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家中有功名的男子都被抓走,眾人心中都沒了主意。容氏現在就是她們的主心骨。不過,現在內外消息不通,就是容氏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主意。
“稍安勿躁,這其中或許有什么誤會,咱們切不可慌亂,為人留下口實。”容氏緩緩道,當然,這只是為了安撫眾人的。
“老太太,您如何斷定是二太太做下了什么事?”大太太問。
“只抓有功名的男子,只抓她一個女眷,這必是與她脫不開干系的。”容氏道。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眾人方才慌亂,如今聽容氏這樣說,都覺得有理。
“這二太太做的事,卻牽連了我們。老太太,咱們府里已經分家,外面卻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卻是要說與她們知道才好。”大太太急忙道。
二太太悄悄地挪動腳步,站到了大太太身側。
“有分家的文書,想法子遞給上面。”齊二奶奶的聲音算不得低,“方才那些兵丁趁亂已經打了不少抽風。”
大太太點頭,“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還要派人出去,定遠侯爺…”
兩個兒子分了家,如今若真的只有二房,那么不得已的時候自然是要保住大兒子這一支。但是兒媳婦和孫媳婦這個時候就急急忙忙地議論起自保來,還是讓她寒心。
“若真是天塌地陷的事情,天威難測,分了家也躲不過去。”
“三爺那,怎么不見三爺?”不知是誰問了一句。
“老三他…”大太太張了張口,終于還是沒有說什么。齊儉自打分家,便要了些銀錢,據說是在外面置辦了個小宅子,又接了蔡氏去住了。這些大太太是知道的,她也有個私心,她是沒有兒女的,眼看著二爺和二奶奶都和她不親近,心中便想著要依靠齊儉和蔡氏,便有些縱容。
“罷了。”容氏擺擺手,“不聽也罷。”
這個時候要緊的是打探消息,有人活動疏通,只是現在府里這些人被看住了,根本出不去。
“四嫂產期將至,肯定會派人來告訴老太太知道。”顏明月突然道。
眾人都有了一絲希望,如果齊攸派人來,就會了解齊府的現狀,有齊攸在外面幫著疏通,那事情就有轉機。
“四弟已經賦閑了許久…”齊儒緩緩道。
“總還有些朋友故舊。”又一個人道。
“四爺昨個已經派人來過,說四奶奶即將臨盆。”一直守在門口沒說話的一個婆子突然道,“二太太吩咐了門上的人,說凡是四爺、四奶奶那邊的消息,一律不準往里面傳,還將來人攆走了。”
“什么?”容氏又驚又怒,繼而長嘆了一聲,昏了過去。
眾人忙亂了一番。
容氏悠悠醒轉,“只有耐心等待,希望沒有大事…”
清晨抱樸園 齊攸看了看酣睡的荀卿染,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將珝兒的小襁褓往荀卿染身邊挪了挪。他站起身,卻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又低著頭看了半晌,才走出產房。
齊珝,是他和荀卿染為他們的兒子取的名字。
應澤、荀君暉和呂太醫都跟著守了大半夜,荀卿染生產后,呂太醫為荀卿染診脈,說一切都好,開了幾個藥膳方子,便回去睡覺了。也為應澤和荀君暉安排了客房,他兩個都沒有去歇息,只是在書房喝茶下棋,直等到齊攸從產房出來。
“九斤九兩,恭喜你啊,小齊。”應澤見齊攸一夜未睡,卻依舊精神抖擻,上前給了齊攸一拳。
齊攸毫不客氣地回了一拳,依舊面癱著一張臉,只說了三個字:“羨慕吧。”
應澤呵呵笑了起來。
“姐姐怎么樣?”荀君暉問。
“卿染很好,現在正睡著。”面對妻弟,齊攸就溫和多了。
“我外甥那,我什么時候才能看我姐姐和我外甥。”荀君暉又問。
齊攸瞧了荀君暉一眼,又瞧了應澤一眼。
“珝兒也很好,恩,總要出了月子才能…”見外人。
荀君暉臉色立刻變的有些難看。
“洗三的時候,你就能見到了。”齊攸中途改口道。
這還差不多,荀君暉臉色恢復過來,“還要等兩三天啊。”
“太好了,到時候我也來。”應澤很自然地道。
“爹爹、爹爹。”福生和瑄兒從外面跑進來,他們兩個才起床,還沒有吃飯。
“爹爹,我們要見娘,要見弟弟。”兩個孩子一人拉著齊攸一只衣袖,央求道。
他們昨天晚上也要跟著熬夜,不過畢竟年紀小,后來都睡著了。一早上睜開眼睛,知道他們的娘已經生了個弟弟給他們,兩人就跑去產房。然后當然是被人給攔下了,他們這才跑來找齊攸。
齊攸一手抱了一個,“你們娘和弟弟還在睡覺,她們很累…”
抱樸園大門口,應澤和荀君暉拱手告別。他們都在抱樸園留了一天一夜,現在總要回家里去瞧瞧。
應澤轉身要上馬,就見一個小廝飛跑了來。這小廝跑到應澤跟前,對著應澤耳語了幾句。
應澤皺起了眉頭。
“荀二爺,”應澤讓人牽了馬,轉身又來和荀君暉說話。
“竟有這樣的事情。”荀君暉聽了應澤的話,也皺起了眉頭。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應澤往抱樸園內看了一眼。
荀君暉想了想,“已經分了家,那邊又這樣待他們,這件事不該將他們牽扯進來。”
“這事牽連極大,況且也瞞不住。”應澤與荀君暉商量。
兩人商議了一番,依舊返回抱樸園。
“是什么時候的事?”齊攸一聽,立刻站起身。
“便是昨個下晌與夜間的事。”應澤答道。
“姐夫,這件事不是咱們能管的了的。”荀君暉見了齊攸的神色,忙道。
“這件事,先瞞著卿染吧。”齊攸道。
應澤和荀君暉都點頭,荀卿染剛生了孩子,身子虛弱,當然不能讓她知道跟著擔心。
“咱們也得好好商議一番,…”三個人重新歸坐,低聲商量起來。
齊府內,人心惶惶,因為府內的財物都被官兵看守住了,這幾天,他們吃不好,睡不好,心中更是煎熬,因為不知道大理寺審理的結果是怎樣,他們的未來如何。
“圣旨到了,都去前廳接旨。”一個兵丁在門口大喊了一聲。
齊府眾人擁著容氏跪在前廳,聽頒旨的太監宣讀圣旨。
“…欺君罔上,…斬立決…抄沒家財…官賣…流三千里…”
圣旨還沒有念完,廳內已經是哭聲一片,等那頒旨的太監讀完了圣旨,已有半數人暈厥過去。不一會外面的人也知道了消息,齊府上下人等哭喊聲響成了一片。
齊府大老爺、二老爺、與齊修三個人都判的是斬立決,齊二夫人則是絞殺,齊府全部家財抄沒充公,其余男女全部流放三千里,家里的奴才另行官賣。
至于罪名,則是買通太后身邊的太監,意圖毒害太后,示恩邀寵,是欺君謀反,十惡不赦的大罪。圣旨中沒有一個字提到賢貴妃。
“冤枉啊,我們不過是內宅婦人,只進宮給賢貴妃請過一次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有做。”大太太痛哭過后,連聲喊冤,“這是二房做下的事情,與我們大房無關的,我們早就分了家。”
齊二奶奶也跟著點頭,“沒錯,分家的文書就在這里。”
齊二奶奶將分家文書遞了上去。
“這樣的大罪,沒有牽連九族已經是皇上洪恩。”跟那太監同來的一位官員將那文書看了一眼,便扔在了地下。
“敢問老大人,太后娘娘可還安好?”容氏往前跪爬了兩步,問道。
“太后娘娘洪福齊天,自不會被你們這等宵小所害。”
“我家四爺,可也在查抄之內?”
奉旨來辦事的幾個人相互交換了眼色。
“這圣旨里面沒有提,咱們也不好隨便裁奪。”
“今天查抄的,便是你這府內的。”
看來齊攸那邊卻是無事了。
容氏松了一口氣,廳內其他人卻是議論紛紛。
“若不是二太太嫉妒,四爺還在萬歲爺身邊當差,只怕也不會有今天。”大太太泣道。
“四奶奶也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定會來救咱們的吧。”
“經過這些,只怕再好的人也冷了心。”
眾人紛紛罵起齊二夫人,齊儒、齊儀、大奶和鄭好兒俱都是低下了頭。
“老大人,請展緩一步查抄。…老身要見萬歲爺和太后娘娘。”容氏聽著眾人的言語,低頭思慮良久,終于抬起頭道。
容氏在太后跟前很有體面,若容氏能進宮見到皇上和太后,就算救不回來大老爺他們,欺負的內眷或許還有一絲免罪的希望。眾人停下議論,都看著容氏。
“這個,沒有圣旨,咱們不敢隨便做主。”
“老身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有一件事對皇上十分重要,這世上只有老身知道這件事。”容氏道。
事關皇帝,上面的幾個人卻不能當沒聽見。
“公公,”容氏顫巍巍地道,“請借一步說話。”
那太監有些遲疑,卻還是走近了容氏。
容氏附在那太監的耳邊說出一番言語,那太監頓時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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