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殺我,我父親會餓死的。”感受到強烈殺機的韋三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父親!
劉飛的身體凝固,手中的彎刀懸在韋三的脖子上一動不動,“父親”這個名詞,對于他來說顯得很遙遠陌生,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也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天父愛,烙鐵頭雖然把劉飛撫養大,但是,烙鐵頭更像一個嚴厲的導師,而非父親。
很小的時候,劉飛經常會站在那架廢棄機甲的舷窗下面,呆呆的看著下面路過的人,他經常會看到有一些男人牽著孩子路過,而那些孩子,無一不是歡笑著蹦蹦跳跳的路過,臉上洋溢著幸福,在那個時候,劉飛就懂得了父親的含義,父親代表著呵護,代表著關心和溫暖,代表著快樂和幸福,代表著堅強和力量…
“你放心,我不會喊。”
“好。”劉飛緩緩的放下那雪亮的彎刀,殺機瞬間消弭無形。
“能夠帶上我嗎?我父親已經沒有食物了,我不會拖累你,我會開鎖撬門,我熟悉這里的每一個地方。”韋三頓時大喜,小心翼翼道。
劉飛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示意韋三跟隨在身后,沿著墻角潛向旁邊的牢房。
整個院子除囚犯發出的鼾聲之外,靜悄悄的,顯得很安詳,不過,那種安詳之中,有似乎透著某一種詭異,讓人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月光透過鐵欄柵射進囚室,形成一個個光怪陸離的格子,透過鐵欄柵,可以看到一個高瘦的老人正卷縮在床上。
是韋重陽!
“我來打開。“
韋三不愧是韋家集有名的小偷,從嘴里吐出一根金屬絲,三兩下就把鎖具打開,倒是讓劉飛省事不少,至少,這種方法不用擔心發出聲音,驚動看守。
“韋老師,韋老師,有人來救你啦!”韋三推了一把韋重陽,輕輕的喊道。
“誰?!”韋重陽居然沒有睡著,赫然站起來,借著月光看清楚了劉飛的摸樣,“是你!”
“是我,我們走吧。”
“我是守法公民,不會越獄,而且,我只是…”
“你們的政府已經準備屠殺整個韋家集了,而你還在做一個守法公民!”劉飛不想啰嗦,直接道。
“啊…屠殺韋家集…”韋重陽和韋三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聲。
“是的,至少有二千角斗士重鐵甲騎兵已經駐扎在幾公里之外了,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明天中午就會展開屠殺!”
“二千角斗士重鐵甲騎兵…呵呵,小兄弟,你知道烏托邦共和國的軍隊建制嗎?二千角斗士重鐵甲騎兵可是我們南方五省最精銳的兵馬,他們會為了一個區區韋家集派二千角斗士重鐵甲騎兵?!”本是緊張的韋重陽臉上赫然變得輕松起來,顯然,劉飛的信息沒有絲毫說服力。
“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有兩千角斗士重鐵甲騎兵已經在幾公里外扎營,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把韋家集夷為平地。”劉飛淡淡道。
“無論怎么樣,我是不會越獄的,如果我越獄,他們反而找到了借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們既然已經調動了二千角斗士重鐵甲騎兵過來,借口已經變得微不足道了。”劉飛的聲音變得嚴厲,這個老人的執著讓他有點憤怒。
“多說無益,你們走吧,總之,我是不會走的。”韋重陽斬釘截鐵道。
“你死了就死了,韋家集就有十萬人,整個韋家集的人口超過了六十萬,你難道希望韋家集血流成河?”劉飛冷冷道。
“你說的情況不會出現,當局不可能在沒有任何借口之下發動屠殺!”
“韋老師,我也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幾天值班的警察經常會失蹤,我估計是有大事發生了。”
“清者自清,如果我逃走,反而會為韋家集帶來災難。”韋重陽一臉堅決。
“你看看這院子里面吧,我們說話的聲音并不小,卻沒有一個警察出現,你們知道他們干什么去了?”劉飛淡淡道。
“干什么去了?”韋重陽和韋三同時一愣,又異口同聲的問道。
“他們在轉移自己的親屬。”
“對對,肯定是的,晚上的時候我還聽到一個警察說要回家看看。”韋三連忙不迭的答道。
韋重陽盤坐在床上,閉上眼睛,不言不語。
“韋先生,我尊重有學問的人,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你所謂的不抵抗運動是不會成功的,獅子老虎永遠不會因為公平而放棄吃肉的權利,而且,你在扼殺人類的天性!”
“人類的天性?”韋重陽終于睜開了眼睛。
“是的,每一個人都會有一些天賦,每一人都會有一些不同,從嬰兒時期襁褓中開始就展現出了各種各樣的天性,比如,如果把嬰兒身體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有的嬰兒會響亮的啼哭,同時有力的揮舞四肢,小手亂晃小腳亂蹬;有的嬰兒只會哭泣,但身體沒有明顯動作反應;有些嬰兒的狀態變化不大,;一切如常;還有一些嬰兒非但不哭,可能還會因為這種新奇的體驗而露出愉快的微笑,在科學上,這是氣質在個體上的差異,稱為個體氣質!”這是小強光腦像劉飛強行灌輸的知識,當然,小強光腦灌輸的知識并不是為了讓劉飛去說服某某人,而是為了更清楚的了解每一個潛在的敵人。
“這…和與我有什么關系?”
“很簡單,你就是那個對外界沒有明顯反應的嬰兒,你長大后,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讓你獲得了更多的知識和地位,現在,你利用你的聲望和地位扼殺著別人的天性,讓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面對暴政選擇沉默的對抗,你忽略了他們對生命的要求和奢望,你自私的認為,你可以讓所有人像你一樣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我沒有,我從來沒有個人目的,我只是在為大家爭取權益!”韋重陽仿佛被戳到了疼處,聲色俱厲。
“你有!你所有的行為都只是為了滿足你個人的成就感,如果我們是面對一個仁慈的政府,你的不抵抗運動會自然是事半功倍,但是,我們面對是一頭吃人的豺狼,對付豺狼,只能用獵槍弓箭,而不是友善微笑!”
“我…我…”
“我沒有更多的時間耽誤,每一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如果你選擇了沉默和忍耐,如果你選擇了眼睜睜的看著族人在鐵蹄下被蹂躪被屠殺,那么,我尊重你,那是你的選擇!”
劉飛頭也不回,大步的走了出去,韋三嘀咕了一聲“我想活著”之后,也跟隨而去。
“…”韋重陽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出話來。
月光依然皎潔,劉飛和韋三大搖大擺的從空空如也的警局后門走了出去,在后面一公里之外,就是奔騰咆哮的怒江。
站在一塊巖石上,劉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濕潤的空氣,那月光下發亮的蜿蜒河流仿佛是一副美麗的畫卷,但是,這美景并沒有讓劉飛感到心情輕松。
劉飛并不喜歡當一個英雄,但是,他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數十萬人口被屠殺。
在卓爾星與成千上萬異形戰斗的時候,劉飛也沒有現在這種無力感。
如果現在駕駛著機甲去蕩平那兩千角斗士重鐵甲騎兵呢?
赫然,這個想法就像熱帶雨林的植物在大腦中瘋狂的滋長,劉飛不得不努力的克制住這個極為誘惑的想法。
劉飛很清楚,他一個人的力量無法保護整個韋家集,哪怕是他殺死了所有的重鐵甲騎兵,韋家集的居民也難逃厄運,烏托邦共和國的軍隊會像潮水一樣涌來。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每一個韋家集的居民變成戰士,讓他們自己保護自己。
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