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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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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食肆第九十五章食肆  文家的馬車在這一列馬車中毫不起眼。停好后,文蘭和文竹率先而行,雙胞胎亦步亦趨,倒像是對年輕夫婦帶著家中的丫鬟來就餐一般。

  進得店子,伙計立刻迎了上來,長的很普通,看上去甚至有些木訥,文蘭毫不在意地開口道:“還有雅座么?”

  那伙計恭敬地道:“只一樓大廳還有位置了。”

  抬眼望去,雖是大廳也不若一般飯館那樣擺上些方桌長凳,俱是梨花木的圓桌,加上高背的太師椅,桌和桌之間也有段距離。

  文蘭和文竹對望一眼,雙胞胎立刻分別拉了拉她們的袖子,秀目中滿是乞求之色,文蘭大是不忍:“好吧,一樓就一樓,那勞煩小哥找個角落點的位置。”

  那伙計唯唯諾諾地應了,在前面引著路,邊走邊道:“咱們店的脆皮烤鴨還有貨,往日里這鴨子早早就賣光了的,您們也算來的巧了。幾位是不是來上一只?”

  “還有特釀的九州醇,口味清淡,最是適合相公和娘子了,今天的特供是香炸舌頭魚,皮酥肉嫩,外表金黃…”

  等她們被這伙計引到座位時,已經點了不下十七八個菜,文竹心道:這酒樓倒真是好手段,找這種看上去忠厚老實的伙計,推薦什么菜都信以為真了。

  等她們坐下后,片刻功夫,菜如流水般被送了上來,文竹逐一嘗過了,不禁暗暗點頭,果真是色香味俱全。見雙胞胎風卷殘云吃的正在興頭上,文竹放下筷子,輕聲問道:“二姐,不是說只要最便宜的絹花就夠了么,怎么還弄出這烤鴨票了?”

  文蘭拿帕子抹了抹嘴,輕聲笑道,“那絹花全是從家里的布店中成斤買來的碎布做的,成本極低;花燈也是用碎布拼出的燈罩,又去一品堂賒了些成衣票子,我看銀子還剩幾兩,就訂了幾只鴨子,誰知趕巧就被六妹七妹給抽中了。”

  文竹點了點頭,低聲問道:“那上等良田?”文蘭亦是低聲道:“等過兩天再開。”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舉起酒杯碰了一下。放下心事的文竹胃口大開,和雙胞胎搶起桌上的菜來。

  幾人吃的正歡時,伙計端了盤菜上來,卻是個冬瓜盅,中間掏空熬了骨湯進去,綠色的瓜皮上雕了株并蒂蓮,蓮葉上的葉脈細如毛發,栩栩如生。

  沒等文家姐妹發問,那個小二笑著指了指鄰座的一個粉衫男子道:“那個相公說客官家的兩個丫鬟長的俏麗可人,所以送了這盅花生豬蹄湯,最是養顏。”

  文竹一怔,順著他的手指望去,見那男子不過二十一、二的年紀,長的極為干凈,穿著粉色的長衫,含笑望了過來,文竹恍惚間,便像是看到了一朵清澈的蓮花。

  一般來說,粉色很輕浮,很少有人把粉色的袍子穿的這么好看,這個男子。很是了解自己的優點。

  孔雀!文竹心中唾棄,連連催著雙胞胎快些吃完。文蘭亦是有些不滿,早知道就叫出掌柜,無論如何也要上一間雅間了。

  雙胞胎在兩個姐姐的催促下,連連嗆到,一陣猛咳,偏巧那伙計又端了托盤來,放下了四杯茶盞,雙胞胎一人抓了一杯就灌了下去,文竹臉色鐵青,指著茶水,冷聲問道:“又是鄰桌送來的么?”

  伙計陪著笑臉,指了指另外一桌道:“這次是那邊的客人送的蜂蜜香柚茶。”

  文竹一眼望去,頓時怒火中燒,該死的徐祈元,不是說公公么?幾日不見,公公怎么長了胡子了?!

  陸載安覺得今天運氣真好,自那日從徐祈元家離去后,他便又重新蓄起了胡子,畢竟和公公相比還是老伯更能令人忍受。

  剛長出些青茬,趕上幾個朋友來探他,陸載安便在這食為天做東,請朋友吃飯,誰知道竟然遇到了文家的小娘,雖然一身丫鬟打扮,但是看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絕對不會錯。

  雙胞胎見文竹面色不善,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抬頭對著兩個姐姐燦爛地一笑。一起道:“交給我們罷。”

  話罷,趁著兩個姐姐愣神的功夫,兩個人一人端起那籠未曾動過的冬瓜盅,一人端起剩下的兩杯茶,分別向著兩個鄰桌行去。

  文曉蘭把那冬瓜盅往桌子上一放,粉衣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她甜甜一笑,也不說話,拿起他面前的酒杯,從那冬瓜盅里舀出湯來填滿,放在了那男子面前,他眨了眨眼睛,干脆地一飲而盡。

  文曉蘭脆脆地道:“這冬瓜盅是公子送給咱們的罷?”

  那粉衣男子點了點頭,文曉蘭接著道:“那公子喝了我的冬瓜盅,是不是要付錢呢?”

  粉衣男子毫無疑義的連連點頭,就去摸荷包,文曉蘭再次清脆地道:“不過呢,我親手倒出的冬瓜盅自然是要貴上一些了,便算十兩銀子一盞罷。”

  粉衣男子動作微頓,接著在荷包里摸索半天,掏出個金葉子放到了桌上,含笑道:“再來一盞。”那聲音卻如他的人一般干凈。

  先把金葉子收了起來,文曉蘭毫不猶豫地給他再次斟滿。粉衣男子再次一飲而盡,文曉蘭手下不停,立刻又給他填了一盞,如是再三,片刻功夫冬瓜盅已經見底。

  文曉蘭朗聲道:“一共三十二盞,去掉先前給的,還要給我三百兩銀子。”

  那男子掂了掂荷包,索性整個地扔了過去,文曉蘭卻從腰間抽出手帕,攤在桌上,把那荷包里的銀子一股腦地都倒在了帕子上。仔細地數了數,抬頭道:“還差十兩銀子。”

  那粉衣男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后一攤手,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文曉梅也不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指了指他腳下。

  粉衣男子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無奈苦笑,褪了腳上的一雙布鞋,放到一邊,文曉蘭伸出腳,把那鞋又踢遠了些,伸手把那冬瓜盅提起,對著那雙鞋,松手…

  轉身,文曉蘭把手帕的四角擰在一起,提起這一小包銀子,看也不看那粉衣男子一眼,挺直了腰板,回到了姐姐們身邊。

  另一邊,文曉竹端了托盤過去,陸載安又驚又喜,心道,莫非小娘認出我來了,給我敬茶來了?頓時覺得在朋友面前大大的長臉,挺起胸膛,充滿期待地望向文曉竹。

  文曉竹把托盤往桌上一摔,冷聲道:“這兩杯茶還沒有動過,折成現銀罷。”

  陸載安聞得身邊兩聲嗤笑,知道朋友在嘲笑他,登時惱羞成怒,睜圓了眼睛瞪著文曉竹,文曉竹亦是睜大了眼睛瞪了回去。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半晌,突然聞得“啪嚓”一聲,不禁一起掉頭往隔壁看去,恰好見到那個粉衣男子拎起一只沾滿了冬瓜汁的鞋子,又望了望穿著一雙雪白襪子的腳。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轉過頭來,文曉竹嘴巴朝地上一努,指了指桌上茶盞,嘿嘿一笑,陸載安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頭大如斗地問道:“要多少銀子?”

  文曉竹理所當然地道:“怎么也不能比姐姐少太多罷?!唔,零頭給你抹了,就三百兩罷。”

  陸載安心中一顫,糟了,這次出門沒有帶上那許多銀子,旁邊的朋友看出他的窘況,從懷里摸出了兩錠金子放到了他面前,他還未說話,文曉竹眼疾手快地把金子一把抓起,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陸載安心中又愛又恨,今天這頓飯吃的大大沒味,連有朋自遠方來的喜悅也被沖刷的消失殫盡。

  文竹在一旁看的分明,這兩個妹妹如此胡鬧,那兩桌客人也沒有為難她們,應當是看到長得一模一樣的又如此俏麗無雙的少女一時稀奇罷了,并沒有甚么惡意,心中怒氣漸消。

  見兩個妹妹獻寶一樣把那包銀子和兩錠金子放到了她面前,文竹冷眼一瞥,伸手撈起銀子,長身而起。

  親自行到了那粉衣男子面前,長長一揖,朗聲道:“婢子頑劣,還請兄臺見諒,這銀子就收回去吧。”

  那粉衣男子頭微偏,看了她半晌,粲然一笑,湊到了她近前,悄聲道:“銀子就給姑娘添些衣服罷,別再穿男裝了。”

  話罷,也不穿鞋子,徑直向外行去,袍子下擺時時露出一點白色,倒襯的他飄然出塵。

  文竹怔怔地呆立半晌,心中像是放下一副重擔,果然,女扮男裝會被人看出來吧。

  呼出一口氣,對來到她身邊的文蘭無奈地道:“還是早點回去吧,她們太能惹是生非了。”

  文蘭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兩個人一人一手拽著兩個妹妹向外走去,文曉竹不解地問道:“那個老伯的錢怎么不還回去呢?”

  文竹立刻白了她一眼,惱道:“你們今天太無法無天,等從你們四姐那里回來,便罰你們禁足。”

  文曉蘭不滿地掐了文曉竹一把,心道,這個妹妹什么時候能長點腦子,看不出來三姐心情十分不好么?

  文竹悶悶地行在前面,文曉竹一句話又勾起她心中不滿,徐祈元,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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