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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分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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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突如其來的大聲喧嘩來得也去得,幾乎是一瞬間就仿佛仿佛是被人掐斷了似的一下消失了。只不過,福瑞堂中的滿堂賓客多半都是城府深沉的,自然不會以為這只是侯府中有人不懂規矩1un叫1un嚷,一時都拿眼睛去看上的朱氏。見朱氏依舊是安之若素地坐著在那兒喝茶,就連讀賬本的陳衍也是連個頓都沒打,三三兩兩認識的人不禁面面相覷了起來。

  然而,那聲音戛然而止之后好一會兒,驟然之間又喧嘩了起來。這時候,陽寧侯陳瑛輕輕一拍扶手,見陳衍的聲音為之一停,他就看著身邊的兒陳漢吩咐道:“出去看看,是誰這么不懂規矩胡1un喧嘩,給我立時拖出去!要是他還敢再鬧,就1un棍打出去!”

  “是,父親。”

  見其他人都看著自己,陳漢只能低頭應是。待到打起én簾出了福瑞堂,他站在臺階上面,就只見外頭兩個婆正扭著一個丫頭往外推,那丫頭卻正在死命掙扎,兩條腿一蹬一蹬的,嘴里仿佛被人塞了什么似的。面對這不同尋常的一幕,陳漢只覺得眉頭大皺,本能地開口大喝道:“給我住手!”

  兩個婆反身見是陳漢,頓時愣了一愣,但卻沒有一個松手。就在這時候,鄭媽媽從旁邊閃了出來,見是陳漢,她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屈膝行禮道:“五少爺。”

  面對鄭媽媽,陳漢只覺得心里涌出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他皺了皺眉,旋即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是四少爺的一個丫頭失心瘋,竟然沖到這兒來鬧事,幸好老太太讓我在外頭看著,這把人攔了下來,如今捆著先關到柴房去。”鄭媽媽說話的語氣異常平淡,見陳漢仿佛有些猶豫,她就加重了語氣說道:“今天不管是什么事,都及不上里頭的大事來得要緊。五少爺是爺們,這等激蒜皮的小事管它做什么?”

  鄭媽媽這話說得委實不客氣,陳漢臉上有些掛不下來,可是看著那個隱約有些眼熟的丫頭,他知道多半是陳衍的人,想到父親雖和老太太長房仇怨不小,可陳瀾陳衍姐弟卻幫過羅姨娘和他們不少忙,忖度片刻,他終還是轉身進了福瑞堂。他也不理會別人的目光,徑直走到了父親陳瑛身邊,隨即低聲說道:“沒什么,就是一個不曉事的丫頭。”

  陳瑛微微點頭,也就沒再多問下去,然而,上的晉王突然笑道:“侯府治家嚴謹,怎會有人在這種時候隨便1un闖?還是再去問問清楚的好,別是有什么大事卻耽擱了,這兒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又不至于聽錯了數目。”

  晉王既然這么說,陳漢見其他人都在側耳傾聽陳衍那些賬冊,陳瑛并不反對,他站在這兒確實沒多大用場,索xìn就又出了屋。這一回院里空空dndn的,并不見人影,只外頭的道上隱約要聽到罵罵咧咧的聲音,鄭媽媽也不見了,他只駐足思量片刻,就拔腿往走去。

  外頭甬道上,那兩個婆架著檀香往外走,其中一個嘴里是罵道:“臭丫頭,這都什么時候,有天大的事也得往后頭放放,居然在這種時候來鬧事,反了你了!”

  “還不是四少爺從前寵壞了她,否則她哪有這么大的膽?這回可好,到時候賞一頓板隨便配個下三濫的小廝,也叫你嘗嘗什么是真正的苦頭!”

  她們兩個一面走一面罵罵咧咧,絲毫沒有注意到后頭漸漸跟上來的陳漢。直到陳漢步繞到她們身前,兩人方反應了過來,待要行禮時又不好放開手,只能齊齊叫了一聲五少爺。這一回,陳漢看著那眼珠圓瞪的丫頭,突然瞇了瞇眼睛,一把取出了那堵口的手絹,沉聲問道:“你在這種時候跑到福瑞堂,究竟想說什么?”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不但讓押著檀香的兩個婆呆若木激,就連檀香自己也沒想到。

  看著那張和陳衍頗為相似的臉,一股難以我狀的驚懼從心底沖了上來,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別人灌輸的那一番勸說。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咬了咬舌尖,用那種刺痛激自己回神。

  “別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們做的事情!”

  這沒頭沒腦的話唬得兩個婆一跳,而陳漢想起這幾日父親的j待囑咐,心中倏地一緊,口氣冷硬了些:“好大的口氣!就憑你今天擅闖福瑞堂,按照家規輕就是攆出去!而你剛剛這句話,我就可以定你一個以下犯上!”檀香死死盯著陳漢,突然大聲嚷嚷道:“不是你們還有誰!紅檐姑姑原本好好的,若不是你們暗中殺了她,想要借此讓老太太背黑鍋,還有誰會下殺手!”

  這一嗓把陳漢給說懵了,但緊跟著就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上露出了說不出的慍怒。而兩個婆是嚇得魂都沒了,一個趕緊拿手絹堵檀香的嘴,一個拼命地拽著人往前拖,嘴里還又驚又怒地抱怨道:“都說了這是個瘋丫頭,五少爺您理會她做什么,要是心動了里頭那些貴客,咱們誰吃罪的起…”

  陳漢對于父親陳瑛原本就存有心結,但此前陳瑛在他面前剖心袒腹似的也說了不少話,此時此刻見兩個婆架著人飛往前走,他張了張口,那半截話終是吞進了肚里。畢竟,若是檀香所說的是真,那并不是府里尋常家生奴婢,事情不說捅翻天,也會惹來從多不可說的麻煩。既然家里已經到順天府報了個自盡身亡,那他再多事…

  帶著這些1un七八糟的想頭重到了儀én,陳漢拍了拍雙頰,竭力鎮定下來,可就在這時候,外頭偏是一個人飛也似地沖了進來,那沖勢一時來不及收,竟是險些撞進了他的懷里。看清是他,來人方趕緊退后兩步。

  “里頭都是貴客,鄭管事你這是干什么?”

  “順天府…順天府來了人…”鄭管事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見陳漢面色一僵,他壓低了聲音說,“順天府蘇推官司硬說有人告老太太院里的紅檐姑娘不是自盡,而是被人害死,所以,這蘇推官親自帶人來了!”

  “胡鬧,他知不知道,今天府上來了多少貴客!”陳漢聞言勃然大怒,但須臾突然皺起了眉頭。他也是世家弟,這順一碎和五城兵馬司等等的要緊地方要緊官職都是何人擔當,他自己是向來心里有數,此時就品出不對勁來,“順天府主管刑名的李推官司已經干了好幾年,如今突然就換人了?”

  見鄭管事那臉上陰霾重,他忍不住問道:“究竟是哪個愣頭青,居然在這個時候胡鬧!”

  “是…四姑爺。”

  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陳漢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可緊跟著就是一股暴怒。他幾乎是低吼道:“他知不知道眼下是什么狀況什么時候?他究竟明不明白自己是陽寧侯府的nv婿?”

  “五少爺這話,小的也想對四姑父說。”鄭管事那臉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慍怒,隨即便垂下頭說,“只是他帶了好些衙丁差役,那樣是哪怕攔著他也會硬闖進來,所以…”

  話還沒說完,陳漢就看見好些人竟是已經氣勢洶洶地從甬道那邊繞了過來。那一瞬間,他只覺得這些天來心頭壓抑已久的怒火蹭的點燃,竟是撇下鄭管事步沖了過去。眼見他這般光景,鄭管事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想起昨日里頭遞來的消息,連忙也撒腿追上。

  領頭的蘇儀對陳漢還有些印象,站住之后就似笑非笑地拱了拱手:“五公,職責所在…”

  “職責所在?”陳漢冷笑一聲,看了一眼后頭那幾個差役衙丁,一字一句地說,“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下官不止來公平一次,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地方。”蘇儀看不得這居高臨下的態度,當下也地說,“可不管是什么事,我既然管這順天府的刑名,便得盡忠職守…”

  “放肆!你不過是個從六品的順天府的推官,竟敢帶著這許多人大喇喇地到侯府撒野,難道你做官時就沒學過規矩?”急怒之下,陳漢早就不再把蘇儀當成什么姐夫,厲聲呵斥道,“休說你一個推民,就是府尹登én,也是先投帖再通報,誰敢帶著這許多無關人等?來人,給我把他們趕出去!”

  陳漢雖是陳瑛和羅姨娘所出,正兒八經的五少爺,但平素向來低調,如此疾言厲色還是頭一回,一旁的鄭管事自然看得目瞪口呆。此時此刻,他愣了老半晌,立時響亮地拍了拍巴掌,沒多久,外頭就呼啦啦沖進來好些家丁。

  “都是做什么吃的,什么阿貓阿狗都隨便放進來!這種事情還要五少爺親自出馬?”

  一群家丁仿佛這如夢初醒一般,慌忙上前轟人。那些衙丁差役還是頭一次踏入這等侯府重地,此刻壓根不敢爭辯反抗,而蘇儀哪里忍得住,當即暴跳如雷。

  “你們的眼里還有王法?”

  “天大地大,王法大。”陳漢面無表情地看著蘇儀,隨即冷笑道:“可惜,你不是王法!來人,給我把他一并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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