的侍婢對上他掃來的目光,連忙腳步一剎,轉頭看向衛洛。
衛洛眨了眨眼,看了看涇陵公子的后腦殼,又看了看兩個侍婢,見她們還在盯著自己,不由很無奈地低下頭去。
她低著頭,悄步來到涇陵公子身側,伸手持過淘酒壺,給涇陵公子的酒樽倒酒。
她畢竟心靈手巧,這些事雖然從來沒有做過,此時做來也是從容輕緩,仿佛習慣了。
隨著那渾黃的酒水汩汩入樽,涇陵公子又抬起眼,淡淡地掃過她的面容。然后,他嘴角微勾,修長的手指端過酒樽,朝著對面的幾人晃了晃,說道:“飲勝。”
說罷,一飲而盡。
這時刻,在座的另外幾個貴人都知道了,公子涇陵確實對這個生了一雙好眼的童男有不同。他們連忙收回放在衛洛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的目光,端起酒樽也晃了晃,一飲而盡。
衛洛倒完酒后,慢慢向后退去,重新侍立。
她半垂著頭,安靜地呆在涇陵身后,聞著他身上傳來的陣陣雄性體息,衛洛壓著砰砰亂跳的心臟,有點暗惱地想:怎么一見到他,我又有些心慌意亂?
轉眼她又想到:他這么關注我,我可如何應對是好?
她正尋思之際,突然聽到身前的涇陵公子低沉舒緩的聲音春來,“衛洛?”
衛洛一怔,連忙應道:“然。”
涇陵公子微笑道:“今晚隨侍!”
“諾。”
隨侍,這事衛洛并不陌生,她有點不解地想到:涇陵公子干嘛要特意吩咐?自己本來便是他的貼身之侍。
在她尋思的時候,一個臉白,下巴上生滿了短短的黑須的散發童子笑道:“天地之始,陰陽有序,想不到堂堂的公子涇陵,如今聽了蔡姬之名毫無所感,對這童男卻頗為另眼相看了。”
她瞟向衛洛,突然舉起手中的酒樽,朝她晃道:“咄!童男子!你今能侍公子涇陵,富貴可期,且飲一樽!”
衛洛聽出了這話中的不懷好意。
同時,她也被此人提了醒:涇陵公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在這些人面前刻意親近我,還真是有問題呢。
她一邊腦中思緒電轉,一邊向外側站出兩步,讓自己的身形出現在就塌的幾個貴人眼中。
她彎下腰,雙手一叉,清聲說道:“貴客錯矣!”
幾人一怔,同時抬頭看向她,衛洛依然低眉斂目,聲音清朗地說道:“公子涇陵何人也?乃天下間數一數二的大丈夫!世上男色女色,對他唾手可得。他之近小人者,戲耳。”
涇陵公子會有戲耍之心?
幾人同時露出不信之色。
這時,衛洛清脆略啞的聲音再次傳來,“以小人之色,難進公子之眼。然。小人膽大,言出侃侃,不畏于他,因此公子才令小人隨侍。”
她說道這里,幾位貴人倒是贊同了。眼前這個墨玉眼的小子,確實長相不怎么樣,膽子也確實大。如尋常之人,面對這么多貴人,不是膽怯畏縮,便是氣昂昂過了頭,只有這小子能從容不迫,舉止有度,讓人一見悅之。
衛洛說出這席話后,她不用抬頭,也能從幾人的呼吸之中感覺到他們已經相信了。當下,她的心中一松。
如涇陵公子這樣的任務,是萬眾矚目,若是傳出自己是他所近之人,不知會有多少主意打在自己的頭上,到那時,便是麻煩不斷了。
涇陵公子懶懶地向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瞅著衛洛,淡淡地說道:“果是小兒!”
什么叫果是小兒,難道你才認出我?
轉眼,衛洛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說,自己果然還是那個牙尖嘴利的小兒。
她自然不會回話,低下頭,衛洛再次后退,又侍立在涇陵公子的身后。
那短須童子這時哈哈一笑,伸了一個懶腰,大聲說道:“我一想到新田城會熱鬧非凡,美人如云,賢客成流,便心癢癢之,眼睜睜之。幾位,公子涇陵甚是無趣,以蔡姬這等美人也不欲一親芳澤。本公子卻不行了,如今心如春風蕩,恨不得就摟上一佳人來歡愉。我要走了!
說罷,他站了一起來。一看到他站起,另外幾人也同時站了起來。他們嘻笑著想涇陵公子叉手行禮。
這些人都是身份高貴之人,而且在涇陵公子出征的兩年半里,一直堅定地站在他的身側,為他明中暗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可以說是他的好友了。所以,他們的行為舉止中,便對涇陵公子沒有什么懼意和拘束。
涇陵公子揮了揮手,笑道:”去也,去也。“
他說完后,又晃了晃空酒樽,衛洛這次可不用別人提醒,她連忙上前一步,半跪在地,持起陶壺倒酒。
她這般靠近涇陵公子,兩人之間相隔不到一尺,她倒著倒著,突然間,耳洞被一暖氣撲至,一個磁性低沉地嗓音沙沙的在耳邊響起,“衛洛,觀你之眼,清中有艷,觀你之手,粗中無骨,聞你之息,清冽藏香。兩年前,你曾坦言易容。卻不知你此時之容,是真容,還是易容?”
這話低低而來,溫軟而沙,那暖氣不斷地順著她的耳洞滲入心尖處,令得心尖顫巍巍的。
隨著涇陵公子這么一湊近,兩人從側面看來,卻如耳鬢廝磨一般。那幾個公子還沒有走遠,無意中看到這一幕,同時一呆,然后相互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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