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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張天睿被抓進公安局之后,楚都市的通訊網絡就開始繁忙起來,作為當事人的朱代東,他的手機幾乎快成了熱線。幸好知道他私人手機號碼的人不多,要不然他就會像鄭陽松一樣,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現在鄭陽松只要是接到關于詢問張天睿一案,都只回答一句,“朱市長在開會,具體情況不是很了解。”就掛斷了電話。可話雖如此,整個上午,他至少接了一百個電話,就算只是重復的說一句話,但說了二個多小時,讓他口干舌燥。
而朱代東接到的電話,則都是有一定分量的,畢竟知道他這個私人號碼的人并多。可就算是這樣,上午至少也接到了二十個電話。比如許立峰、嚴鵬飛、云凌可,甚至就連省委書記杜邦俊的秘書陳,也給他打來了電話,說杜書記很關心這件事的進展。可以說,自從張天睿進去之后,他坐在辦公室里,什么事也沒辦法干了。
而同時朱代東還要聽取公安局的匯報,路留時會每隔半個小時,就向他匯報這件事的進展情況。可以說,張天睿的事情,現在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整個楚都市的干部,現在討論的,都是關于這件事的。在楚都市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加上涉及的資金巨大,一千萬現金,光是這一條,就足夠吸引人們的興趣。
何況張天睿的來頭也不簡單,加上他后面的周朝輝,他的背景更加復雜,關于這件事最后到底會如何了結,整個楚都市都在進行大辯論。而直到朱代東接到外地打過來的電話之后,他才真正了解,這件事,恐怕不用多長時間,全省都會知道。
中午朱代東原本是謝絕了一切邀請的這件事在市委沒有做出最后結論之前,他身為當事人,是不好隨便發表意見的。就算是介紹案情,他也是小心翼翼。自己現在占據著絕對的上風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無組織、無紀律的言行,而影響到事情的最后走向。
可是當他接到王大可的電話之后,不得不改變態度,王大可不但是他在沙常市的領導,自己當時在芙蓉縣的工作,也得到了王大可的大力支持。無名公司當初生產的無名康樂,之所以沒有被張天睿插上一手可以說王大可也是有功勞的。
“代東,中午我得跟你見一面,你定地方吧。”王大可直截了當的說道,他現在正在來楚都的路上,知道張天睿出事之后,他馬上就把手頭上的工作安排好,立刻就趕往楚都。
張天睿的家世雖然不算很顯赫,但怎么說也算是京城出來的人物。而且跟他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如今他在楚都出了事,自己作為他的朋友,責無旁貸。
這次張天睿事件的性質他也很清楚,用一千萬去賄賂一名現任副廳級干部,而且還被抓了現形,對張天睿來說,這次的事情說不定得讓他脫層皮。
“去雅塘路三十三號吧,那里是我原來買的房子,很安靜。”朱代東想了一下,說。今天中午這頓飯,不管到哪里吃,都會引來無數的目光。哪怕就是去香山俱樂部只要自己的車子出現在那里,馬上就會形成一起新聞。現在張天睿的案子,已經成了一起事件。他知道,省里跟市里,也都在觀察事態的發展。
朱代東馬上讓吳嫂去準備飯菜,等王大可快到楚都的時候他提前到了雅塘路三十三號恭候他。這棟房子還是朱代東剛調到省委組織部的時候買的,前后都有院子,很安靜,交通也方便。
“代東,沒想到你在楚都還有這么一個安靜的地方,看來你很會享受嘛。”王大可下車之后,跟朱代東熱情的握了握手。這個地方處于西城區,離商業區不遠,周邊學校、銀行、商場、農貿市場都有,交通也是四通八達,非常的方便。
“當時是給父母買的,但他們住了一陣子,說還是老家好,在這里他們想找個說話的都難。”朱代東笑了笑,說。
朱代東讓鄭陽松領著王大可身邊的工作人員,到旁邊的一家酒店去用餐,而他跟王大可上了二樓。此時吳嫂已經把飯菜做好,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她也離開了。現在整棟房子就朱代東跟王大可兩人,非常的安靜。
“代東,我沒想到張天睿竟然差點給帶你來了這么大的麻煩。”王大可主動拿起酒瓶,給朱代東倒了杯酒。他今天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張天睿。而張天睿的結局如何,朱代東這個當事人,是最有發言權的。
“我也沒有想到,要不然現在我可不能跟你在一起喝酒嘍。”朱代東舉起酒杯,跟王大可碰了一下,一口就喝干了。
“幸好你沒事,要不然我心難安啊。你是我們沙常市走出來的干部,雖然我現在不再是你的領導,可是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不會忘記當初我們在沙常市工作的場面。”王大可感慨的說,他雖然是來幫張天睿說情,可是也必須要給朱代東一個足夠的理由。同時還要讓朱代東徹底釋懷這件事,那在有些事情上,還必須要給朱代東一個交待。
“你永遠都是我的領導。”朱代東說道,王大可只比他大幾歲,想當年也是古南省最年輕的副廳級干部,現在依然是全省最年輕的市委書記。
“代東,你能這么念舊情,我很感激。這次來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你應該也知道我跟張天睿的關系。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現在做外貿出口,怎么會對楚都地下排水系統工程感興趣?我看這里面是不是有誤會?”王大可問道,他現在掌握的情況,是省里的一些朋友告訴他的,作為下面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如果在省里沒有一個靈敏的消息渠道,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對方對這件事具體的來龍去脈,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張天睿的事,對于他背后的周朝輝,暫時還不是很清楚。
“他這次來楚都確實是想拿下地下排水系統工程,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周朝輝。”朱代東緩緩的說道 “周朝輝?原來是這樣。”王大可面露喜色,既然這件事是主謀是周朝輝·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周朝輝跟他,當初也是京城里較有名聲的一群人之一,以周朝輝的能量,楚都市恐怕還奈何不了他。既然張天睿只是從犯,事情就必然會出現轉機。
“周朝輝是昨天下午來楚都的,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楚都市公安局的公安人員·已經下面接觸了他。但據他交待,這一切他事先都不知道,就連那一千萬現金,也是張天睿開口向他借的。”朱代東說道,關于要不要接觸周朝輝,市公安局是請示了市委的,市委經過研究之后,決定還是讓市公安局去接觸一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雖然這只是一句安慰老百姓的話,可現在這件事的關注度很高,如果楚都市連跟周朝輝正面接觸都做不到·恐怕楚都市到時也會承受很大的壓力。
“代東,我有個不情之請。”王大可突然說道。
“大可書記有話可管直說,我說過,一直到現在,你依然是我的領導。”朱代東誠懇的說道。
“我想把周朝輝叫來,咱們三個人當面把這件事說清楚,你覺得怎么樣?”王大可說道,周朝輝的能量他是知道的,朱代東的背景他也很清楚。雖然他岳父是副省長,可是這個副省長并沒有入常·在省里說話的分量并不重。對周朝輝來說,朱代東只能算是個白身。
處理這樣的事情,王大可應該說比朱代東更有經驗,現在整個事情鬮得很大,最多到明天,整個古南省的官場·就都會知道這件事。對朱代東來說,把事情鬧僵,也并沒有太大的好處。反而見好就收,雙方各退一步,才是理智的選擇。雖然現在周朝輝被朱代東抓到了痛腳,但是他畢竟不是體制內的官員,就算真的承認了這件事,也不會受什么責罰。可是以后呢,朱代東將無時不刻受到來自上面的壓力,他這位最年輕的副廳級干部,或許將會成為資格最老的副廳級干部。
“我一切聽大可書記的。”朱代東說道,現在這件事到底要如何收場,他目前并沒有一個很好的計劃,而王大可如果愿意做這個和事佬,只要對方有誠意,他可以退讓一步。
王大可馬上拿出手機,當著朱代東的面給周朝輝打了個電話,此時的周朝輝正在楚都大酒店,等待著傅應星的到來。傅應星已經動身去機場,他告訴周朝輝,已經跟公安部的領導打了招呼,相信楚都這邊很快就會見到成效。他讓周朝輝耐心的等待他的到來,任何事情也不要做,什么問題也不要去想。
“周少,在楚都吧?”王大可笑吟吟的說道。
“怎么,你也來看我笑話來了?”周朝輝沒好氣的說,他對于從政的同類人沒什么興趣,覺得這些人心里的名堂太多,總是琢磨不透他們。
“你周少的笑話,豈是那么容易看到的。我現在到了楚都,見個面吧,我這里已經備好了酒菜,就等你了。”王大可說道。
“沒心情。”周朝輝不耐煩的說,作勢就準備掛電話。
“我現在跟朱代東在一起,就我們兩個人,你要不要過來,自己看著辦吧。”王大可沉聲說道,給他臉還上色了,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了,如果不是因為張天睿牽涉其中,打死他都不會來楚都的。
“你跟朱代東在一起?”周朝輝驚詫不已的說,他知道張天睿跟王大可關系較好,可沒想到他們的關系竟然好到了這個程序。
“怎么,要不讓代東同志跟你說句話?”王大可笑了笑說。
“你們在哪里?”周朝輝當然不會懷疑王大可,對方好歹也是個市委書記,放眼古南省,也算是一方諸侯了。
距離昨天晚上見到朱代東才不過短短十五個小時,可是當周朝輝再次見到朱代東的時候,心里卻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雜味陳生。昨天晚上的他,妄想以朱代東的前程來交換地下排水系統工程,但現在,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張天睿完好無損、清清白白的走出公安局。
“你好,周總,我們又見面了。”朱代東站起身,微笑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朱市長。”周朝輝勉強的笑了一下,跟朱代東碰了碰。
“周少,你跟代東同志到底是哪里鬧了誤會了?你們兩位,跟我可以說都是朋友,能不能開誠布公的把話說清楚。”王大可說道,周朝輝吃了朱代東一記悶棍,現在心情肯定不爽。但作為一名成年人,必須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朱代東,這次算我栽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事情做絕。”周朝輝甕聲甕氣的說。
“周少,你這可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朱代東淡淡的笑道,昨天晚上是自己多了個心眼,要不然現在自己的麻煩可要比周朝輝大得多。周朝輝大不了就是走人,可是自己如果也走人的話,政治生命將終結在這件事上。
“你還想怎么辦,劃下道來就是,我周朝輝如果說個不了,以后就不姓周。”周朝輝說道。
“代東,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說出來嘛,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找出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王大可也適時說道。
“我其實沒什么想法,只要以后不再莫明其妙-的出現這樣的暗箭,就阿彌陀佛了。”朱代東淡淡的說道。
“別人我不敢擔保,但我相信周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王大可說道。
“如果你在一個小時之內,讓張天睿清白的離開公安局,我可以退出楚都地下排水系統工程的競標。”周朝輝咬了咬牙,說道。
朱代東只是默默的喝了杯酒,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