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皮耶羅死了,紐約黑手黨家族之間的格局變得更加錯綜復雜,但可以肯定的是,帕西諾家族將填補真空,接管布魯克林區,隨著紐約時報的刊出,坊間更是流傳著各種版本的傳言,但矛頭均指向帕西諾家族。
老安東尼才不在乎這些指控,因為這件事確實不是他做的,離奇的是,憑他的情報網竟然也查不出真兇是誰。
此時,炮轟皮耶羅的真兇已經回到西點的校園里,并且再一次站到了麥克阿瑟準將的校長室里了。
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即將畢業的四年級生喬治.霍華德。
他們倆人面臨的指控是私自調動學兵隊以及搶劫軍事物資,罪名相當嚴重,按照軍法要判處徒刑。
雖然事出有因,但軍法無情,就連校長也無權法外開恩,麥克阿瑟面無表情,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看著兩位學生:“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么?”
“沒有,長官!”兩人目不斜視,昂首挺胸的答道,仿佛根本沒有犯過任何錯誤。
“好吧,我會召開一個臨時軍事法庭來審判你們。”麥克阿瑟做個了手勢,憲兵拉開屋門,押著兩人離去。
軍事法庭由軍法官、律師和陪審團組成,擇日在西點禮堂進行審理,庭審現場全部幾乎全是軍人,法官、檢察官和辯護律師都是現役軍人,陪審團則由西點學員、教師和西點鎮居民組成,旁聽席上更是坐滿了身穿灰色制服的軍校生們。
兩名被告在憲兵的押送下緩緩走上法庭,陳子錕和喬治.霍華德身穿筆挺的學員禮服,昂首站在被告席上,不像待審的犯人,倒像是等候演講的將軍。
庭審開始,法庭內氣氛森嚴,所有人凝神聽著主控檢察官的案情陳述,這起案件的事實相當清楚,證據極其確鑿,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主控官用了五分鐘就陳述完畢,辯護律師進行發言,對事發當時的危急情況加以渲染,但主控官給與了強有力的反駁,說匪徒已經做完了想做的事情,此時進行攔阻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而且刑事案件應該由警察負責,而不是出動軍隊。
雙方唇槍舌劍的進行了辯論,法官宣布休庭,陪審團進行協商,半小時后重新開庭宣判,陪審團代表發言,這是一位嚴肅的西點軍事教官,他的家人也生活在鎮上。
“經過陪審團一致認定,”代表抬頭看了肅靜的旁聽席,無數雙眼睛讓他感到壓力有些大,但還是繼續說道:“一致認定,被告罪名成立。”
一片嘩然,學兵們憤然起立進行抗議,法官不得不猛敲法槌,制止了混亂之后宣布:“現在宣判,被告陳子錕、喬治.霍華德損壞公物罪名成立,判處罰金兩百美元。”
陳子錕和喬治對視了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氣,當法官問道被告還有什么要說的時候,喬治舉手道:“法官大人,我們有話要說”。
法官表示同意。
“陳,你來說吧。”喬治謙讓道。
“還是你來。”陳子錕微笑道,這場飛來橫禍終究是因自己而起,喬治一向喜歡出風頭,這次機會還是讓給他比較好。
喬治的話很短,只有一句:“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我還會那樣做,謝謝大家。”
旁聽席上一陣掌聲響起。
雖然臨時法庭輕判了兩人,但校規卻沒那么好繞過,被軍事法庭判處有罪的學員,不能繼續留在西點讀書,這是無人撼動的鐵律。
306寢室愁云慘淡,陳子錕和喬治已經接到了校方勒令一天內離校的通知,兩人換下了校服,穿上便裝,無比傷感的收拾著行李,和陳子錕比起來,喬治更加倒霉,還有幾個月他就要畢業,可以如愿以償的穿上陸軍制服,佩戴少尉肩章,可是這場突如其來的事件卻將他十幾年來的夢想打得七零八落。
默默地將灰色制服疊起放進衣箱,西點的學員制服由三種顏色搭配而成,灰、黑、金,分別象征火藥的三種配料,硝石、木炭和硫磺,這是父親講的故事,伴隨自己的童年成長,父親是個老兵,最大的理想就是把兒子培養成軍官,可惜自己讓他失望了。
寢室的同學上前輪流擁抱喬治和陳子錕,安慰兩位即將離校的同學,兩人提著皮箱走出寢室,只見走廊里站滿了學員,嘩的一聲,全體人員立正敬禮。
兩人立刻丟下皮箱,筆直的站著,將手舉到額角,久久的敬禮。
窗外,悠揚的號聲傳來,所有人扭頭望去,漫天晚霞灑在星條旗上,反射著紅光一片。
無比黯然的離開了西點的大門,回望綠草如茵的校園,兩人感慨無比,壓一壓帽檐,提起皮箱轉身離去。
“喬治,你打算去哪兒?”陳子錕問道。
“我想去紐約,或許當個會計什么的,你呢?”喬治半開玩笑的答道。
“我…或許在紐約,會有一份畢竟刺激的工作等著我。”陳子錕說道,現在他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學業無法繼續,還欠了一屁股債,想回國連路費都沒有,目前唯一的出路是幫帕西諾家族打工,黑手黨一向喜歡招募這樣自己這樣的鐵血槍手。
忽然一輛汽車飛馳而至,在他倆身旁停下,陳子錕立刻拔槍在手,汽車窗里伸出一張陌生的面孔來,面對槍口高舉雙手:“hi,我沒有惡意。”
“下車,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陳子錕握槍的手紋絲不動。
那人乖乖下車,雙手伏在車頂蓋上。
“喬治,搜搜他。”陳子錕一擺槍口。
喬治上前搜身,果然搜到一把點四四口徑的柯爾特左輪槍。
“你是哪個家族的人?”陳子錕喝問道,心里卻在緊張,萬一對方是紐約警察局的人便糟了,自己用迫擊炮炸死皮耶羅家那么多人,雖然事情辦的毫無紕漏,沒留下任何證據,但只要有心人仔細一琢磨,就能追查到這兒來。
“朋友,不用緊張,我身上還有幾張東西,可以證明我的身份。”陌生人道。
喬治繼續搜,果然發現一張持槍證和一個平克頓偵探事務所的證件。
“朋友,我是一個私家偵探,兩年來一直在尋找一個叫沃爾夫.漢克斯的家伙,這個人有個綽號叫殺人狼,曾經在芝加哥殺過十五個人,其中有一個是當地富豪的兒子,所以,他身上有一萬美元的懸賞,我剛從橙縣警察局來,他們告訴我兩個名字,陳和霍華德,我想就是你們兩位吧?”
陳子錕如釋重負,槍口低垂下來,和喬治對視了一眼,咧嘴笑了。
“我想你說的那家伙,大概有六英尺四英寸那么高,壯的象頭熊,臉上還有一道很深的刀疤,是個名副其實的丑八怪,對吧?”陳子錕道。
偵探道:“是的,我們幾次試圖抓他,都沒成功,反而被他打傷了幾個同事,沒想到竟然有人活捉了他,真是不容易,我想知道,你們是怎么抓住他的?”
陳子錕笑而不語。
喬治道:“是這樣,那個殺人狼是被這位英勇的士兵用迫擊炮干翻的。”
偵探一臉的不可思議:“哦,上帝,迫擊炮。”
“伙計,你剛才說一萬美元,這件事可以具體說一下么?”喬治攬住了私家偵探的肩膀,無比親熱。
“上車,我們找個地方喝杯東西吧。”偵探道。
三人乘車來到橙縣,找了一家咖啡館,詳細談了當時的情況,偵探經過確認后,拿出一張一萬美元的支票,讓兩人簽收。
“兩位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到我們那里嘗試一下。”偵探留下一張名片便走了。
忽然有了一萬美元,被學校開除的憂傷頓時減少了許多,兩人尋了家酒吧,叫了兩杯雙份威士忌烈酒,一口干了,又叫了兩杯,后來干脆拿整瓶的過來對瓶吹,喝道半醉半醒之間,不知怎么著就和鄰桌的人起了沖突,對方八個人全被陳子錕放倒在地,警察迅速趕到,正要吹響警笛,卻被喬治一酒瓶砸翻。
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蹲在橙縣警察局的牢房里了。
毆打警察可是大罪,即將面臨牢獄之災的兩個人卻毫不在乎,都被學校開除了,這點事算得了什么,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縣法院來提審,倒是來了四個憲兵要帶他們回去。
兩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現在他倆已經不是軍隊的一員了,為何還要動用憲兵。
一路押回西點軍校,再次來到校長室里,麥克阿瑟平靜如水,端坐在寬大的座椅里看著兩人。
“看來開除你們兩個人真是明智的決定。”
“是,長官!”兩人異口同聲的答道,依然腰桿筆直,毫無懺悔之意。
麥克阿瑟站起來,倒背著手走了幾步,一米九的身高和威嚴的將軍氣度讓兩個學兵很有壓力。
“我希望你們在與敵人作戰的時候,也能保持對付橙縣警察的熱情和勇氣,因為,你們代表西點。”麥克阿瑟突然說道。
副官敲門進來,呈上兩份文件,麥克阿瑟飛快的在上面簽了名字,遞給喬治一份道:“你將轉到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繼續學業。”
又遞給陳子錕一份:“恭喜你,你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