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里奧也很高興,看得出他很喜歡小北,拍著這孩子的肩膀道:“我保證把他培養成意大利黑手黨的優秀接班人,孩子,你喜歡用什么槍?左輪還是自動手槍。”
陳子錕知道馬里奧在開玩笑,聳了聳肩,小北聽不懂馬里奧大叔的話,眨眨眼睛沒說話。
“哈哈哈,這么聰明的孩子怎么可能去當槍手,我會送他進常青藤的,哈佛或者耶魯隨便挑。”馬里奧大笑道。
陳子錕道:“不不不,我不打算讓他上名校,我這個兒子不是讀書的料,我打算送他進軍校,西點或者弗吉尼亞都可以。”
馬里奧道:“當軍官也是個體面的職業,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正好我認識國防部一位將軍,可以幫忙。”
陳子錕道:“我讓他上軍校可不是為了什么體面的職業,是因為中國在不久的將來會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需要專業素質的職業軍人。”
老安東尼道:“是不是和日本帝國之間的戰爭。”
陳子錕道:“是的,日本是無比強大的敵人,為了對抗他們的侵略,中國最優秀的青年都應該選擇軍人這個職業,更何況我兒子的父親是一位上將。”
珀西諾家族的男人們肅然起敬,雖然他們是愛好和平的意大利人,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崇敬英雄。
氣氛變得有些肅穆,夏小青小聲問姚依蕾他們說的什么。
“老爺要把小北留在美國念書。”姚依蕾低聲道。
夏小青勃然變色,不過她是傳統人家出身,懂得在外人面前給丈夫留面子,并沒有當場發飆。
回到住處,夏小青才發可脾氣,罵陳子錕自作主張,把兒子往火坑里推。
陳子錕耐心解釋:“美國是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怎么能是火坑呢,兒子長大了,也該闖蕩一番了,留在父母身邊始終成不了材。”
夏小青道:“連個牛肉都煎不熟的破地方,不是火坑是什么,反正我不同意。”
當娘的舍不得兒子也在情理之中,陳子錕便不再堅持,次日帶著一家人在紐約到處游逛,他借了兩輛敞篷大轎車,在紐約440號公路上狂奔,筆直寬闊的柏油公路,宛如發亮的長蛇一直延伸到天邊,一座巨大的鐵橋出現在眼前,完全由鋼鐵建成,氣勢宏偉磅礴,這便是連接紐約和新澤西的巴約納大橋。
兜風兜到新澤西,再折回來坐地鐵,久負盛名的紐約地鐵魚龍混雜,充斥著小偷、醉鬼和流浪漢,不過有帕西諾家族的保鏢跟著,誰也不敢打這些亞洲人的主意。
折騰了一圈后,又回到曼哈頓,去了百老匯和第五大道,在馬克西姆餐廳吃了一頓法式大餐,最后來到了第五大道350號,一百零二層的帝國大廈。
用花崗巖和鋼材建成的帝國大廈是全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樓,晴好天氣下,幾十里外就能看到它的雄姿,陳子錕也是第一次到這兒來,春田洋行美國分公司在帝國大廈上租了一間辦公室,位于八十八層,經營軍火出口代理和豬鬃、桐油進口生意,經理是艾倫.金。
金經理帶著秘書在大廈入口處迎接中國大老板一行,帶著他們坐上高速電梯,直奔最頂觀光層,此時紐約已經華燈初上,站在帝國大廈頂端,四下景色一覽無遺,宛如上帝站在云端俯視眾生。
地面上的汽車如同甲殼蟲,人比螞蟻還小,曼哈頓市區霓虹閃爍,一片燈海,摩天大樓一座連著一座,遠處是緞帶一般的哈德遜河,所有人都長時間的沉默著,紐約的繁華程度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能力,上海灘是全中國最繁華的所在,和巴黎柏林相比也不遜色,但和紐約一比,明顯處于下風。
“如果上海是人間的話,這兒就是天堂…”姚依蕾幽幽道,她去過日本,去過歐洲,但美國還是第一次來,今天的所見所聞,讓她真正明白了強國的意義,不是日本那般窮兵黷武,不是德國那樣氣勢迫人,而是美國這樣的藏富于民。
三個孩子最興奮,跑來跑去,樂的咯咯笑,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思想負擔,只管玩就是。
劉婷把三個孩子叫到一起,和他們講起了故事:“很多年前,咱們中國還是唐朝的時候,長安和紐約一樣,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大都會,全世界的人都到長安來上學、生活、出使,把咱們的好玩意學會,帶回家去如法炮制,遠的不說,日本的京都就是模仿長安建成的。”
嫣兒歪著頭問:“阿姨,那長安現在呢?”
劉婷道:“有機會讓爸爸帶你去看,基本上…和省城差不多,但是有很多地方小吃,羊肉泡饃、肉夾饃、涼皮什么的。”
嫣兒一撅嘴:“那有什么好玩的。”
劉婷道:“每個國家,每個城市,都有它繁榮昌盛的時期,咱們在唐朝時候風光過了,現在輪到美國了,咱們中國落后,就得有人像唐朝時候那些外國學生一樣,到先進發達的地方把人家的好東西學會,帶回來把咱們國家建設的更漂亮,更強大。”
嫣兒聽不懂這些,繼續玩她的去了,小北卻若有所思。
女人們帶著孩子看風景的時候,陳子錕和慕易辰在掛著斯普林費爾德進出口貿易公司的辦公室里喝著咖啡談著生意上的話題。
一個穿職業裝的女子端著三杯咖啡過來,陳子錕笑道:“你不是艾米麗么?”
來者正是當年和陳子錕有一面之緣的美國女孩艾米麗,如今她身材發福,臉上的雀斑也不見了,面如滿月,笑容可掬,一副紐約中產階級職業女性的樣子。
“錢德斯太太是我們公司的會計師,掌握經濟大權,我花出去的每一個美分都要經過她的同意。”金經理笑呵呵說道。
艾米麗很大方的坐了下來,先感謝了陳子錕在經濟危機時期對自己家的大力幫助,六年前美國金融崩潰,艾米麗的父親經營的波士頓希爾曼銀行面臨擠兌風潮,幸虧春田洋行伸出援手,以收購股權為交換進行注資,使得銀行免于破產,并且趁著羅斯福新政發了一筆,現在希爾曼銀行已經開到了紐約,而老阿巴博內爾先生也意義風發,成為馬薩諸塞州參議員,據說還要競選下一任州長呢。
艾米麗本來是富家小姐,用不著出門工作,但她違背父親的意愿,嫁給了一個來自加利福尼亞的窮小子,失去家里的接濟,只好到斯普林費爾德公司來打工,好在猶太銀行家的女兒算起帳來技術精湛,每月薪水不低,足夠她養活四個孩子的。
“您丈夫在哪里工作?”陳子錕很隨意的問道。
艾米麗道:“我丈夫叫比爾.錢德斯,是美國陸軍上尉,駐扎在菲律賓,每年只有短短幾天的休假。”
陳子錕眼睛一亮:“比爾錢德斯,是不是西點軍校1924年畢業的?”
艾米麗奇道:“不會吧,你們認識?”
陳子錕道:“世界真小,我和比爾不但是同學,還是同宿舍的好朋友。”
艾米麗撫著自己的心窩:“哦,上帝,比爾明天乘船回紐約,你們可以見面了,真是太巧了,這一定是上帝的安排。
第二天,陳子錕親自到紐約港口迎接他的老同學,比爾錢德斯上尉提著皮箱風塵仆仆的下了船,和妻子緊緊擁抱在一起,四個孩子在旁邊嘰嘰喳喳的吵著,爭著讓父親抱,比爾抱了這個抱那個,抱起最后一個的時候才看到不遠處笑吟吟的陳子錕。
“陳!哦上帝,真的是你,太好了!”錢德斯上尉上前和老朋友緊緊握手,繼而擁抱,當年在西點,陳子錕很照顧這個瘦弱的室友,兩人的關系是最好的,后來陳子錕回國,輾轉各處聯系也就斷了,沒想到居然能在紐約再度相逢。
陳子錕知道錢德斯一家需要單獨享受天倫之樂,便沒有打擾他們,只是見了比爾一面就告辭了,兩人相約后天到比爾在新澤西的家里做客。
第三天,陳子錕一家人坐著兩輛林肯牌大轎車來到新澤西鄉下,錢德斯的家在一個小鎮上,綠草茵茵,獨棟的木房子,有車庫和后院,養著一條狗,典型美國人的家庭。
比爾一家人出門歡迎,午餐已經預備好了,煎牛排和西蘭花,艾米麗的廚藝不咋滴,只能勉強入口而已,不過大家還是很有禮貌的夸贊女主人手藝好。
飯后咖啡甜點,比爾談起自己的工作,現在他是美國陸軍駐菲律賓共和國顧問團的一員,在麥克阿瑟將軍麾下工作,雖然駐扎海外有些津貼,但對于一個養了四個孩子的上尉來說,還是不夠。
“菲律賓糟糕透了,我希望調到中國去駐防,聽他們說,天津和上海的生活都非常優越,一個人的薪水足以養活一家人,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把艾米麗和孩子們接過去了。”比爾攬過艾米麗,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陳子錕道:“如果你真的這么想的話,我可以幫你找找人,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因為我不知道美國軍隊是不是和中國軍隊一樣腐敗,只要花錢就能辦成一切事情。”
比爾錢德斯上尉聳了聳肩:“陳,天下的烏鴉是一般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