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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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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十七●卷第二十七  宋紀二十七起強圉協洽九月,盡著雍涒灘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景德四年(遼統和二十五年)

  九月,甲子朔,知華州張舒與官屬率民錢修孔子廟,為民所訟,并坐贖金。因詔:“諸州縣文宣王廟,自今并官給錢完葺,無得輒賦民財。”

  庚午,三司請令左藏庫出次色金為帶,以備賜與。帝曰:“朝延褒寵近臣,惜費豈在于此!”即詔:“已成者悉镕之,別用上色金改造。”

  帝以庶僚勤事,壬申,遂詔:“自今文武官月俸,應折支者并給實錢,愿給它物者亦聽。”

  己卯,詔:“群臣家有藏太祖舊《實錄》者,悉上史館,無得隱匿。”

  時知杭州薛映,歲滿當代,帝與宰相議擇其人。王旦曰:“天下重地,為朝延屏翰者不過一二十州。若皆得人,則鎮撫有方,威惠兼著,小寇不能為患。”帝深然之,因曰:“近如宜州止因劉承規虐用其下,聚為寇剽,延及它境。若長吏得人,豈致是邪!”因閱班簿,指孫僅、王濟謂旦曰:“二人孰優?”旦曰:“濟有吏干,可副是選。”遂改濟工部郎中,出知杭州。

  宜賊圍象州,久不克,曹利用等以大軍擊破之,盧成均挈其族來降,陳進伏誅。利用等人象州,安撫軍民,分兵捕馀寇。

  遼西北路招討使簫托云討準布,破之。托云,北府宰相哈哩之子也。

  自乾德、開寶以來,用兵及水旱賑給、慶賜賞赍,有司計度支所闕者,必稽其數以貸于內藏,俟課賦有馀即償之。淳化后二十年間,歲貸百萬,有至三百萬者,累歲不能償,則除其籍。冬,十月,帝命陳彭年撰《內藏庫記》述其事,出以示王旦等曰:“此庫乃為計司備經費耳。計司有闕,必取于民;茍非節用,何以獲救!”

  丙申,遼主如中京。

  翰林學士晁迥等上《考試進士新格》,詔頒行之。

  初,陳彭年舉進士,輕俊,喜謗主司;宋白知貢舉,惡其為人,黜落之,彭年憾焉。于是更定條制,多因白舊事而設關防,所取士不復扌柬擇文行,止較一日之藝。雖杜絕請托,然置甲等者或非人望,自彭年始也。

  詔翰林學士晁迥等各舉常參官椹知大籓者二人。

  乙卯,詔曰:“拷掠之法,素著科條,非理擅行,茲謂慘酷。諸道官司有非法訊囚之具,一切毀棄。”

  種放復自終南山來朝,召之也。放言:“自被聘召及遷諫署,無所補報,其幸已甚。今主上圣明,朝無闕政,若更處之顯位,則重增其過矣。”帝乃遣內侍赍詔賜放,欲以樞務處之;放上表固讓,乃止。

  十一月,丁丑,刑部尚書宋白為兵部尚書,致仕。白年逾六十,圖進不休,御史中丞王嗣宗屢使人諷之,知樞密院事陳堯叟,其子婿也,亦數懇勸,白不得已始上表。帝猶以舊臣未許,再表,乃許焉。

  庚辰,殿中侍御史趙湘,上言請封禪,中書以聞,帝拱揖不答。王旦等曰:“封禪之禮,曠廢已久,若非圣朝承平,豈能振舉!”帝曰:“朕之不德,安敢輕議!”

  初,王欽若既以城下之盟毀寇準,帝自是常怏怏。它日,問欽若曰:“今將奈何?”欽若度帝厭兵,即繆曰:“陛下以兵取幽薊,乃可刷此恥也。”帝曰:“河朔生靈,始得休息,吾不忍復驅之死地。卿盍思其次?”欽若曰:“陛下茍不用兵,則當為大功業,庶可以鎮服四海,夸示戎狄也。帝曰:“何謂大功業?”欽若曰:“封禪是矣。”然封禪當得天瑞乃可。”既而又曰:“天瑞安可必得,前代蓋有以人力為之者,陛下謂《河圖》、《洛書》果有此乎?圣人以神道設教耳。”帝久之乃可,然心憚王旦,曰:“王旦得無不可乎?”欽若曰:“臣請以圣意諭旦,宜無不可。”乘間為旦言之,旦亻龜俛而從。然帝意猶未決,它日,晚,幸祕閣,惟杜鎬方直宿,帝驟問之曰:“卿博達墳典,所謂河出圖、洛出書,果何事邪?”鎬老儒,不測帝旨,漫應曰:“此圣人以神道設教耳。”其言偶與欽若同。帝由此意決,遂召王旦欽于內中,歡甚,賜以尊酒曰:“此酒極佳,歸與妻孥共之。”既歸,發視,乃珠也。旦自是不復持異,天書、封禪等事始作。

  辛巳,雨雪,帝謂王旦等曰:“瑞雪盈尺,來歲麥苗應有望也。”遂賜近臣飲于中書,又宴館閣官于崇文院。帝作《瑞雪詩》,令三館即席和進,兩制次日來上。

  辛卯,遼遣使左領軍衛上將軍耶律元等來賀承天節。元館于京師,嘗詢左右曰:“館中日聞鼓聲,豈習戰陣邪?”或對以俳優戲場,閭里設宴。帝聞之,謂宰相曰:“不若以實諭之,諸軍比無征戰,閱習武藝,亦國家常事耳,且可以示無間于彼也。”

  十二月,乙未,手札賜王欽若曰:“編修君臣事跡者,各置歷,仍書逐人名下,隨卷奏知。異時比較功程,庶分勤惰。”欽若為人傾巧,所修書或當帝意,褒賞所及,欽若即自名表首以謝;或謬誤有所譴問,則戒書吏稱楊億以下所為;同僚皆疾之。

  先是帝嘗問輔臣以天下貢舉人數,王旦曰:“萬三千有馀,約常例,奏名十一而已。”帝曰:“若此,則當黜者不啻萬人矣。典領之臣,必須審擇。晁迥兢畏,當以委之。周起、王曾、陳彭年皆可參預。”馮拯曰:封印卷首,尤宜用素有守操之人。”旦曰:“滕元晏于士大夫間少交游。”帝曰:“今當以硃巽代周起知舉,令起與元晏同掌封印事。”于是命翰林晁迥、知制誥硃巽、王曾、龍圖閣待制陳彭年同知貢舉。始命禮部封印卷首。

  己酉,遼賑饒州饑民。

  庚戌,同判太常禮院孫奭言:“伏睹來年正月一日享先農,九日上辛祈谷,祀昊天上帝。案《春秋傳》,啟蟄而郊,郊而后耕。《月令》云:‘天子以元日祈谷于上帝,乃擇元辰,親載耒耜,躬耕帝籍。’先儒皆云,元日即上辛,郊天地,元辰謂郊后吉亥,享先農而耕籍也。《六典》、《禮閣新儀》,并先云上辛禮昊天,次云吉亥享先農。伏望改用上辛祀昊天,后亥日享先農。仍即著令。”詔太常寺與崇文院檢討官詳定。既而判寺李宗諤言:“《宋書》、《后魏書》所載,并以上辛后日享先農。請如奭奏。”從之。

  詔:“諸路所上軍儲之數,自今先下樞密院籍記送中書。”蓋凡遣戍兵,必預度所在資廩豐約故也。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大中祥符元年(遼統和二十六年)

  春,正月,乙丑,帝召宰臣王旦、知樞密院事王欽若等對于崇政殿之西序。帝曰:“朕寢殿中,帟幕皆青絁為之,旦暮間非張燭莫能辨色。去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夜將半,朕方就寢,忽一室明朗,驚視之,俄見神人星寇絳袍,告朕曰:‘來月三日,宜于正殿建黃箓道場一月,當降天書《大中祥符》三篇,勿泄天機!’朕悚然起對,忽已不見,命筆讠志之。十二月,朔,即蔬食齋戒,于朝元殿建道場,結采壇九級,又雕木為輿,飾以金寶,恭佇神貺,雖越月,未敢罷去。適睹皇城司奏,左承天門屋之南角,有黃帛曳于鴟吻之上,朕潛令中使往視,回奏云:‘其帛長二丈許,緘一物如書卷,纏以青縷三周,封處隱隱有字。’朕細思之,蓋神人所謂天降之書也。”旦等曰:“陛下以至誠事天地,仁孝奉祖宗,恭已愛人,夙夜求治,以至珠鄰修睦,獷俗請吏,于戈偃戢,年谷屢豐,皆陛下兢兢業業、日謹一日所致也。臣等嘗謂天道不遠,必有昭報;今者神告先期,靈文果降,實彰上穹佑德之應。”皆再拜稱萬歲。又言:“啟封之際,宜屏左右。”帝曰:“天若謫示闕政,固宜與卿等祗畏改悔;若誡告朕躬,朕亦當側身自修,豈宜隱之而使眾不知也?”

  帝即步至承天門,焚香望拜,命內侍周懷政、皇甫繼明升屋對捧以降。王旦跪奉進,帝再拜受書,置輿上,復與日等步導,卻傘蓋,撤警蹕,至道場,授知樞密院陳堯叟啟封,上有文曰:“趙受命,興于宋,付于沖。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既去帛啟緘,命堯叟讀之。其書黃字三幅,詞類《尚書·洪范》、《老子道德經》,始言帝能以至孝至道紹世,次諭以清凈簡儉,終述世祚延永之意。讀訖,藏以金匱。旦等稱賀于殿之北廡。是夕,命旦宿齋中書,晚詣道場,旦趨往而帝已先至。

  丙寅,群臣入賀于崇政殿,賜宴,帝與輔臣皆蔬食。遣吏部尚書張齊賢等奏告天地、宗廟、社稷及京城祠廟。

  丁卯,設黃麾仗于殿前,陳宮懸、登歌,文武官、遼使陪列,酌獻三清天書。禮畢,帝步導入內,行避黃道。司天監奏:“三日五日有紫云護宮殿,乞付史館。”從之。

  戊辰,大赦,改元,文武官并加恩,改左承天門為左承天祥符門。詔東京賜酺五日,以二月一日為始。

  壬申,邊臣言:“趙德明邀留回鶻貢物,又令張浦率騎數千侵擾回鶻。今歲夏州譏饉,此衰敗之勢也。”帝曰:“朕知其旱歉,已令榷場勿禁西蕃市粒食者。蓋撫御夷狄,當務含容;不然,須至殺伐,害及生靈矣。”

  趙德明嘗以民饑,上表乞糧數百萬。帝出其奏示輔臣,眾皆怒曰:“德明方納款而敢渝誓約,妄有乞請,乞降詔責之。”王旦請敕三司,在京積粟百萬,令德明自來取之;帝從其言。既而德明受詔,望闕再拜,曰:“朝廷有人!”乃止。

  太仆少卿錢惟演獻《祥符頌》,甲申,擢司封郎中,知制誥。

  天書降之翼日,翰林學士李宗諤上皇帝奉迎酌獻樂章,優詔答之。時學士晁迥知貢舉,楊億被病,參知政事趙安仁實草詔云。

  遼主如長濼。

  二月,壬辰朔,帝御乾元門觀酺。

  丁酉,分遣中使六人錫邊臣宴。

  戊戌,帝語輔臣曰:“京師士庶漸事奢侈,衣服器玩多镕金為飾,工人煉金為箔,其徒日繁,計所費歲不下十萬兩,浸以成風,良可戒也。”丙午,詔:“三司使丁謂申明舊制,募告者賞之。自今乘輿服御涂金、繡金之類亦不須用。”

  三月,甲戌,兗州父老呂良等千二百八十七人詣闕請封禪,對于崇道殿。帝令引進使曹利用宣勞而諭之曰:“封禪歷代罕行,難徇所請。”良等進而言曰:“國家受命五十年,已致太平,今天降祥符,宜告成岱岳,以報天地。”帝復曰:“此大事,不可輕議。”良等又曰:“歲時豐稔,華夏安泰,愿上答靈貺,早行盛禮。”詔賜緡帛遣之。知州邵華又率官屬抗表以請,亦不允。

  己卯,兗州并諸路進士孔謂等八百四十人詣闕請封禪。

  壬午,宰相王旦等率文武百官、諸軍將校、州縣官吏、蕃夷、僧道、耆壽二萬四千三百七十人詣東上閤門,凡五上表,請封禪。

  夏,四月,辛卯朔,天書又降于大內之功德閣。

  甲午,詔以今年十月有事于泰山,遂遣官告天地、宗廟、岳瀆諸祠。乙未,以知樞密院事王欽若、參知政事趙安仁并為封禪經度制置使。初,議封禪未決,帝以經費問權三司使丁謂,謂曰:“大計固有馀矣。”議乃決。即詔謂計度泰山路糧草,引進使曹利用、宣政使李神福相度行營道路,翰林學士晁迥、李宗諤、楊億、龍圖直學士杜鎬、待制陳彭年與太常禮院祥定儀注。王旦請依郊禋故事面命五使,帝曰:“升中大禮五使之職,當于中書、樞密院以班次領之。”丙申,命王旦為大禮使,王欽若為禮儀使,馮拯為儀仗使,陳堯叟為鹵簿使,趙安仁為橋道頓遞使,其禮儀、橋道頓遞使事,令拯、堯叟分掌之。飲若、安仁并判兗州,仍更迭往乾封縣,禁于泰山樵采者,山下工役無得調發丁夫,止用兗、鄆州兵。行宮除前后殿外,馀悉張幄幕。金帛、芻糧委三司規度,收市或轉輸供用它所須物,悉自京輦致,無得輒有科率。發陜西上供木,由黃河浮筏鄆州,給置頓之費。

  詔東封緣路禁采捕。修建行宮,無得侵占民田,扈駕步騎輒蹂踐苗稼者,御史糾之。

  壬寅,帝御崇政殿,親試進士,仍錄題解,摹印以示之。初于殿廊設幔,列坐席,標其姓名,又揭榜表其次序,令視訖就坐。命翰林學士李宗諤等八人為考官。帝遍至幄次,諭宗諤等務極精詳,勿遺賢俊。翼日,宗諤等上所定進士文卷,詔宰相覆考訖,乃臨軒賜進士鄭人姚曄等及第、出身有差。先是謝恩始令釋褐,是日特賜綠袍、靴、笏,即命以職。

  丙午,詔作昭應宮以奉天書。

  時上封事者言:“兩漢舉賢良,多因兵荒災變,所以詢訪闕政。今國家受瑞建封,不當復設此例。”于是悉罷吏部科目。

  丙辰,詔:“太祖、太宗朝諸路所獻祥禽、異獸皆在苑囿,可上其數,俟封禪禮畢縱之。”

  遣使馳詣岳州采三脊茅三十束,備藉神縮酒之用。有老人董皓識之,授皓州助教,賜束帛。

  戊午,詔東巡,取鄆州臨巂阝路赴泰山;禮畢,幸兗州,取中都路還京。

  先是監察御史陰城張士遜為貢院監門官,時貢舉初用糊名之法,士遜白主司,有親戚在進士中,明日當引試,愿出以避嫌,主司不聽,乃自言引去。帝是之,記名于御屏,遂詔:“自今舉人與試官有親嫌者,皆移試別頭。”是月,江南轉運使闕,中書進擬人,數見卻,帝乃自除士遜為之。士遜謁宰相王旦于政事堂,自言“驟領使職,愿聞善教。”旦從容曰:“朝廷榷利至矣。”士遜起謝。士遜后徒廣西、河北,每思旦言,不敢妄有興建云。

  五月,庚申朔,遼主還上京。

  壬戌,王欽若言泰山下醴泉出,錫山蒼龍見。

  河北轉運使李士衡奏罷內帑所助錢八萬緡,于是又請輦本路金帛芻粟四十九萬赴京東以助祀事。帝曰:“士衡臨事有心力。”遂賜褒詔,因留士衡于澶州,管句東封事。

  有司詳定儀注,請于泰山上置圜壇,徑五丈,高九尺。圜壇東南置燎壇,高一丈二尺,方一丈。山下封祀壇如圜丘制,社首壇如方丘制。又為瘞塪于壬地,及天地玉牒、玉冊、石感、金玉匱、受命寶之制甚備。詔悉從之。

  丙寅,命王旦、馮拯、趙安仁等分撰玉牒、玉冊文。

  初,有司請依唐故事,皇帝告廟出京,至泰山、社首山,并用法駕。帝以前詔惟祀事豐潔,馀從簡約,于是改用小駕儀仗;尋改小駕名曰鸞駕。

  辛未,趙安仁奏:“得太仆寺狀,金玉輅合先赴泰山,輅高二丈三尺,闊一丈三尺,所經州縣城門橋道有狹隘,請令修拆。”帝曰:“若此,則勞人矣。可于城外過,于墳墓處避之。”

  三司假內藏庫銀十萬兩,從之。

  遼主駐懷州。

  甲申,放后宮一百二十人,厚資遣之。

  六月,壬辰,詳定所上封禪儀注,帝覽之,曰:“此儀久廢,非典禮具備,豈為盡美?”即手札疑互凡十九事,令五使參議厘正而行之。

  命都官員外郎孫奭至遼境上,告以將有事于泰山。

  先是五月丙子,帝復言夢見向者神人,言來月上旬復當賜天書于泰山,密告王欽若。于是欽若奏:“是月甲午,木工董祚于醴泉亭北見黃素書曳林木之上,有字不能識,言于皇城使王居正,居正見其上有御名,馳告欽若,欽若等就取得之。遂建道場,明日,跪授中使捧詣闕。”奏至,帝亟召王旦等諭其事,欲自出奉迎,即命旦為導衛使,具儀仗,奉迎天書,安于含芳園之正殿。帝再拜受,授陳堯叟啟封,其文曰:“汝崇孝奉,育民廣福。錫爾嘉瑞,黎庶咸知。祕守斯言,善解吾意。國祚廷永,壽歷遐歲。”讀訖,召百官示之。左右奏苑中有云五色,讀天書次,黃云如風駐殿上。

  賜文武百官泰山醴泉。

  庚戌,曲赦兗州系囚流罪以下。

  辛亥,群臣上尊號曰崇文廣武儀天尊道寶應章感圣明仁孝皇帝。

  秋,七月,遼加太祖謚曰大圣大明神烈天皇帝,太宗謚曰孝武皇帝,讓國皇帝更謚曰文獻皇帝,世宗加謚曰孝和莊憲皇帝,仍謚皇太弟魯呼曰欽順皇帝。

  八月,己丑朔,上太祖尊謚曰啟運立極英武圣文神德元功大孝皇帝,太宗曰至仁應道神功圣德文武大明廣孝皇帝。

  命詳定儀注官晁迥以下習泰山圜臺封祀儀于都亭驛。

  乙已,令天下禁屠宰一月,自十月始。

  己酉,王欽若來朝,獻芝草八千本。

  九月,戊午朔,令有司勿奏大辟案。

  己未,詔告太廟,以芝草、嘉禾、瑞木列于天書輦前,及陳于六室。

  庚申,命兵部侍郎向敏中權東京留守。

  皇城使劉承珪詣崇政殿上新制天書法物,言有鶴十四來翔,天書扶持使丁謂奏雙鶴度天書輦,飛舞良久。翼日,帝顧謂曰:“昨所睹鶴,但于輦上飛度,若云飛舞良久,恐不為實,卿當易此奏也。”謂再拜曰:“陛下以至誠奏天,以不欺臨物,正此數字,所系尤深。望付中書載于《時政記》。”帝俯首許之。

  癸亥,奉天書于朝元殿。甲子,扶持使等奉天書升玉輅,赴太廟南城門內幄殿。有頃,車駕至,詣幄殿酌獻訖,奠告六室,至太祖、太宗室,告以嚴配之意,帝涕泗交下。群臣言:祀次,白云如龍鳳仙人,正在廟室上,有鶴十四來翔。

  庚辰,趙安仁獻五色金玉丹,紫芝八千七百馀本。

  乙酉,帝親習封禪儀于崇德殿。初,禮官言帝王無親習之文,帝曰:“朕以達寅恭之意,豈憚勞乎!”

  是月,京東、西、河北、河東、江、淮兩浙、荊湖、福建、廣南路皆大稔,米斗錢七文。

  冬,十月,戊子朔,遼主如中京。

  庚寅,詔:“所經州縣,采訪民間不便事并市物之價,車服、權衡、度量不如法者,舉儀制禁之。有奇才異行隱淪不仕者,與所屬長吏論薦。鰥寡煢獨不能自存者,量加賑恤。官吏政跡尤異,民受其惠,及不守廉隅,昧于政理者,孝子順孫、義夫節婦為鄉里所稱者,并條析以聞。官吏知民間利病者,亦為錄奏。”

  司天言五星順行同色。

  辛卯,駕發京師,奏侍使奉天書先導。辛丑,次鄆州;壬辰,駐蹕。知制誥硃巽言奉玉冊、玉牒至翔鑾驛,有神光起昊天玉冊上;亟遣翰林學士李宗諤駐往致謝。

  丙午,次翔鑾驛。丁未,法駕入乾封縣奉高宮,帝即詣昊天玉冊前,焚香再拜,以謝神光之貺。

  占城、大食諸蕃國使以方物迎獻道左。大食蕃客李麻勿獻玉圭,長尺二寸,自言五代祖得自西天屈長者,云:“謹守此,俟中國圣君行封禪禮,即馳貢之。”

  戊申,帝齋于穆清殿。王欽若等獻紫芝草三萬八千馀本。

  己酉,群臣奏五色云起岳頂。帝與近臣登后亭望之,名亭曰瑞云。知制造硃巽奉玉冊牒,及圜臺行事官并先升山上,以回馬嶺至天門,路險絕,人給橫板各二,兩首施采帛,巽親從卒推引而上。

  庚戌,晝漏未上五刻,帝服通天冠、絳紗袍,乘金輅,備法駕,至山門,改服靴袍,乘步輦以登,鹵簿仗衛列于山下,黃麾仗衛士、親從卒自山址盤道至太平頂,凡兩步一人,采繡相間,供奉馬止于中路御帳。亞獻寧王無偓,終獻舒王元偁。鹵簿使陳堯叟從登,言有黃云覆輦上,道經險峻,必降輦步進,有司議益扶衛,皆卻之。導從者或至疲頓,而帝辭氣益壯。至御幄,召近臣觀玉女泉及唐高宗、明皇二碑。前一夕,山上大風,裂帟幕,遲明未已。及帝至,天氣溫和,奉祀官點檢習儀于圜臺。是夕,山下罷警場。

  辛亥,享昊天上帝于圜臺,以太祖,太宗配;命群官享五方帝諸神于封祀壇。儀衛使奉天書于上帝之左,帝袞冕奠獻,侍從導衛悉減去茀翟,止于遺門,籠燭前導亦撤之。攝中書侍郎周起讀玉冊、玉牒文。帝飲福,攝中書令王旦跪稱曰:“天賜皇帝太一神冊,周而復始,永綏兆人。”三獻畢,封金玉匱。攝太尉王旦奉玉匱置于石感,攝太慰馮拯奉金匱以降,將作監領徒封感。帝登臺閱視訖,還御幄。司天監奏慶云繞壇,月有黃煇氛。宰臣率從官稱賀,山下傳呼萬歲,振動山谷。帝即日還奉高宮,百官奉迎于谷口。

  壬子,禪祭皇地祗于社首山,如封祀之儀。前夕陰而風,及行事,風頓止。悉縱四方所獻珍禽奇獸于山下。法駕還奉高宮,左右言日重輪,五色云見。詔以奉高宮為會真宮。

  癸亥,有司設仗衛、宮縣于朝覲壇下,壇在奉高宮之南。帝服袞冕,御壇上之壽昌殿,受朝賀,大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咸除之。文武官并進秩加恩。賜天下酺三日。改乾封縣為奉符縣。泰山下七里內禁樵采。大宴穆清殿,又宴近臣及泰山父老于殿門,賜父老時服、茶帛。

  甲寅,車駕發奉符縣,次太平驛。是日,始復常膳。帝勞王旦等以久食蔬,旦等皆再拜。馬知節獨言:“蔬食唯陛下一人,臣等在道,未嘗不私食肉。”帝顧旦等曰:“知節言是否?”旦再拜曰:“誠如知節言。”

  丙辰,次兗州,以州為大都督府。

  十一月,戊午朔,帝服靴袍詣文宣王廟,酌獻,孔氏家屬陪列。有司定議止肅揖,帝特再拜。又幸叔梁紇堂。命刑部尚書溫仲舒等分奠七十二子、先儒暨叔梁紇、顏氏,帝制贊刻石廟中。復幸孔陵,以樹木擁道,降輿乘馬,至文宣王墓,再拜,詔加謚曰玄圣文宣王,仍修葺祠宇,給近便十戶奉塋廟。翌日,又遣吏部尚書張齊賢等以太牢致祭,賜其家錢三十萬,帛三百匹。以四十六世孫同學究出身圣佑為奉禮郎,近屬授官及賜出身者六人。又追封叔梁紇為魯國公,顏氏為魯國太夫人,伯魚母并官氏為渾國太夫人。又追封齊太公曰昭烈武成王,令青州立廟;周文公曰文憲王,曲阜縣立廟。

  己未,帝御回鑾,覃慶樓觀酺,凡三日。

  壬戌,發兗州。丁卯,次范縣。賜曲阜縣玄圣文宣王廟《九經》、《三史》,令兗州選儒生講說。又賜太宗御制、御書,又以經史賜兗州。

  丙子,發陳橋,次含芳園。時近輔、淮甸、京東、河朔之民自泰山迎候車駕者道路不絕。丁丑,車駕至自泰山。扶持使丁謂奉天書歸大內。賜百官休假三日,中書樞密院一日。

  詔以正月三日天書降日為天慶節。丁謂請以祥瑞編次撰贊,繪畫于昭應宮,從之。

  甲申,命王旦攝太尉,奉上太祖、太宗謚冊。禮畢,親享六室。

  乙酉,大宴含光殿,勞旋也。

  十二月,辛卯,御朝元殿,受冊尊號。

  命丁謂、李宗諤等編修《封禪記》,從陳彭年之請也。

  丁酉,內出泰山封祀上尊酒及玉女白龍王母池水新醴泉賜輔臣。詔東京留守司及在京掌事內臣不該賜物者,特給之。

  詔:“江淮發運司部內,各留三年之儲以備水旱。”先是江、淮米運送京師,至是司天監言揚、楚之分當為水旱沴,防患故也。

  庚戌,置京新城外八廂。帝以都門之外,民居頗多,舊例惟赤縣尉主其事,至是特置廂吏,命京府統之。

  辛亥,命戶部尚書寇準知天雄軍兼駐泊都部署。遼使嘗過大名,謂準曰:“相公望重,何故不在中書?”準曰:“主上以朝廷無事,北門鎖鑰,非準不可耳。”

  甲寅,以南衙為錫慶院。

  先是酺宴則集于尚書省或都亭驛,誕節齋會則就相國寺。帝以佛舍中烹飪優笑,有虧恭潔,乃令內臣度館于顯敞者易之。南衙即太宗尹京時底邸,秦王、許王繼居焉,厥后虛其位,故以為院。

  詔:“進奏院不得非時供報朝廷事,宜令進奏官五人為保,犯者科違制之罪。”

  遼招討使蕭托云奏討甘州回鶻,降其王伊啰勒,撫慰而還。

  是歲,遼放進士史克忠等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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