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時才最為可怕,當決定無論真相是讓人欣喜還是驚駭又或者失望,都要去接受時,李路由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有著這樣的心情的不止是李路由,當知道自己怎么樣無法掩飾真相,再也無法阻止李路由得知緣由,再也無法逃避時,喬若雨看著李路由的時候,羞澀依舊,但是那種驚怯和慌張卻已然消失了許多。
“你真的想知道?”喬若雨抱著自己的胸口,“你確定能夠把現在和過去分開來嗎?”
她的本意是遮擋住薄薄的睡衣帶來的疑惑,卻沒有想到這樣的動作讓成熟女子的魅惑更加擁擠的柔媚豐滿。
“其實那只是你的過去,對于我來說,那還是未發生的事情…應該是在未來會發生我回到過去的事情,可是現在還沒有發生,我的記憶里并沒有這些事情,所以對我來說不是過去。”李路由糾正喬若雨的說法。
這樣的經歷李路由不是第一次,所以他很確定這一點。
喬若雨并不在意這個,她只是擔心自己和李路由的關系會因此糾纏不清,兩個人的相處會不尷不尬,很別扭。
“我是說…我希望我們保持現在的關系和狀況,你不會受到影響。”喬若雨期待地看著李路由,雖然她也不知道心里邊那搖晃著的是什么,可她希望不要變,自己的心情不要變,生活不要變,對他的感覺也不要變。
“我無法保證。”李路由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可能不受到影響,要看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是我和你生了個孩子之類的呢?”喬若雨脫口而出,然后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許多秘密掩飾太久了,就總會在不經意間泄露出來。
李路由驚駭地瞪大了眼睛。
喬若雨臉頰緋紅,捂著臉不敢再看李路由,身子微微顫動著,真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我們的孩子…該不會就是詩詩吧?”李路由艱難地說道,他知道喬若雨并不是在打一個不靠譜的比方,她只是不小心就說了出來。李香君說詩詩是他的女兒,李路由就一直在疑惑,詩詩總不會是他一個人生下來的,所以喬若雨一說起這個,李路由就馬上想到了李詩詩。
喬若雨擦了擦濕潤的鬢角,額頭也有些濕汗,嘆了一口氣,苦笑一聲,“你猜的沒錯…詩詩就是我和你的孩子,骨肉血脈相連,所以她特別喜歡你。”
詩詩是他的孩子,李路由已經知道了,雖然不是能夠馬上就自然而然地習慣,但是出于對李詩詩的喜歡,他并不排斥,甚至覺得歡喜,可是他并沒有做好準備喬若雨是李詩詩的媽媽。
李路由看著喬若雨,如果不是熟識的人,誰都會把她當成一個氣質成熟的年輕女子,誰能想到她已經有了一個十六歲的女兒?這是一個極其美麗溫婉的女人,可是李路由真的難以接受她和自己是這樣的關系。
喬若雨不是澹臺仙,喬若雨和李路由的關系,不能拿李路由和澹臺仙的關系來類比。
因為李路由初見澹臺仙,兩個人就像陌生的男女將接觸戀愛同居生子的過程濃縮了,這個過程很快,但這是從無到有順其自然的發展。
喬若雨不同,李路由先入為主,心里已經把她擺放在一個長輩的位置上,而且她對他的感情也是如此,她的表現都把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定位一個慈愛的長輩和晚輩。
一說起“慈愛”,人們會想到的形象絕不是喬若雨這樣,她太顯年輕了,但是至少李路由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母愛,母性”這樣美好的東西。
這種東西對李路由來說是獨一無二,難以再感受到的,雖然唐姨也很關心他,但那才是真正的慈愛。
李路由潛意識里其實是希望一直擁有這樣一個長輩的,喬若雨給他的感覺是難以取代的。
可是現在,自己和喬若雨居然是這樣的關系,李路由怎么可能還從她身上感受到那些他想要的感覺?
就是喬若雨也不可能再保持原來的心態了,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可以掩飾的很好,可是一旦說出來了,就沒有辦法再繼續保持下去了,那會讓人感覺裝模作樣,別扭生硬,原來的關系中的感覺已經無法維持。
李路由想起了自己和李詩詩的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都還是她的李白哥哥,哪怕無數人,無數事情都在說明他并不是來自唐代的劍仙,可是李詩詩都是視而不見,她根本不在意…不過這縱然和她的個性有關,更多的是和她可以讓李路由抱著從樓頂跳下來的理由一樣,她愿意無條件地信任他。
因為她是他的女兒,盡管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但是有些東西是不需要知道,也會維系在兩個人之間的。
于是李路由露出了微笑。
看著他的笑,喬若雨也笑了,她知道他是想起了李詩詩。
兩雙眸子在空中相遇,互相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喬若雨微微羞澀地扭過頭去,無奈而不得不接受,她的想法本來就是荒謬的,他和她之間存在著李詩詩,這就是無法回避的問題,指望李路由在知道這些事情后,不會受到影響那是根本不可能。
房間里一時間沉默了下來,有點尷尬,有些別扭和茫然,還有一絲淡淡的溫馨和沒有人刻意留神的曖昧。
李路由已經為人父,說起孩子,總有些各位的喜愛和驕傲,那是沒有體味過的人難以想象的心情。
成年人的交往經常以孩子作為開場,并不一定是他們都喜歡在別人面前炫耀夸贊自己的孩子或者批評數落,只是這是一個大家都愿意也不會排斥的話題,很容易拉近彼此的關系,打開話題。
李路由和喬若雨也是成年人,他和她之間需要刻意來制造話題拉近關系,但是李詩詩卻肯定會讓他們之間多了一些共同的東西,觸動彼此的心靈。
“這件事情不要讓詩詩知道。”李路由想了想說道。
小孩子總是很討厭大人瞞著自己,這個那個不讓他知道,李路由如果有父母教育著長大,大概也會有這種逆反的心理,然而現在他卻自然而然地也這樣做了,他沒有意識到,但是直接否決了李詩詩的知情權利。
她遲早會知道,但不是現在,盡管李詩詩對他非常依賴,李路由也不能讓她在青春期最容易逆反的時候知曉這些會顛覆她親情家庭以及許多觀念的事情。
“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人了。”喬若雨臉頰上的紅暈稍稍散去,“不然我就沒臉見人了。”
李路由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告訴別人,哪怕是崔鶯鶯,自己也沒有必要一遇到這種事情就和她商量,這真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李路由看了一眼喬若雨,隱隱感覺臉頰發燙,生出幾分不自在來。
于是李路由點了點頭,“李教授離開了,李香君也不會懂得照顧人…以后我們一起照顧詩詩。”
“你…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喬若雨小聲說道,很沒有底氣地低頭,不敢看李路由了,他居然有這種想法!可是自己怎么抗拒,現在事情都攤開來了說,他真要那樣…也說得過去,自己有什么理由不許?
“你想哪去了…我們的關系十分復雜,自然不可能像你想的那樣按照平常人的情況來處理。”李路由啼笑皆非,“我們只能保持現狀,可是我們和詩詩的關系就是這樣,也應該有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喬若雨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臉頰泛紅,連忙說道:“李香君來接了詩詩,我沒答應…她就走了。詩詩正在努力準備考試,我和她說,她必須期末考試考好,才許她去她的李白哥哥家里玩。”
“李香君…”李路由猶豫了一下,他不清楚喬若雨是否知道自己和李香君的關系,但是他也不打算告訴這個本能地排斥任何非正常事物存在的女人…雖然這個女人她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個體。
“李香君怎么了?”喬若雨皺著眉,她當然是知道李香君不是普通人的。
“沒什么…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怎么使用通靈寶玉了吧?”連他和她生了個女兒的事情都已經說出來了,李路由覺得喬若雨已經沒有理由再遮掩什么,不讓他知道什么事情了。他肯定喬若雨是懂得怎么使用通靈寶玉的。
“就是你說的那樣…這個硯臺是和通靈寶玉一起配合使用的,把通靈寶玉放進去。”最大的秘密已經讓人知曉,喬若雨也輕松了不少,也沒有什么好逃避的了。
李路由依言把通靈寶玉放進了硯臺,通透溫潤的玉和古樸墨黑的硯臺搭配在一起,散發著一種奇異的氣息,讓人不禁想起了陰陽黑白,太極調和之類的東西。
“然后呢?”
李路由緊緊地盯著通靈寶玉和硯臺,卻發現喬若雨站起身來,來到了書桌前,鋪上了一張宣紙。
這個時候她還要畫幅畫?李路由不明白。
“通靈寶玉會化成墨汁…”喬若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