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社的成員都等著呢,既然陳子錕已經答應,那就立刻啟程前往,不過陳子錕沒有合適的行頭,西裝扯破了,軍裝送去洗了,總不能一身老棉襖去參加詩社的聚會吧,幸虧杏兒還幫他保存著當年的一套學生裝,穿上之后略微有點緊,但更顯精神。
寶慶安排了四輛洋車送他們過去,新月社就在西單附近,是前清時候一位大學士的宅邸,古色古香的,門口還有倆石獅子,院子里搭著暖棚,棚下就是戲臺,雖然略有簡陋,但大伙兒的熱情卻是不減的。
看到林徽因三姐妹帶著一個英挺的年輕人進來,社員們夾道歡迎,陳子錕笑吟吟的四下拱手致意,毫不怯場,這風度和作派,還有這一身漿洗的干干凈凈的藏青色舊學生裝,讓大家不禁疑惑起來,這哪里是什么洋車夫啊,分明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大家歡迎新月社的新成員,陳子錕先生。”林徽因帶頭鼓起掌來,熱烈的掌聲響起,尤其是那些女社員們,都暗暗交換著欣喜的眼神,社里終于有一個能扮演王子的好演員了。
唯有徐志摩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推了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緊緊盯著陳子錕的一舉一動,如臨大敵一般。
忽然有人大聲問道:“陳先生,有人說你是拉洋車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等陳子錕回答,就有人接話:“當然是假的了,如果他是拉洋車的,那我就讓我爹雇他拉包月,一個月給十五塊錢!”
一陣哄堂大笑,在場的都是年輕學生,氣氛自然熱烈而無拘無束。
陳子錕笑道:“我真的是拉洋車的…對了,胡適先生也在,您可以為我證明。”
胡適今天也到場了,不過他已經認不出陳子錕了,上下打量一番后,依舊不敢確定:“您見過我?”
陳子錕道:“民國八年初,放寒假之前,您和辜鴻銘教授曾經有一個賭約…”
話沒說完,胡適就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啊,我想起來了,哎呀呀,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同學們,他真的是一位洋車夫!”
胡適什么身份,那可是北京大學的教授,學界的新秀,他的話自然不會有半點摻假,此言一出,全體轟動,王孟瑜和曾語兒更是互相交換了一下欣喜的眼神,大有撿到寶的感覺。
林徽因更是歪著頭含著笑看著陳子錕。
陳子錕注意到了林徽因的目光,掃視過去,四目相接,這雙眼睛讓他一瞬間想起了林文靜,不由得心里一酸,目光里就帶了一絲憂郁。
徐志摩冷哼一聲,將臉別到了一旁。
忽然門口傳來嘈雜之聲,一個青年奔進來道:“梁先生和林先生他們到了。”
大伙更加興奮起來,一起到門口迎接梁啟超和林長民等人,這股熱乎勁比剛才還熱鬧,陳子錕被他們擠得沒地方站,只得不斷往后退。
“和我站在一起。”忽然間,林徽因伸手拉住了陳子錕,指尖傳來溫熱細膩的感覺,不由得令人心旌蕩漾。
梁啟超笑容滿臉,操著一口帶著濃厚廣東味的國語挨個詢問社員們的姓名和年齡,當走到陳子錕面前的時候不禁一怔。
“梁伯伯,您認識他么?”林徽因問道。
“哦,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梁啟超道,向陳子錕伸出了右手。
陳子錕趕緊雙手握住對方的手,自我介紹道:“晚輩陳子錕,久聞梁公大名,今日得見,也算了了一樁夙愿。”
梁啟超哈哈大笑,道:“后生可畏,小陳,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現在哪里高就?”
“我是美國軍事學院畢業,去年底剛回國,如今還在休假期間。”
“嗯,好。”梁啟超點點頭,繼續轉向下一個人,林徽因眨著眼睛道:“梁伯伯,我就不用介紹了吧。”
梁啟超哈哈大笑,轉向大家道:“今天社里準備了什么節目?”
曾語兒道:“改良話劇羅密歐與朱麗葉,陳子錕就是我們新找來的男主角。”
一直站在梁啟超身后的林長民頓時笑道:“你們怎么總換男主角啊。”
曾語兒道:“舅舅,你思想有些陳腐了,男主角和丈夫一樣,不合適就要換,難道不對么?”
下面一陣笑聲。
“對,當然對。”林長民是個開明派,對女權主義者也持支持態度,他轉而問陳子錕:“羅密歐,你以前演過話劇么?”
“沒有。”陳子錕老老實實答道。
“那你是票友”林長民有些奇怪了。
“也不是,我向來對任何戲劇都沒有興趣。”陳子錕道。
林長民和梁啟超交換一下目光,都覺得有些驚訝,怎么新月社會找一個不會演戲的人來演羅密歐。
“既然不會演戲,那你來做什么?”那位被曾語兒罷免了羅密歐資格的男生有些不忿,站出來質問道。
陳子錕微微一笑,道:“對戲劇沒有興趣,不代表不會演戲,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在這座大舞臺上,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演員,生旦凈丑,各有不同,難道不是么?”
“說的太好了!”曾語兒率先鼓起掌來,大家也都跟著叫好。
那男生有些沮喪的退了回去,在高大英俊還是海歸的陳子錕面前,他感覺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盧瑟,完全抬不起頭來,更別說一戰的勇氣了。
“那么,陳先生準備怎么在新月社的舞臺上向我們詮釋羅密歐這個悲劇角色的內心世界呢?”徐志摩終于忍不住站了出來,向陳子錕發起挑戰。
新月社的成員可不簡單,哪一個拿出去都是精英分子,心高氣傲是肯定的,徐志摩更是新詩領域的翹楚,一首熱烈、真摯、輕柔、細膩而又飄逸的《再別康橋》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懵懂少女。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在當今中國文藝圈,誰要是不會背誦這兩句,簡直出門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在英國的時候,徐志摩曾和林徽因有過一段戀情,為了她甚至休掉了已經懷孕的妻子,可是回國之后,他卻越來越感覺把握不住自己的愛情了,詩人的感覺總是無比敏銳的。眼前這個留美學生陳子錕,就是自己的勁敵。
面對徐志摩的挑釁,陳子錕只是淡然一笑:“對不起,我沒說要演羅密歐啊,我是學軍事的,對戲劇沒有研究,對莎翁的作品也不是很熟悉,我來,只是來參加新月社,結識這里的朋友和老師。”
這個回答,頓時讓徐志摩有一種重拳落空的感覺,合著人家根本沒想和自己針尖對麥芒啊。
“為什么不演呢,你英語那么好。”曾語兒抱怨道。
陳子錕道:“真的很對不起,我確實對西方戲劇沒有興趣,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咱們新月社應該創作一些反映底層百姓生活,為勞苦大眾謀福利,為國家民族的前途吶喊鼓勁的作品,而不是整天沉迷在八桿子打不著的歐洲中世紀的才子佳人劇里。”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可謂把新月社里每個人都得罪了,都是愛好詩歌戲劇的閑云野鶴,你和大家說什么國仇家恨底層百姓,這不是成心搗亂么。
大家悶不吭聲,都裝作仔細思索的樣子,但又不好意思反駁,畢竟陳子錕抬出來的這頂帽子太大了,誰也沒這么大腦袋來戴。
林長民打破了安靜:“小陳這番話字字珠璣,可謂金玉良言,我們應該在研究詩歌戲劇的同時,多關心一下民生疾苦,創作一些這樣的作品,新月社要發展壯大,就必須有陽春白雪,也有下里巴人。”
梁啟超也道:“有道理,我贊成。”
社員們頓時不再迷惘,熱烈的鼓起掌來。
陳子錕也跟著鼓起掌來,忽然他感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襟,扭頭一看,林徽因沖自己嫣然一笑,伸出大拇指做了個贊揚的手勢。
這一幕被曾語兒和徐志摩看到,兩人心中都泛起了微酸。
既然陳子錕執意不愿意出演羅密歐,那么男主角依然由原來那位男生擔任,這么一折騰,他倒是有點感激陳子錕,覺得這個橫空出世的家伙沒那么可惡了。
話劇繼續排練,無關人等到房間里喝茶敘話,林徽因向陳子錕介紹了新月社里其他一些重要成員,陳西瀅、凌淑華、馀上沅、丁西林等,都是北京知識文化界有名的人物,陳子錕不卑不亢,和大家一一見禮,侃侃而談,末了梁啟超還正式邀請他到家里做客,陳子錕自然是欣然答應。
兩個小時候,話劇排練結束,今天的活動到此結束,大家三三兩兩結伴離去,林徽因不愿意乘父親的汽車走,要和表姐們一同步行賞雪,林長民梁啟超他們這幾個大人只好先行離去。
林徽因剛走到到大門口,早已等候良久的徐志摩快步上前道:“徽因,我送你。”
“不用了,我和表姐們一起。”林徽因眉眼低垂,不和詩人對視,然后就見陳子錕在王孟瑜和曾語兒一左一右的陪伴下說說笑笑走了出來。
詩人當即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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