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彪笑道:“大人,錦衣衛中一共二十幾個千戶,卑職大多都知道一些,要說最不得意的有兩個人,一個便是這位吳千戶,還有一個便是整天在鎮撫司守大門的那位色目千戶于永。b/b/吳杰并非張指揮使和牟鎮撫使的親信,所以一直受到排擠,大人要是重用他,他一定忠于大人,而且以卑職看來,我們與東廠沖突,主要是因為我們有權轄制東廠,又收了他們的稅監權,這是他們最大的財路,所以和他們發生沖突不可避免。b/b/但錦衣衛不同,錦衣衛是軍轄制度,朝廷撥銀子養著的,他們一直和東廠十分合作,是因為東廠有稅監權,財大氣粗,許給錦衣衛很大的好處。只要我們能成功地接收司禮監派遣至各地的稅監,讓他們從大人吩咐,那么要分化廠衛也不難。b/b/所以即便吳千戶忠于錦衣衛,大人也不必擔心,張指揮如果知道我們并無心為難他,或許會脫離范公公與大人交好呢”。b/b/楊凌一聽就明白了,錦衣衛和東廠的關系是用銀子粘合起來的,打一個拉一個,只要自已能成功地震住各地稅監,控制了這才財路,并且許給錦衣衛一定的好處,至少可以讓錦衣衛保持中立。b/b/楊凌欣然道:“好,明日我便請皇上下旨將吳千戶調過來,還有雞鳴驛黃老縣丞,他對我有知遇之恩。你和一清都是沖鋒陷陣的高手,處理情報、管理內政,他們卻更在行,有你們四人,我這班底才撐得起來。”b/b/正說到這兒,老管家在門口兒探了下頭,神氣古怪地道:“老爺。門外有位有位錦衣衛地大人,要求見您呢”。b/b/楊凌一怔。脫口道:“是不是一位姓錢的大人?”b/b/老管家陪笑道:“那位大人說他姓于,不過他那模樣可與咱們不同,是個色目人”。b/b/色目人!于永?剛剛還提到他,想不到他就出現了,他來做什么?楊凌狐疑地看看柳彪。柳彪也不確定于永的來意,他想了想道:“大人,這位于千戶因為是色目人。在錦衣衛中極不得意,聽說他三個女兒都是金發碧眼的異國美人,長女嫁給了王岳公公的侄孫為妻,看在王公公份上,張指揮才授了他一個有祿無權的閑職。b/b/卑職料想不會是張指揮派他前來,不過,此人只會計較蠅頭小利,雖在軍中。倒象個商賈,并無甚么才能,大人不妨探探他口風,將他隨便打發回去便是了”。b/b/楊凌點了點頭,說道:“嗯,你先去對面客廳候我。待我探明他來意再做打算”。b/b/于永冒昧登門還真是投靠楊凌來了,他在錦衣衛中一直是個有職無權的擺設,背后被人笑稱門房千戶,一直心有不甘。b/b/今日聽說楊凌要建衙開府,任內廠廠督,一番權衡盤算,他覺得如果投靠楊凌得到重用,只要內廠立住了腳,他便是有功之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果內廠敵不住東廠。倒了。有內相王岳這座靠山,起碼他也不會受到牽連。這樣一本萬利地買賣,實是機會難得。b/b/既要敬佛,當然要燒這頭一柱香,楊凌前程未卜方顯出自已的誠意,要是等人家發達了再來,只怕送上個女兒攀親戚,也只能淪為內廠地守門大檔頭,本著做買賣看準了就得舍得出血本的念頭,于千戶急不可耐地登門了。b/b/玉堂春和雪里梅兩個美人兒聽丫環說又來了客人,而且還是個金發碧眼的色目人,心下可真的慌了,老爺剛剛回家就接連見過個客人,莫非皇上又給了他甚么差事,讓他出遠門兒?b/b/這小皇帝大婚之夜不入洞房跑去放焰火批奏折,做事本來就沒有譜兒,要不他也不會欽賜了婚事,卻叫老爺陪他點燈放火,害得我們獨守空房了,可惡,皇上又抽什么瘋了?兩個小女子心中恨恨,全然忘了昨日收到誥封圣旨,心里對正德的無限感激了。b/b/于永見了楊凌,只是寒喧幾句就開門見山道出要投靠內廠,楊凌瞧了也不禁暗暗搖頭:哪有剛見面未探明對方底細、就這樣推心置腹的?他好歹在錦衣衛也混了這么多年,想不到這官場經驗比我還嫩呢,此人果然沒甚么用處。b/b/楊凌的臉色冷了下來,淡淡地道:“楊某多謝于大人地賞識,不是楊某拒大人于千里之外,實是楊某不忍誤了大人前程呀。于大人,你現在是錦衣衛里堂堂的千戶,而我這內廠,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哪有什么前途?”b/b/于永早料到自已風評不好,沒幾個人看得上自已,臉皮早鍛煉出來了,聽了毫不氣餒,正要再表一番忠心,楊凌已截口道:“于大人,內廠寒酸的很,比不得錦衣衛有官方驛站可用,我正打算收購幾個民間的車馬行來承擔搜集情報、傳遞消息的責任呢,東施效顰貽笑大方,你來投內廠哪有前途?”b/b/于永聽了一奇,隨即嗒然若喪地道:“大人不用客氣了,唉,原來楊大人也已想到這個辦法了,于某知道皇上沒有撥銀子給大人,絞盡腦汁以為出此計策,獻給大人以表誠意,如今罷了”。b/b/他垂頭喪氣地要拱手告辭,楊凌聽的奇怪,忙攔住道:“怎么?于大人也想到了開車馬行的主意?”b/b/于永搖頭嘆道:“于某知道你們讀書人瞧不起商賈,還以為未必想得出這從商入政的主意,只當自已想出地乃是一道妙棋,想不到大人已經實在慚愧”。b/b/楊凌心中一動,說道:“于大人不妨說說你的主意,你我印證一番,若是你我所見相同,只要大人真看得起楊某,楊某愿與大人共事”。b/b/于永一聽喜道:“楊大人此言當真?哈哈,那我便開誠布公了,大人方才一番搪塞,說什么開車馬行窮酸,可是怕消息傳出引起廠衛忌諱?”他喜孜孜地道:“下官對大人可是一片赤誠,大人就不必瞞我了吧?這樣一條一本萬利、自已生財的好主意,可是東廠、錦衣衛那些只知盤剝的人想不出來的。”b/b/于永眉飛色舞地道:“大人,這車馬行由民間百姓來開,不過是混個口食,要是大人來開,以內廠的權勢,通行無阻必然財源廣進。如今大明物產豐饒,缺地是什么?缺的便是運通之法。b/b/你看大明富饒之地,必定交通便利。兩京四通八達,便物阜人豐,南北運河沿岸,多少荒蕪之地建起城池?清江浦、濟寧州、臨清州、天津衛、河西務哪個不是因為河運興起?b/b/普通百姓開設車馬行,走的不遠,運力有限,又受沿途官府盤剝控制成不了大事,若是西廠來開,那又不同。比如說吧,湖南湖北盛產白鉛,一擔二兩銀子,運到廣東每擔可得六兩銀子,這便翻了三倍,再由當地允商口岸運至海外,每擔白鉛可煉取白銀十八兩,翻了九倍,把煉剩下的白鉛再運回廣東,每擔還可得白銀六兩,這樣一算,一擔白鉛走上圈兒,就是凈賺八兩銀子,以內廠的能力一趟販運何止千擔萬擔?那是多少銀子?如果以內廠的能力能請來海外提煉師傅,自已提煉的話那利潤還要翻幾番”b/b/于永說的唾沫橫飛,楊凌聽的目瞪口呆,于永只道自已說中他心事,不禁得意笑道:“這只是一件,我們還可以輸糧草于邊塞,治鹽巴于淮揚,販布匹于吳越,運茶葉于川蜀,銷瓷器于江淮,南往北往,車車不空,車馬所至那可就是一條流動的銀河啊。b/b/再說開設車馬行,運貨運客,他們路上要吃要喝要睡覺吧?那酒樓客棧能不需要么?我們自可自已在沿途建設,免得肥水落了外人田地。他們路上要找女人要賭錢吧?那么青樓賭館我們也別放過,這些東西酒色財氣全都有了,要收集什么樣地消息情報弄不到手?哈哈哈哈大人妙計呀,于某想地可與你心思相同么?”b/b/楊凌抹了一把滿臉的唾沫星子,吃吃艾艾地道:“呃我正是這么想地,想不到英雄所見略同,于兄真是真是天生商才呀!”b/b/于永素不以商賈為恥,得他贊美心中喜悅不禁,不由笑道:“那是自然,下官出身馮※#8226;依貢※#8226;富爾斯泰伯格伯爵家族,聽我祖母說我家祖上都是經商的天才!”b/b/楊凌一把握住他手,喜道:“本官明日便進宮,定要求得皇上將你調入內廠,吾得那個那個馮※#8226;依貢※#8226;于永大人,真乃內廠之幸也!”b/b/…0120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