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工作,酒量是考驗一個干部的重要標準。.朱代東晚上跟所有人打了個通關,這可是二十多人,雖然一杯只有八錢,但一個通關差不多就是小兩斤呢。朱代東的態度,一下子就讓聯紅村的人接受了他,整個酒桌上的氣氛,也很快活躍起來。
“朱書記,夾口菜吃吧,空腹喝酒很傷身體。”牛細初關切的說道,朱代東的做法確實讓他很感動,如果不是從內心尊重聯紅村的人,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不管朱代東有沒有幫聯紅村找到致富路,他都會非常敬重朱代東。
“細初同志,我已經代表市委市政斧給大家敬了酒,現在就看你的了。”朱代東坐下后,笑吟吟的說道。他只要喝了酒,基本上不用吃什么東西,也能保持充沛的體力和足夠的營養。
“朱書記,你是市領導,我只是村干部,哪能跟你相比。”牛細初嚇了一跳,如果讓他也像朱代東這樣打一個通關,恐怕立馬得趴下。他只能在本桌打一個通關,而且給其他兩桌敬了一杯。要知道他的年齡,幾乎可以做朱代東的父親,早就過了能喝酒的年紀,而且就算他再能喝,在朱代東面前,也不可能喝得贏。
“朱大哥,這個粉絲不錯,是買的還是自己做的?”朱代東看到一碗粉絲,嘗了一口之后,感覺清嫩適口,爽滑耐嚼,口感非常勁道。
“自己家做的。”牛永根有些靦腆的說道,農村里的人家,除了食鹽需要購買之外,其他任何菜肴,都是不用花錢的。
“這是用什么做的?”朱代東問,他吃過的美味數不勝數,但是今天卻被這道看似普通的粉絲所吸引了。
“這是用碗豆做的,這是我們的家常菜,如果朱書記喜歡的話,回去的時候,我給你準備一些。”牛永根高興的說,自己堂客的手藝,能得到朱書記的稱贊,哪怕就是把家里的存貨全部送出去,他也心甘情愿。
“朱書記,他家的粉絲還不是最好吃的,明天我給你準備咱們村最好吃的粉絲。”牛細初正好聽到朱代東跟牛永根的談話,雖然他在向別人敬酒,但心思全部在朱代東身上。
“朱書記,我家的粉絲也是不錯的。”牛永根梗了梗脖子,因為這種粉絲的原材料跟生產工藝都一樣,每家粉絲的口感相差甚微。
“這樣吧,細初同志你也給我準備一些,但不要太多。”朱代東說道。
“好的。”朱細初笑著說道,雖然粉絲不貴,但勝在合了朱代東的胃口。送禮的最高境界,并不是越貴重越好,送貴的遠不如送對的。只要東西送對了,哪怕只是一雙襪子,也能贏得領導的歡心。
“細初同志,你還說聯紅村沒有沒有特色,我看這個粉絲就算個特色嘛。”朱代東微笑著說,發展經濟,不一定非得盯著什么高端行業,有的時候一些不起眼的產業,反而能賺大錢。
朱代東之所以想要拿點粉絲回去,自然不是為了滿足食欲,而是想請人看看,這種手工粉絲有沒有市場前景。
“朱書記,這算什么特色嘛,這附近所有的人都會做。”牛細初不以為意的說道,這種粉絲的手藝還是解放前從北方傳過來的,除了聯紅村之后,周邊幾個村子的人也都會做。因為原材料簡單,雖然工藝有些復雜,但一直以來,他們只把這種粉絲當成自家餐桌上的一道菜。
朱代東笑笑沒吭聲,每個人站的角度不同,看問題的姓質自然也就不一樣。朱代東從這道粉絲中,看到的是聯紅村可能發展的產業方向。但牛細初因為見怪不怪,這種家家戶戶都能做的粉絲,并沒有引起他的重視,更加沒有把它當成聯紅村的特色。
原本朱代東飯后準備還請幾個人座談,可是因為他帶來的酒太過充足,使得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牛細初也被村民們灌倒了。朱代東雖然保持著清醒,可是他也只能裝醉,要不然所有人都得趴下不可。這自然不是朱代東希望看到的,他更加不希望自己在焦縣得一個酒桶的稱號。
作為朱代東的秘書和司機,席文軒跟付勤元都沒有喝什么酒,只要朱代東沒有讓他們擋酒,自然不會有人為難他們。付勤元要開會,為了朱書記的安全著想,就算有人想敬酒,也不會把目標對準他。而席文軒雖然可以喝酒,但他的工作是服務朱代東,如果朱代東沒倒,他卻醉了,那就是最大的失職。
“朱書記,有件事我想向你匯報。”席文軒把朱代東扶進房間之后,輕聲說道。雖然朱書記已經“醉”得東倒西歪,可他清楚,這只是表象,朱代東心里明白著呢。
“嗯。”朱代東輕輕應了一句,因為房子里沒有合適的椅子,他只能就勢倒在床上。
“朱書記,前幾天劉燁華找我談了話。”席文軒給朱代東脫了鞋子之后,搬了一條斷了腿的凳子坐到床前,鄭重其事的說道。
“是為了醫院裝修工程的事?”朱代東知道自己的假象不可能瞞得過席文軒,雙手撐著床,坐起來問。
“不完全是,看他的意思,好像想給我調整工作。”席文軒說道,為了這個問題,他這幾天每天晚上都是輾轉反側。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給朱代東當秘書,以后的去向肯定也是基層。但顯然,早下去比晚下去要好。
席文軒自然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劉燁華熱心的想給他調動工作,并不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這也正是席文軒為難的地方,如果不是朱代東,他現在還在市委辦干著總值班室主任,而他老婆,肯定也沒辦法重新上崗。考慮再三,他覺得還是應該向朱代東道出實情,畢竟沒有朱代東,就沒有他席文軒的今天。而跟著劉燁華,自己未必就能真的如愿以償。
“劉燁華又不是組織部長,他有什么資格給你調動工作?”朱代東冷冷的說道,席文軒是他身邊的工作人員,無論以后他的職務有何調整,只要不是違法亂紀,席文軒的工作安排,就要以他的意見為主。
縱然劉津君是省長,但對席文軒的安排,屬于焦遂市內部事務,他的意見再重要,省里也會首先考慮朱代東的意見。比如說,現在劉燁華如果真的去艸作調動席文軒的工作,哪怕他的能量再大,只要朱代東堅決反對,席文軒想要調走,根本就不可能。
“我也是這么想的,恐怕他是對你有什么想法?”席文軒說道,劉燁華跟朱代東之間的故事,省里所有干部都知道,現在劉燁華主動接近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件事我知道了,文軒,既然劉燁華想通過你來接近我,暫時就如他所愿吧。”朱代東沉吟半晌,才緩緩的說道。經歷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以為劉燁華已經學乖了,至少也不用這么明顯的跳出來吧。
或許劉燁華自認為做得很隱秘,可是他哪里能想到,朱代東竟然能隔著幾百米就能聽到他的聲音。如果他能知道這一點的話,肯定會為自己的行為懊悔不已。
“啊,好的。”席文軒一驚,他堅信,朱代東既然能把劉燁華趕出國內一次,也能把他第二次趕到外,甚至讓劉燁華這個外國商人,受到中國法律的制裁。
這個晚上,席文軒終于能睡一個安穩覺,同時他也為自己的決定慶幸不已。劉燁華給他的,只是水中月鏡中花,但是跟著朱代東,他無需為自己的仕途擔憂。
席文軒睡得很香,但是朱代東卻沒有睡,一來他想聽聽聯紅村的村民對自己的到訪是什么態度。或許是因為朱代東晚上喝酒很豪爽,或許是因為他的身份太過高貴,聯紅村的人,對他的評價還不錯。特別是他在今年提出來的惠民政策,讓聯紅村的村民也得了實惠,許多人對他是懷有感激之情的。
同時朱代東對劉燁華的事情,也需要仔細考慮。朱代東跟劉燁華,各有優劣勢。朱代東是焦遂的一把手,劉燁華如果想在焦遂搞事,很難成功。甚至劉燁華膽敢做得太過分的話,很有可能歷史重演。
當然,只要劉燁華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朱代東也不會主動去找他的麻煩,畢竟朱代東宴請劉燁華,就是想向劉津君表達善意。上次劉燁華回去,劉津君特意叮囑他,如果拿到朱代東的把柄,也不要輕舉妄動,就是明證。
第二天,朱代東剛吃過早餐,焦縣縣長龐天德和常務副縣長肖凌風就趕到了聯紅村,雖然昨天朱代東就已經吩咐過,他在聯紅村調研,縣里不用再派人下來。但昨天晚上,宮問道和龐天德都親自跟牛細初通了電話,得知朱代東對承紅村的粉絲有興趣,他們馬上就嗅到了這里面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