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可以有來自天云神境的小女孩安南秀,如果有一個自稱從書中來的女人,這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窮困落魄無人憐顧的書生們大概臆想過這樣的事情,從書畫卷中走出來的女人,自然不會是俗不可耐計較著要有良田美舍綢緞的庸俗女子,大概那樣的女人才會看上還沒有功成名就或者一輩子窮酸的他們。
這樣的故事,聊齋中就有許多,李路由也讀過,可是他絕不相信。
“崔鶯鶯…”李路由暫且這么稱呼她,“你的夫君是張生,不是我。”
“可張生實在面目可憎,奴喜歡的是像夫君這般孔武有力的男人。”說著,崔鶯鶯的臉上又浮現出少婦誘人的紅暈。
這種女人,似乎無意撩撥,卻總讓人想要將她撲倒,剝的和小白羊似的。
“那你為何讓紅娘幫你私會張生?”李路由又問道。
“那只是說書的人瞎寫的,壞人名譽,那寫書人實在可惡的很。”崔鶯鶯忿忿地說道,手指間撥過臉頰前的發絲,又對著李路由溫婉一笑。
“你還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我雖然昏迷了一陣子,但是并沒有失憶,你不是從書中出來的,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救了你。”李路由實在不適應一個女人跪在自己身邊和他說話,坐直了起來,用杯子圍住腰身,“另外,我雖然知道《西廂記》的故事,但是我從來不看《西廂記》的戲文,你要是書中的崔鶯鶯,怎么會說我日日誦讀?”
“明明那書都翻的邊沿起了許多磨痕啊。”崔鶯鶯有些意外地驚道。
“我承認你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可是你終究是初來乍到,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觀察周圍的環境和細節,試圖編造一個這樣的故事讓我相信,真的很了不起了。”李路由笑了笑,“不過你大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里并不是我家,所以看書的不是我。”
“這里當然不是夫君的家,房間清爽干凈,到處都是女兒家的身子香味,房中衣箱里盡管有許多男子衣服,但是衣服上都有熏香,像夫君這樣的男人家,大概是不會做熏香這樣的事情。這么明顯的地方,奴怎么會看不出來呢?既然夫君說奴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那奴怎么會編造這樣一個低劣的謊言呢?”崔鶯鶯的笑容依然沉靜而溫柔。
李路由感覺到了那種鎮定的自信,仿佛李路由無論說什么,她都能圓過來似的。
“即使你這么說,我依然不會相信。一個人的行為總有其目的…”非常感謝總是耳提面命教育笨蛋李路由的安南秀,李路由根據安南秀的那種分析方法,很快就疏通了這個女人謊言的目的,“你稱呼我為夫君,毫無疑問這是為你和我之間建立起一種極其親密的關系,那么為什么要建立這種親密關系呢?我們來說說建立這種親密關系的好處:第一,既然是親密關系,那么我理所當然地要站在你這一邊,要為你做些什么,你可以從我這里得到幫助,或者其他你想要的東西。第二,你可以試探,一種突如其來的親密關系,往往讓人不知所措,你不需要詢問,就可以在我的解釋和對你主動提起的談話中了解很多信息。第三,即使我救了你,但是你依然分不清楚我是敵是友,如果我是你的友方,我大概會主動解釋,如果是你的敵人,我的態度當然更不一樣,如果我只是一個偶然的路人,說不定我會相信。”
“夫君真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擁有強壯的身體,同時還有相匹配的頭腦。不止能為將,更能為帥,夫君若是要征戰沙場,奴相信夫君一定能夠凱旋而歸。”崔鶯鶯微微有些驚訝地笑道。
“正常情況下,一個妻子會鼓勵自己的男人去征戰沙場嗎?見到一個人,就在想這個是否能為我所用,有什么樣的才能,適合什么樣的位置,這種慣性思維,是在閨閣里思春的崔鶯鶯有的嗎?”李路由只在安南秀面前顯得笨蛋一點,面對其他人,防范心一起,他可不會輕易相信他人。
“可是夫君還是奴的夫君啊,剛才夫君要了奴的身體啊,無論奴是崔鶯鶯還是張生,終究都是夫君的妻子啊。”崔鶯鶯的笑意收斂,泫然欲泣地望著李路由,“夫君不要奴了嗎?”
說著崔鶯鶯拿起一方手帕,凄苦而羞澀地給李路由看上邊一點點的嫩紅。
“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李路由更加凄苦,這種事情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更何況他心中懷疑,他自己完全沒有印象和感覺,自己真的和她發生了關系?
“夫君為救奴,體內陽氣失調,若無女子陰柔之氣調和,恐怕會導致經脈失調,臥床癱瘓或者終生不能人道…在這種情況下,奴家別無他法啊。大恩,當以身相許,不是嗎?”崔鶯鶯低下頭來,輕輕地靠在李路由懷中。
“好吧,我救了你,差點死掉…相信你即使懷疑我是敵人,這種懷疑也不多,不然你也不會救我。”李路由只想弄清楚她到底是誰,誠懇地望著她:“也許你習慣了勾心斗角,各種陰謀環繞。要讓你放下防備沒有那么容易,但是你至少先承認你不是崔鶯鶯吧,這總不是問題吧,我總不會相信。”
“奴家的名字就不能是崔鶯鶯嗎?只是奴家終究不是書中的崔鶯鶯。”崔鶯鶯輕撫臉頰,溫柔地看著李路由,“奴家說謊迫不得已,請夫君不要責罰。”
“我…”李路由無奈地搖了搖頭,感覺身體恢復了力氣,體內的生命樹并沒有問題,“你先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了。”
“既然已行過夫妻之禮,服侍夫君穿衣本是奴本份。夫君何必避開奴?”
崔鶯鶯說著,拿了李路由的衣服過來,就要掀李路由的杯子。
“別…我自己來。”李路由懶得去看她那副好像李路由嫌棄她,她多傷心的樣子,自己在被窩里穿上了內衣褲,然后起來把外套披上,說著就往門外走去。
“夫君…你去哪里?”崔鶯鶯從床上爬了下來,踮著白嫩的腳尖,追了過來。
“我都說了,這里并不是我家,我一直呆在這里干什么?”李路由找了雙拖鞋丟給她,“你愛去哪去哪。”
“夫君,你不管奴了嗎?”崔鶯鶯雙手握在小腹前,難過地看著李路由。
“我救了你…難道你就賴上我了,好人好事也不是這么做的吧?”李路由能夠遇到安南秀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奇跡和幸運,但是他并不認為還有第二個奇跡和幸運,他沒有興趣和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牽扯什么關系…除非她和安南秀有關系,否則她就和他無關。
“可是我們都已經那樣了,所謂夫妻,是為一體。”崔鶯鶯亦步亦趨地跟在李路由身后。
李路由把喬念奴的房子整理好,然后離開,一邊說道:“你也別裝了,我問你,你和藺江仙什么關系?”
崔鶯鶯只是看著李路由,卻沒有說話。
“那你和安南秀什么關系?”李路由又問道。
崔鶯鶯依然只是看著李路由,連神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靜默地看著他,片刻之后才說道:“夫君,我和什么藺江仙,什么安南秀都沒有關系,我只和你有關系。”
“那好吧,再見了。”李路由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她,“當你愿意坦誠自己的身份,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我能夠幫你一點什么。”
在李路由看來,這個女人相當不簡單,她越是平靜,越是沒有什么反應,越是說明她的戒備心非常強,李路由搞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自然不可能和她說太多事情,他希望她不是來自天云神境,是來帶安南秀走的,即使李路由希望安南秀一直留在他身邊,安南秀也不愿意離開,但是他也不能自私地不讓這個女人沒有接觸安南秀的機會,他更不會向安南秀隱瞞今天的事情,所以留下聯系的方式還是必須的。
當然,他更不能貿貿然地把這個女人帶回家去,誰知道她有沒有危險?李路由對她一無所知,她在防備李路由,李路由又何嘗不是 李路由說完,大步走下山去,他并不擔心這個女人出什么事情…他已經感覺到了她的強大,當她的身體像黑洞一樣吞噬李路由的生命力時,李路由能夠感覺到她對生命力的強大控制能力,正是這種超乎想象的強大控制能力,輕而易舉地就完全奪走了李路由幾乎所有的生命力。
換句話說,就是安南秀說的,極其強大的精神,對于生命力的絕對控制,讓李路由那點控制生命力的精神,相對來說只是黑洞吞噬的一個小行星,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黑洞那無可抗拒的引力。
崔鶯鶯站在那里,看著李路由走下山去,收斂了那份泫然欲泣的模樣,山風撲面而來,她的發絲在風中飄動,她雙手背在身后,漠然而平淡的眼神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好美麗的月,它應該懸在我的宮殿之上。”崔鶯鶯看著淺色的月,伸出手掌,那一輪月仿佛就落在了她的手心。
抱歉,昨天晚上上傳失敗了,著急睡覺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