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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忠受四爺的大恩,本應該好好守著四房的母子。
只是他人微言輕,既阻擋不了王爺立則哥兒為世子,也攔不住王爺要娶四夫人。就只好盡自己所能,幫這母子倆爭取最好的待遇和名分,且盡量幫他們預先鏟除一切可能的后患。——死去的人已是去了,活著的人卻還要活著。若是能讓他們活得更好,范忠是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將他們保全的。
不說為了四夫人白擔的虛名,就說為了則哥兒,范忠也打算一力要讓四夫人以王妃之儀下葬。——以后王爺就算再娶,也永遠越不過先王妃去。就連則哥兒以后承襲了王位,先王妃既是生母,也是嫡母,則哥兒只用尊從先王妃就是了。王爺后娶的人,在先王妃面前,永遠是側室。則哥兒若是不想做面子情,也無大礙的。
因此上范忠平日里雖然很是敬重這些幕僚,對他們的提議都是言聽計從。今日卻是鐵了心,不肯就范,非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可。
那些幕僚都是自詡才高八斗、心智過人的人物,面對范忠一個家生子出身的下人,本都有些看不起他。發覺范忠如今一反常態,寸步不讓,咄咄逼人,非要按王妃之儀葬了四夫人,就讓這些幕僚很是不滿。
范忠見他們不肯通融,牛脾氣也上來了,就冷笑道:“原來王爺的金冊封妃,各位都不放在眼里。——既如此,我只好派人快馬去青江大營報信,讓王爺決斷了。”
那些幕僚聽范忠說,要不顧他們的阻攔,親自派了人去青江大營給王爺報信,又提到王爺給四夫人冊封的金冊,有幾個人已是心虛了起來。就趕緊拉住范忠道:“范大管事,有話好說。來來來,坐到這邊,咱們再好好議議此事如何?”
范忠不理他們,甩了甩袖子,徑直走到書房門口,又轉身對各位幕僚道:“我忙得很,不像各位這樣輕閑。只是我奉勸各位一句,王妃已是仙去,各位還要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跟一個無辜受累,含冤死去的弱女子過不去,各位還是捫心自問一下,你們倒底有沒有‘良心’這個東西?”
那些幕僚被范忠說得臉上有些發白,就各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猶豫遲疑之意。
范忠見這些人快要退讓了,便趕緊趁熱打鐵,問道:“各位說,到底是以王妃之儀下葬,還是我派人去青江大營見王爺,讓王爺定奪?”
那些幕僚也是心思靈巧之人,見范忠話里給大家留了余地,便也討價還價道:“范大管事忠心為主,我們自是佩服。四夫人以王妃之儀下葬也可以,不過這事暫時不能讓王爺知曉。”
范忠早知他們會有此提議,且也做好了盤算,只是面上還是故作吃驚問道:“王妃發喪,王爺豈能不知?”
那些幕僚中領頭的一人便咳嗽一聲道:“我們剛剛得到消息,王爺已是集結了數百艘戰船,要對韓地發起猛攻。如今北地和韓地的戰役,正是關鍵時刻。我們不若等王爺拿下韓地,再詔告天下,給王妃正式發喪。——橫豎也就是遲個二十來天的事兒,范大管事,你看意下如何?”
范忠心下暗忖:二十多天,大概也盡夠了。就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躊躇了半日,又滿天開價道:“那王妃的壽材,得用我們庫房里潢海鐵網山上所出的檣木為內棺,上等陰沉木為外槨,方合王妃的身份地位。”
那些幕僚聽了,臉色都有些難看。
檣木木材結實,做了棺材,千年不壞。而陰沉木更是棺木用材之中的帝王木,乃是上好木材埋于地下萬年所化。不僅能保萬年不腐不朽,水火不浸,且能防止蟲蛀蟻穴。這種好木頭,就算前朝流云朝三百年宗嗣,也只開國皇帝有過一口用幾塊陰沉木零碎拼接而成的內棺。可王妃如今,卻是要拿庫房里那獨一無二的獨塊陰沉木做的壽材為外槨——實在是太過分了實在是太奢侈了實在是,太僭越了 有一個幕僚就勸道:“用檣木內棺也就罷了。那陰沉木壽材,可是有人專門獻上來給王爺用的。”
那時的人登了高位,第一要務,便是給自己準備棺材和地宮。所以歷朝歷代的皇帝,大有剛登基就開始給自己造地宮的。等到自己快死了,也就修得差不多了。——倒是兩不耽誤。
范忠卻據不退讓,只堅持道:“王妃乃是王爺唯一封了金冊的元妃,又是世子的生母、嫡母。如何受不起這些?”——范忠這話,卻是要把王爺的原配正室大夫人,一筆抹殺了。
那些幕僚不知范忠的心思,見范忠說出這種話,就忍不住糾正他:“王爺的原配乃是大夫人程氏,四夫人如何能當‘元妃’二字?”
范忠自從當年大夫人將四房全數留在夷人的圍城里,要讓四房絕戶,就已對大夫人恨之入骨。
只是自范忠從營州回到范家之后,大夫人就被隔在朝陽山,后來又在青江溺水而死,沒有再回到范府,所以范忠也沒有機會來親自對付大夫人。
可是就算大夫人死了,在范忠看來,還是要能黑就黑,能踩就踩。更何況,范忠也看出了王爺的心思,自然知道自己在四夫人的喪事上,無論如何過分僭越,王爺都不會說一個字。且若是王爺在此,止不定比自己還過分——封四夫人做元妃算什么?說不定王爺悲慟之下,將族譜都要改了 不過這些話,范忠是一個字也不會說出來的。——有些事情,可以去做,但是絕不可以宣之于口。而還有些事情,可以在眾人面前信誓旦旦,但是絕對不會有人真的去做。
見幕僚果然反對,范忠就冷笑道:“這可是你們說的,不用陰沉木做外槨。若是有個意外,就全是你們擔當了?”
那些幕僚嗤笑一聲:人都死了,還能有什么更了不起的意外?便都拱手道:“范大管事體恤上意,又從善如流。等王爺同韓地的戰局一定,我們自是會對王爺如實報稟。”
范忠就頷首道:“既如此,就用上等金絲楠木做外槨。”又道:“不過,牌位靈幡經榜上,還是要用‘先元妃’三字。”
那些幕僚見范忠不再堅持用陰沉木壽材給王妃做外槨,已是松了一大口氣,就順水推舟,繼續坐地還錢道:“使得。只是正式對外發喪,要等韓地戰局已定之后。”
“我只等二十日。——二十日之后,就算韓地戰局未定,王府也要正式對外發喪,且要報給王爺知曉。”范忠一錘定音。
見那些幕僚還要聒噪,范忠忍不住又提醒他們道:“你們別忒越俎代庖了。雖說王爺心胸寬廣,善于納諫,待你們也是禮敬有加。可是王爺并不是平凡人等,總是有逆鱗的。——你們真的要去觸王爺的逆鱗?”
聽范忠說得透徹,這些幕僚就熄了火,便都同意道:“二十日就二十日,也盡夠了。”
于是大家就定了二十日后,再給王爺報訊,且正式對外發喪。這之間,只在王府內院搭建靈堂,籌備喪事。——因了安解語這次,是有了金冊冊封的元妃之喪,禮儀上,自然比當年大夫人的喪事,要更正式隆重、繁瑣細碎一些。
范忠見自己的目的都達到了,就對屋里的人等也拱了拱手,自出去了。
而范家軍的副將派來的人好不容易等到范大管事從書房出來,便趕緊過來回報說,先王妃的嫡親哥哥過來吊唁了。
范忠吃了一驚,不知安解弘為何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便連忙讓自己的心腹出去將安解弘領進來,先安置在外院自己屋里,等一會子再說話。
這邊范忠就去了內院交待靈堂的布置,和人手的搭配。內院的下人聽了范大管事的分派,心里都不是滋味。——三日前,王府內院才剛剛張燈結彩,紅綢遍地,預備了一場大婚。三日后,卻要四處掛白,人人服喪。
外院暫時不能舉哀,王府外院和大門口的白燈籠,就還不能掛起來。
而風存閣里,安解語已是被平放在內室的床上。
四房的下人,都輪番過來二樓的外間,給四夫人磕了頭。
秦媽媽自從知道四夫人真的是沒了,眼淚就沒有斷過。
阿藍強忍著淚,去凈房提了水過來,同秦媽媽一起,給四夫人凈了身。
周媽媽在風存閣的大門外,等著范忠派人送來四夫人的裝裹。
范忠在元暉樓的正廳對自己手下的人囑咐了幾句,便親手捧著一個大大的盒子,去了風存閣。
見到周媽媽焦急的站在風存閣的門口,范忠便將大盒子遞了過去。
周媽媽屈膝行了禮,轉身就要走。
范忠在后突然說道:“靈堂設在元暉樓的正廳。王妃的棺槨會在那里停上二十日。二十日之后,王府正式對外發喪。——王爺才會回來奔喪。”
周媽媽停了腳步,默然半晌,就又回身給范忠福了一福,什么話也沒說,就轉身去了。
范忠盯著周媽背影看了半日,才長嘆一聲,又去了景深軒。同如今主持內院的姑太太范朝敏商議內院這二十日,要如何料理。
周媽媽心里琢磨著范忠的話,雖然有些疑慮,但是不管怎樣,等二十日后再發喪,卻是對周媽媽和安解語的計劃來說,再好不過的。——二十日之后,自己和四夫人,早就在江南的不知哪個小城過上悠哉游哉的日子了。就算王爺神通廣大,到底是追不上她們了。
這邊想著,周媽媽就加快了腳步,往風存閣的二樓上去。
秦媽媽和阿藍已經幫四夫人凈了身,換上一身攢新的細白紡綢做得中衣,蓋住里面一件黃色繡五彩鳳凰的兜衣。
見周媽媽捧了個大盒子進來,秦媽媽就起身問道:“可是四夫人的裝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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