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陳又豐送回家后,朱代東一個人回到了駐京辦,他原本想邀陳又豐一起去娛樂一下,打打室內網球或是k歌,但陳又豐都推辭了。他明天還要上班,如果周末朱代東還在北京的話,陳又豐答應請他出去玩。朱代東沒有再堅持,今天晚上跟陳又豐的關系取得很大進展,這讓朱代東很滿意。不管做什么事,都怕過猶不及,這道理他懂,而且朱代東其實也沒有再玩下去的心情。
朱代東之所以會心情沉重,緣于陳又豐跟他說過的一句話,其實那句話,朱代東也知道,但陳又豐用這樣一名句來回答自己的問題,讓他想到了很多問題。陳又豐引用一位外國著名作家雨果的話,來回答他關于城市建設的新奇特問題,在《悲慘世界》中,有這樣一句話:“下水道是一座城市的良心。”陳又豐把這句話又加了一句,下水道還是考察一座城市領導干部的責任感,也許近幾年看不出來,但幾十年后,肯定會被民眾千夫所指。
陳又豐作為一名土木系畢業的高材生,對于近幾年國內城市的大規模擴張和改建,是腹誹不已的,體制內的官員,在這樣的事上,一般都只會在私底下討論幾句。除非只想圖一時口快,而拋棄自己的前途,否則絕對不會有在公開場合宣之于口的。誰敢這樣說,那就是跟國家過不去,跟組織過不去。
黨和組織教育我們,不管什么樣的情況,黨員干部都要講大局,用發展的眼光看待問題。何況我們走的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一切看不顧、看不懂的問題,都可以用中國特色來形容。
當朱代東獨自駕著車回到駐京辦的時候,吳茂聰老遠見到車子就迎了上來,他跟朱代東的級別雖一樣,現在也算是執掌一方,但他是當辦公室主任出身,不管對什么人,都很注意把對方擺在重要的位置。不要說朱代東的級別跟他一樣,有的時候,下面一些副處,甚至是正科級干部來京辦事,他都會放下身段,熱情接待。這是他的天性,要不然他這個駐京辦主任是當不長久的。
“朱書記,你的作息時間可真有規律。”吳茂聰感嘆了一句,他心中詫異,按說朱代東是一行人的最高領導,對于個縣城而言,他太清楚縣委書記意味著什么了。如果把芙蓉縣當成一個大家庭,朱代東就相當于是家長。如果把芙蓉縣當成一個國家的話,朱代東就是國王。
但芙蓉縣的家長,芙蓉國的國王,到了京城,也會淪落為普通老百姓。吳茂聰以為朱代東的事情辦得并不順利,要不然的話,會回得這么早?鐵道部的大門可不是那么好進的,沙常市需要跟鐵道部打交道的時間不多,但吳茂聰聽其他駐京辦的人講過,鐵道部的門難進,話難聽,臉難看。其實鐵道部也沒什么項目可跑,人家都是“自產自銷”,來的最多的是下面鐵路局,但就算是這樣,鐵道部依然是最牛的。
不要說朱代東只是個小小的縣委書記,哪怕就是市長、省長,到了鐵道部吃閉門羹,也不是什么常事。因此,吳茂聰在問話的時候,刻意沒有提芙蓉縣的項目,察顏觀色原本就是他的強項。通過察看別人的行為和臉色,覺察別人的心理,如果什么話都要等到問才知道,那就不叫察言觀色了。
因此,吳茂聰才特意沒有提芙蓉縣的項目,更加沒有說朱代東怎么會這么早回來,只有被人拒絕了的人,才會這么早回來。至于胡振海等人,連朱代東都沒了節目,他們最多也就是去過過私人生活,跟工作肯定是沒有關系的。來了北京跑項目,還講個什么作息規律?能玩到明天早上,更加能說明跟部里的人搞好了關系。現在這個時候回來,也就是吃了一頓飯,這么早就被人打發了?心情肯定不會太好。
“明天還有點事,先回來休息,吳主任,你先忙,不用招呼我。”朱代東淡淡的說,吳茂聰的話讓他耳鳴得非常厲害,如果跟他再多聊幾句,朱代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虛偽與謊言,對朱代東的耳朵刺激都很大。
吳茂聰以為朱代東的心情很差,沒有過多的打擾,在芙蓉縣,朱代東能呼風喚雨,自信心很強,可到了北京,接二連三的受打擊,不管是誰的心情,都不會太好。因此他很善解人意的沒有多打擾朱代東,送他到門口之后,就告辭離去。嚴格來說,如果朱代東不能因為聽到太虛偽的話會耳鳴之外,吳茂聰其實算是個很合格的駐京辦主任,他很善解人意,也很會察言觀色,而且還能給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但鐵道部除外,當吳茂聰得知朱代東的來意,就坦言告訴過他,外交部鐵道部的項目最難跑,他除了能提供一些信息咨詢外,無能為力。
躺在床上,朱代東只考慮一件事,如何把金裝無名送到田林手中,他這次來北京,帶了兩個療程的金裝無名,天見了翟劉偉之后,以為就用不上了,沒想到碰到了田林。按照陳又豐的說法,田林的身體,用普通的無名康樂是沒有太大的效果,但金裝無名則不然,效果好得能讓他一輩子感激朱代東。
但是如何把金裝無名送出去,也是件頗為頭疼的事,應該說國家機關的風氣比基層要好得多,不是逢年過節,不是關系很深,你的東西想送也送不出去。想了想去,朱代東覺得這件事還是只能找陳又豐,但又不能全部拜托陳又豐,要拿捏這其中的關鍵,可不是容易的事。
田林回到家里之后,一進門就很意外,家里竟然有燈,他看了看時間,才晚上十點,這個時候家里根本不會有人。但當他走到客廳的時候,看到老婆竟然在家,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常她的工作非常忙,在自己睡覺前,能看到她下班回家,就已經算是提前下班了。經常是自己睡熟,她才回來。而自己還沒醒,她就已經走了,只知道她回來的痕跡,卻不清楚她回來的具體時間。更多的時候,是根本看不到她的影子。
其實兩人以前的感情還是不錯的,兩人是自由戀愛,結婚之后也很恩愛,但唯一的遺憾,是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后來他悄悄去醫院做過檢查,他的精子存活率嚴重不足,而且精子中的a型精子,也就是最好的精子比例也非常稀少,跟正常人的數據,差得非常大。而隨著兩人職務的提升,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在一起探討身體構造的次數也越來越少,而且田林的時間也是越來越短,在幾年前,更是變得名存實亡。
“今天怎么這么早?”田林在她對面坐下,輕聲問,如果知道她會這么早回來,自己就不會在辦公室里拖那么久,也不會特意跑到豐臺那邊去吃飯,在路上的時間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這段時間會比較正常上下班。”
“真的?”田林驚喜的說,他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她能每天下午能跟自己一起,準時下班,兩人能去一起吃個飯,晚上能相擁而睡,就已經知足了。至于雙休,他沒有那么高的奢望,如果一個月能有那么一二天的時間待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明天晚上我們應該有時間一起吃頓飯。”
“好,冰瑩,在工作上你不能太拼,都說顧大家不講小家,可沒有小家,哪來的大家?我建議你還是換個工作,至少不能總出差吧?”田林勸道。
“過了七一之后,我的時間就會多起來,組織上已經在考慮調整我的工作。”蔡冰瑩說,怪不得她能幫芙蓉縣說上話,原來田林就是她丈夫。也怪不得她在工作上那么拼,一個女人,總有些東西需要發泄,特別是像她到了這個年齡段的女人,真需要發泄,她只好把一切都發泄都在工作上,局里有出差的任務,她盡力爭取,有棘手的案子,她主動請戰。沒想到這些行為,導致她在工作上取得矚目的成就,就連國外的情報機關,也開始關注她。
“太好了,明天你想吃什么,我去訂位子。”田林激動的說。
“你看著辦吧,對了,明天我還約了一個人,你不介意吧?”蔡冰瑩輕笑著說。
“沒關系,我倒想看看,什么人能入得了你的眼。”田林也笑著說。
“是個很年輕的基層干部,現在擔任一個縣的縣委書記,這次來北京,就是跑一個鐵路專線的項目。以前他在工作上幫過我,我上次拿回來的那枚軍功章,就有他的一份功勞。”蔡冰瑩很少在家里談工作上的事,為了強調幫朱代東的重要性,罕見的打破了這個慣例。
“你別說出他的名字,讓我猜猜,他是不是叫朱代東?”田林說,真是奇了怪了,這個朱代東何許人也?中組部的翟劉偉部長親自打電話給自己,現在平常難得一見的夫人,一見面也是說件事,他倒很想看看,這個朱代東是不是三頭六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