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紅玉說,洛珊珊感激地看他:“謝謝,能保密嗎,我怕你的主人以為我用什么妖術?”
紅玉點點頭,他了解自己的主人,說出真相,只會再害洛珊珊一次。
洛珊珊抬步要走,紅玉叫住她:“等等。”
“怎么了?”她回過頭。紅玉落落地垂眸:“那畫像能給我嗎?”
“畫像?哦,好好好。應該的。”洛珊珊迅速拿出大白兔的糖紙,可是紅玉那么大,怎么保存那么小的糖紙?
但這似乎用不著洛珊珊操心,紅玉雖然大個,卻有著靈巧的爪子,他用尖尖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拿走了糖紙,藏在了指縫之中。看看周圍,看見附近有一條小路,他忽然叼起洛珊珊,頭一甩,竟是將洛珊珊甩向了那條小巷。那情形就像是貓兒抓到了老鼠,然后玩耍老鼠。
飄飛在空中的洛珊珊回望紅玉的眼睛,他紅色的眸中是絲絲縷縷常人所不能感受的孤寂。
“喔——”人群里發出低低的驚呼聲,他們的腦袋隨著洛珊珊在空中的弧度一起轉動,當洛珊珊即將摔落地面時,有人扶住了她,她知道是神經兔。下一刻,那個扶住她的人就拉起她的手,飛一般地逃跑起來,快得讓觀看的百姓來不及反映。
當他們回神時,巷子里早無洛珊珊的身影。
“砰!砰!砰!”紅玉跳回主人長情身邊。遠遠看見他甩飛洛珊珊的銀川王目露疑惑,在他眸中劃過一絲放心時他露出了憨憨地傻笑:“看來紅玉不喜歡捕獵。”
長情面露關心的微笑,伸手撫摸紅玉順滑光亮的絨毛:“今天是怎么了?不聽我的話?”
紅玉看看他,紅色的眸中露出不悅:“我不喜歡這個游戲,不好玩。我是神兔,不是那種路邊的野狗。”
感覺到紅玉有些生氣,長情臉上的微笑也消失不見,他抱歉地放柔目光:“紅玉,是我錯了。”自責的話語里充滿了對紅玉的寵愛。
紅玉不再說話,但依然露出有些不悅的神情。
聽不懂兔語的銀川王自然不知長情與紅玉說了些什么,于是在長情不再說話后,他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們現在…”
長情臉色微沉,似是因為紅玉不開心而也有些不悅:“回去吧,今日沒心情了。”
銀川王點頭附和,竟是不再提洛珊珊之事,似是有意不提,讓長情遺忘。他朝前面揮了揮手,立刻,百姓再次伏首,這支華麗而壯觀的隊伍在這條寂靜無聲的道路上,繼續前行。
一條無人的巷子里,幾乎橫飛在空中的洛珊珊漸漸停落下來,在她身邊的空氣里慢慢現出了傺月的身影,他放開洛珊珊,撣起了衣衫。
洛珊珊氣呼呼地朝那條大街的方向大罵:“我去你妹的。”
“噓。”傺月立時阻止她出聲,“小心隔墻有耳。”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就更氣了:“我說你這個神仙也太窩囊了吧,動不動就說在別人的地頭你不好施法,動不動就說怕惹麻煩,我說你怎么像那些怕惹事的公職人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怎么會是那種人?”他給了她一個嫵媚的白眼,再甩了甩劉海,“我告訴你,那國師不一般,他的法力相當于東海龍王,這么說你懂了吧。”
她不禁驚訝:“這么厲害?你怎么知道的?”在她的印象中,國師就是那種拿把木劍,喊天靈靈地靈靈,灑灑米,噴噴火的那種。
他雙手一環,靠在了墻根上:“會法術的人身上都有靈光,用靈光的強弱來判斷他法術的高強。我現在法力尚未恢復,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經神經兔這么一解釋,洛珊珊有點理解他何以不施法對付那國師,畢竟以卵擊石的事情她也是不做滴,勇于反抗有時未必是件好事,做做縮頭烏龜也不一定就是膽小。
傺月見她不再怪他,唇角又慢慢揚了起來:“喂,現在覺得那美少年怎樣?”
“別跟我再提起他!”洛珊珊恨得咬牙切齒,在墻根的陰影中,她的臉都變得有些猙獰,“這種爛人從里面爛到外面,再爛掉他的菊花,讓他被活活憋死!”
立時,傺月滿臉黑線,身體有些僵硬。
咒完長情的洛珊珊將劉海一吹,發泄了自己的憤怒。她從陰影中走出,站在了陽光之下,立時,整個人變得陽光燦爛,宛如剛才那個對著墻壁,滿臉陰森,就差沒有放血寫下血咒的人,壓根就不是她。
她看向傺月,發現他還在發呆,好像被什么給嚇到了。她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喂,我還有個愿要許呢。”
他回過神,看著恢復神采的她,有些驚訝與她的恢復速度。才經歷過生死,她就已經從驚嚇中恢復想著跟他要愿望。這樣的人到底是大智若愚,還是沒心沒肺?他更期望是后者。
“好,你說。”
她用手指輕彈自己的下巴,目光望出小巷,遠遠的看不到盡頭。她想到了那個長情,那個她看一眼就要她死的人,她瞇起眼睛,沉沉說道:“我要長情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看他一眼!”
“咻!”一絲冷風卷入傺月的后背,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機靈:“你這是許愿…還是詛咒?”
她笑瞇瞇地回頭:“你說呢?”
他的額頭滑落一滴汗水,忽然覺得洛珊珊有點恐怖。其實洛珊珊的恐怖小黑早已感覺到了。他豎起一根食指,撓了撓頭:“這個愿望并不難,只是目前超出了我的法力之外。”
“那就先許著吧。”她倒是大方,轉而,她露出冷笑,“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哼哼,哼哼,哈哈哈哈。”陰冷的笑聲從洛珊珊口中而來,再次讓傺月貼住墻根的后背發涼。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忽的,洛珊珊感覺一下子接不上氣了,咳嗽之間,心臟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緊接著,她的小腿一陣抽筋,她跪倒在地,“怎,怎么回事?呼呼呼呼。”整個人就好像急速跑完一千米一般虛脫。
傺月回過神,揚起了笑容,他蹲在了她的面前:“道法講究有去便有來,這藥丸是會反噬的,你剛才吃了跑得輕松,但反噬的時候就會全部回來,你呀,就好好休息吧”
當傺月的話音剛落,洛珊珊最后一絲力氣也在那時被抽離,她整個人癱軟下去,他微微伸手,就將她接入懷中。
“你又吭我…”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當她閉上雙眸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他漸漸深沉的臉。
傺月遙望小巷的盡頭,他也叫長情,他的坐騎也是一只巨兔,也叫紅玉。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長情的情景…
翠綠的湖水里,他一身紅衣虛浮于水面之上,輕輕抬手間,清澈的湖水就從湖中而起,湖水飛至半空,然后灑落在他身邊一只白色的巨兔身上。巨兔的眼睛是與他身上的衣衫一樣,是紅色。
他轉過身,看到了他,問:想學嗎?
他點點頭。
他溫柔而笑:好,從今你就是我徒弟了。
從那以后,他成了長情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熒熒的燭光漸漸拉回了他的回憶,不知不覺竟也是晚上了。落眸看看被他抱回來,躺在床上的洛珊珊,她還未蘇醒。
“今天…早上發生什么了?”小黑吹滅了手里的火折,從桌上直接躍到了洛珊珊的床上,問呆坐了一下午,現在才回神的傺月。
傺月微露疑惑:“什么…什么?”
小黑眨眨眼:“就是早晨,你對她做了什么,她用凳子扔你?”
燭光中,傺月笑了起來,抬手招過小黑,俯下身耳語與他。聽著聽著,小黑垂落的耳朵慢慢豎了起來,連帶他黑溜溜的眼睛一起瞪大,然后又慢慢恢復,雙耳垂落,回到原來淡定的神態,在傺月離開他耳旁時,他發出“呵呵”的笑聲,依然是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那后來呢?”他平淡地追問,“她怎么豎著出去,躺著回來?”
傺月的神情不再是剛才那般充滿玩意,因為他也不想再提起那個人的名諱,讓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