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急促而緊張地叫聲不斷地傳來,重重地撞擊著衛洛的耳膜。
衛洛擰起眉頭,暗暗想道:這是誰家的電視?把聲音開得這么大!她擰起眉頭,不耐煩地翻轉身,想遠離那聲音。
剛一動,她便發現自己渾身僵硬根本是動彈不得,腦中更如針刺般疼痛。
我這是怎么啦?困難地皺了皺眉,衛洛費力地睜開了雙眼。
瞬時,一張陌生的放大的胡子拉雜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衛洛的雙眼睜得老大,一聲驚叫哽在咽喉中,差點脫口而出。
之所以差一點,那是因為衛洛從小便性子沉穩,她生生的把驚恐吞到了肚子。
那男人見到衛洛睜開眼來,眉頭稍展,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露出一口微黃的牙齒。他站直了身子,恭敬地問道:“公主,你醒來了?”
衛洛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突然間“啊——”地一聲慘叫傳來,這慘叫聲凄厲而絕望,是人臨死時發出的!伴隨著這慘叫的,還有一陣砍殺聲。而且這些聲音就是從車外傳來,近在數米!本來還迷糊的衛洛,叫那慘叫聲一驚,頭腦清醒了少許,她撐著車壁,坐直了身子。
衛洛眼睛一轉,愕然地發現自己正處于一輛馬車中,四周都用紫紅色的厚布遮擋著。
她只看了一眼,便伸手抹向額頭去。有一樣飾物從頭上垂下,擋住了她的視線,令她看什么都很難受。
衛洛伸手把那飾物抹歪后,轉頭看向那男人,她的雙眼在轉向那男人扎起的發髻和身上血跡斑斑的銅甲時,給徹底地驚呆了!
衛洛倒抽了一口氣,吸進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后,她以最快的速度看向自己外露的白嫩的小手。
這不是我!
衛洛倒抽氣的聲音驚動了那側頭看向車外的男人,他轉過頭來,焦急地看著目光仍然有著迷茫的衛洛,叫道:“公主,匪徒有備而來,我們的人不是對手,需速速撤離才是!屬下護你離開!”
他不等衛洛回應,伸手把車簾完全拉開,抓著衛洛的手臂,把她扯到了馬車下,衛洛剛踉蹌地站穩,大胡子便橫出一步,擋在了衛洛的身前!
好多的血!
在她的面前,是一個戰場。二三十個穿著護胸銅甲的劍客嚴嚴實實地把她的馬車護在中間,正與一伙蒙著臉的黑衣大漢廝殺著。情況十分不妙,地上七零八落倒了一地的尸體都是這邊的銅甲劍客。
那伙黑衣人足有一百五十個,他們騎在馬上。其中排在最前面的四十幾個黑衣人正持戈相刺。而排在這些黑衣人后面的百來人,都手持長劍好整以暇地看著熱鬧。敵人居然還有這么多看熱鬧的?
就在此時,衛洛的手臂再次一緊,同時身子一輕,卻是被那胡子大漢給扔到了馬背上了。這一扔,令得衛洛頭上的飾物再次垂下,擋住了她大半的視野。不過她現在又是驚怕又是胸口抽痛,也沒有心思去把那飾物再行抹開,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這真實得不像是夢!
胡子大漢縱身一跳,坐到她的身后,他長劍一劃,砍斷了白馬與馬車相連的系繩。
伸手牽緊韁繩,胡子大漢的聲音從衛洛的身后傳來,“公主,事有從權,得罪了!”
說罷,他一聲長叱,‘噓溜溜——’扯著馬轉了一個身。
馬身一轉,那二三十名劍客齊刷刷地長嘯一聲,本已筋疲力盡的眾人同時劍舞銀光,殺氣縱橫。特別是馬頭所向的方向,那五名劍客幾乎是不要命的一陣狂刺,看來他們是想給衛洛兩人殺出一條逃生的血路來!
就在這時,一陣清悅的朗笑聲傳來,“好忠心的越人!”
這笑聲一落,幾個安坐在后面,看著熱鬧的持劍黑衣人一聲長嘯,同時從馬背上縱躍而起,向著衛洛身前的劍客一撲而近。他們人還沒有到,劍氣已縱橫而來。這幾人顯然是高手,衛洛只是眼前銀光一閃,便聽得幾聲慘叫傳來!緊接著,幾道血箭噴出老遠!
血箭還有空中,幾顆人頭已滾落在地!只是這片刻,那五個替衛洛兩人開路的劍客已經倒斃當場了!
看到這一幕,衛洛的小臉變得慘白,胃腸中一陣翻滾,心臟砰砰砰地亂跳著,眼前一陣陣發黑。這,這真不似是夢!
胡子大漢此時也是臉色一白,他咬牙切齒地瞪著那幾個擋著去路的黑衣劍客,對上他們冷笑著的,還有點漫不經心的臉,心中一陣絕望。他重重地咬了咬牙,對著衛洛低聲說道:“公主,屬下無能了!”說罷,他長嘆一聲縱身下馬。扶著衛洛站好后,胡子大漢聲音一提,嘶啞地喝叫道:“住手!”
他喝令的對象是自己的屬下,剩下的銅甲劍客只有十幾個了,他們聽到首領的命令后,一邊舞著劍,一邊向他靠攏。眾黑衣人看到他們退去,也不追趕,一個個收回戈,面無表情地繼續端坐在馬背上,冷冷的,居高臨下地盯著衛洛等人。
不一會功夫,眾劍客便已緊緊地擠成一團,他們仍然把衛洛緊緊地護在當中。他們靠近后,一陣陣濃烈的血腥味充斥了衛洛的四周,那一身身銅甲更是咯得她細嫩的皮膚生疼。
不過這個時候,衛洛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她只是煞白著臉,搖搖晃晃地站在那里,迷蒙中,她也不知道思考了,只有一個念頭一遍又一遍地浮出腦海:這一定是夢,對,這一定是夢!
衛洛雖然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著這句話,可她的心中,已經清楚地感覺到,這不似是夢!這一切太真實了!
“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大笑聲傳來,大笑聲中,眾黑衣人齊刷刷地收戈,向兩旁退去,一個黑衣青年走了出來。
這黑衣青年一邊向衛洛等人走近,一邊伸出白凈而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揭下自己的蒙面布。
一張俊美的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青年約摸十八九歲,膚色呈棕色,他身形頎長中見健壯,五官十分立體,寬額高鼻薄唇,一雙眼睛狹長黑亮。這樣的一張臉,完全是蒼天用刀斧刻出來的,有一種古希臘雕塑的雄性之美。他走路的姿勢十分優雅,仿佛是一只正行走在草原上,準備捕食的黑豹!
青年的面容一露出,眾劍客便齊刷刷地驚叫出聲,胡子大漢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你,你是晉國公子涇陵?涇陵公子既然與我國四公主已有婚約,為何在半途上行刺殺之事?你,你想悔婚?”
涇陵公子大步走到離眾人僅有五步處才駐步,他哈哈一笑,曬道:“然!本公子正是要劫殺四公主。”他說到這里,幽黑的雙眼如刀一樣冷冷地落在臉白如紙的衛洛的臉上,身上。
他朝著衛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一遍后,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果然是個美人!真可惜,這樣的美人兒卻要死了!而且就死在晉越聯姻的路上,太可惜了!”
其實,這個時候的衛洛做的是新嫁娘打扮,她挽起的長發間垂下一大塊玉塊來,這玉塊一直垂到她的鼻間,擋住了額頭和大半的眼睛,鼻子,玉塊的兩旁,還鑲有金銀珍珠,這塊玉塊把她的面容擋了一半,五官壓根就看不清。旁人要看,也只能從她白凈的皮膚和隱約的五官中,判斷她的長相不錯。
涇陵公子連說了幾聲可惜后,再次放聲大笑起來。
他清朗而囂張的笑聲向四野傳開,引得山鳴谷應。
胡子大漢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他一直以為這伙人只是山匪,現在才知道居然是新郎親自前來劫殺。這事不用說,他也知道定然牽扯到國家之間的陰謀。他只是一個劍師,隊伍中的正副使臣早被射殺了,他不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場面了。
涇陵公子收住笑聲,冷冷地盯著一眾面色煞白,毫無斗志的銅甲劍客。手一揮,沉聲喝道:“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諾!”
整齊的應諾聲四面傳來,持戈黑衣人同時向前跨出一步,銀光閃動,戈尖森森地向眾銅甲劍客再次攻來!這一次攻擊,比剛才又要凌厲得多!
戈尖末至,殺氣已凌!這時候的衛洛,臉孔已經白得沒有了半點血色,她的心臟砰砰地亂跳著,一聲急過一聲,伴隨著這心跳的,還有那抽搐般的刺痛。同時,她的瞳孔也在迅速地擴大,擴大。。。。。。
驚恐昏蒙中,衛洛隱隱地轉過一個念頭,‘我到底怎么啦?難道真不是在做夢?要不然我為什么會感覺到窒息,好似心臟不好一樣。’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衛洛便陷入了黑暗當中。
這時候,銅甲劍客們已與黑衣人再次廝殺成了一團。衛洛身子一軟,栽倒在地,倒下的時候,她的頭‘砰’地一聲撞到了馬車車轅,也只不過是換來幾雙惋惜和無奈的目光。
涇陵公子俊美的臉上帶著一抹淡笑,他瞟了一眼軟倒在地,一動不動的衛洛,不屑地輕哼一聲,轉開了視線。
黑衣人不管是實力,還是人數都遠勝過眾銅甲劍客。隨著幾道戈光閃過,僅剩的胡子大漢也被刺了幾個窟窿,倒斃當場。
“公子,所有越人均已誅殺!”
涇陵公子的目光眾倒斃了一地的尸體上慢慢轉過,點頭道:“善!”
一個黑衣人策馬持戈指向衛洛,他用戈尖把一動不動的衛洛的身體挑轉過來,縱身下馬,伸手在她的鼻間觸了觸,轉頭對涇陵公子說道:“公子,這越國四公主被嚇死了,要不要屬下再補她一戈?”
涇陵公子聞言瞟過一動不動的衛洛,淡淡說道:“名分尤在,留她全尸吧!撤!”
“諾!”
馬蹄聲響,眾黑衣人卷起漫天煙塵,不一會便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