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炙烤大地,萬里遍地金色,沙漠一如既往的荒蕪。
在沙漠的最深處,一塊巨石上,坐著一個人影,附近村落過往的人已經在議論紛紛,那個人已經盤坐在巨石上數日,不分晝夜。
他們這種一生都難以見到外來過客的人來說,很難理解這種超出他們理解范疇的存在。
那個人一直仰望天際,晝觀日,夜望星辰,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思索著。
而且這幾日天氣似乎也怪異離奇,時而風時而雨,他們在村落中生活了大半輩子,也未曾見到過如此怪異的氣候。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命不可違,大道不可逆,世事無常,萬物無跡,何為天,天即為上,人游而上,人爭而上,上為本性,本性不可違,何謂道,天為道,地為道,蒼生皆為道,道始道終皆為道,日為道月即為道,天洞道解,日月可換,星辰可轉,蒼生可變,萬物可造,此為道之影,天之形…”
方云的雙眼蒼茫空洞,似是望穿了虛空蒼茫,又似迷茫過客,想要抓住冥冥中的一絲線索,只是前方路又晦澀不清,被重重迷霧所擋。
這些日子,漠北的形勢,方家的情況,不斷的從月蝕之神那,傳入方云的耳邊。
方云從最初的震驚、憤怒中爆發,他的怒火肆虐西域沙漠,可是在怒火過后,就是無比的平靜,心的寧意的靜。
這是大悲后的大悟。原本迷茫的路途,被狂風吹散后,露出清晰的道途。
道由因果生,心為因果滅。人的一生都難逃潮起潮落,修真一世也免不了道生道滅,這就是修真者的悲哀,每個修真者都注定了不平凡的人生,在人生的起伏中感悟天道,在悲喜中參悟天璣。
那些歸隱山林,隱居海外的修真者,終究會被自己的道限制。
因為他們至始至終都不明白。真正的道不是避世參悟,而是身染紅塵,心悟蒼生。
修真界中的大能不只是因為他們的天資超絕,還因為他們都有一段自己因果。從紅塵中來,洗盡鉛華后歸心中道途。
霎時間,方云座下的巨石發出咔嚓的聲響,似是被上方的重物壓的崩塌,一瞬之間即化為塵埃碎片。
可是方云卻未曾動過。身體隨著落在沙地上,心中始終未從入定中清醒。
他已經入定,身隨長世,心融萬道之中。不為外物侵擾。
突然,方云猛的站起來。一手探入天際,想要攬下萬古蒼穹。可是天何其之高,任你曠世驚天,也只能望著恒遠的蒼穹興嘆。
人此一生,終歸還是在這片天之下,方云嘴里嚷嚷自語:“我即為水中魚,總以為跳上龍門,便能脫離這片水,可是卻終究難逃這片天…”
方云長嘆一聲,睜開眼睛:“既然逃不出這片天,我就讓這天也忤逆不了我的心意!”
人還是那個人,只是眼神卻已經變了,人總是需要經歷一些事情,才會改變,即便這個人參悟天地,洞悉乾坤。
方云大步踏出,一步已經出現在千里之外,那種滲人的眼神,令人心悸。
以往的他只是隨性隨心,憑著自己的喜好而定,只想著順其自然,能否離開此地,也從未放在心上。
可是,經過此次方家大劫,方云終于下定決心,有些事情,始終還要自己去努力,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結果。
死神的承若也是狗屁不如,方家損失慘重,就是因為方云太相信死神。
雖然死神讓月蝕之神給他解釋過,可是這不等于方云就能接受,人死不能復生,即便是他的親人,哪怕是方云最在乎的人,方云也不會將一個真正死掉的人復活。
因為這樣的還生,不代表真正的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方云真正在乎的幾個親人,并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
可是下一次呢,方云不敢保證是否還有下次,又或者是下次,是否會傷到自己的至親。
方云不是方外之人,也正因如此,他的修為才能高人一等,可是也因為他的修為,源自他的因果,所以他才能比任何人都更重視自己的親人。
方云的手中多出一樣東西,這東西是月蝕之神轉交給他的,是一個染血的長劍,看起來極其不凡,不過劍身有些損毀。
這是當日襲擊方家的四個天侍中的天滅的武器,上面還殘留著一絲天滅的氣息。
方云看了眼劍鋒上的血跡,這是一把沾染了方家族人的兇器,方云想也不想,便直接將長劍揉捏成一團,這把曠世神劍就這樣被方云直接毀滅。
當然了,月蝕之神之所以將這把長劍轉交給他,不是為了給他當武器,只是因為他知道方云的精神力遠超常人,可以憑著劍鋒上殘留的氣息,尋到相同或者相近氣息的人。
這也是方云的要求,既然先賢會的勢力遍布整個東土大陸,那么西域必然有他們的駐地,所以方云想要直接瓦解先賢會在西域的人馬。
如果能為此吸引先賢會的人,轉攻西域的那話,那么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就算無法達到這個目的,至少也能讓先賢會吃一次大虧。
果然,方云順著劍鋒上殘留的氣息,發現遍布在西域的三處城池,都有與劍鋒上的氣息相近的人存在。
方云又是一腳邁出,已經出現在這個北方不知名的城池中,他尋到先賢會的駐地,外圍的圍墻直接被掀飛。
此刻的方云根本就不管自己的舉動是否會被普通人看到,大搖大擺的步入院落中。
從外看去,這只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宅邸,可是方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其中一些人的實力,絕對不是普通的富裕人家可以請的起的保鏢。
開始的時候,那些人還在驚訝為什么圍墻會突然倒塌,不過對于方云的到來,那些人顯然是非常的意外。
“你什么人!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其中一人指著方云,可是他還來不及說完,方云雙指一抹,那人就再也發不出聲音。
所有人都露出慌亂之色,被殺之人可是一個九階的頂級高手,在東土大陸上都是鼎鼎有名的,絕對不是普通的角色,可是就是這樣一個高手,就被瞬間格殺,甚至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完。
每個人都驚恐的看著方云,方云瞥了眼這些圍著他的人,輕輕的搖了搖頭:“把你們的首領叫出來。”
這些人有些還是普通人,有些更是只有可憐的一兩階,高一些的三階四階,人數雖然不少,可是卻沒有一個可以入眼,方云沒興趣殺這種嘍啰。
這些人可能連自己給誰賣命都不知道,有些人可能還是這個城里招募來的普通雜兵,殺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他們也不是先賢會的人。
“你…你想做什么?”其中一個人提心吊膽的問道。
“殺人。”方云平淡的說道,臉上看不出喜怒。
“你…以為我們會怕你嗎?”
“我心情不大好,如果你們覺得生無可戀,又或者是沒有什么家人需要照顧,就上來赴死吧。”方云向前走了一步,毫不客氣的說道。
原本還鼓起勇氣面對方云,可是方云剛踏出一步,那些人就已經丟下兵器,四下逃散。
方云也沒有去攔他們,而是釋放神念,將神念覆蓋整個府邸。
突然,他的眼中爆射出一道精光,抬手一握,原本坐落在宅院中的大屋,直接被提到空中,巨型大坑出現在眼前,那些普通人已經嚇傻,何曾見過如此可怕的景象,更未見過這么可怕的存在。
巨坑下是兩個人,他們的臉上顯然還流露著疑惑與不解,看著巨坑邊緣的方云。
“什么人敢來我這里搗亂?”開口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身上流露出與方云曾經感覺到的氣息非常相似,不過他的實力并不多強,只是初入皇者之境,連半神的級別都未到達。
還有一人則是流露著狂野的氣息,雙瞳暴戾,嘴里發出野獸一樣的低吼,盯著方云的眼神,就似野獸一樣,不過他并不是人,而是一個神。
將房屋提到半空中,對于皇者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所以兩人都沒有露出多少驚恐。
“你們兩人都是先賢會的吧?”方云開口問道。
“嘿嘿…知道這里是先賢會的駐地,還敢過來搗亂,看來你不是白癡,就是有點倚仗。”那個高大的男子冷笑的說道。
“跳梁小丑。”方云搖了搖頭:“看來先賢會也知道進入西域就無法離去,所以這片沙漠上,怕是也找不出一個先賢會的高層。”
“你說什么!小子!”那個大個子大怒,顯然還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不過他在先賢會中,也的確算是小角色。
可是那種自尊心卻是無人能及,他指著方云大聲叫道:“現在跪地求饒,我給你留下一具全尸。”
方云卻是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反而將大部分的目光落在他身邊那個氣息狂野的人身上。
“你與先賢會是什么關系?”
“合作關系…”那人的嘴里不斷的發出野獸的低吼,臉色狂野如獸,不斷的用舌頭舔著上下唇。
“看來你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