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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做媒

熊貓書庫    云的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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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云事后盡管補了將近12個小時的睡眠,臉色依舊極差,每日被顧戀云重點照顧的下巴、腮角長出了短短的青黑胡須,襯著有些凌亂的頭發,顯得特別的憔悴、潦倒;雙眼里布滿血絲,嘴唇有些干裂,貌似得了一場大病。

  這天上午10點多鐘的樣子,一副病態的歐陽云和劉哲良各坐著一輛黃包車正從陳翰林家所在的胡同里出來,顧戀云駕著汽車堵在了黃包車面前。

  乍看見歐陽云的面容,顧戀云大吃一驚,暗忖自己離開才四天,怎么憔悴成這樣?男人還真是不會照顧自己,將歐陽云拉進車里,很自然的伸手放到他的額上,關切的問:“病了?”

  女人的手溫潤而柔軟,肉肉的暖暖的,帶著一絲香氣,歐陽云疲憊的心里一下子如同注進了一汪溫泉,暖暖的很幸福的感覺。他笑笑說:“沒有,就是熬夜了而已。”

  “什么事需要熬夜?我一不在身邊,你就忙起來了?”

  歐陽云笑笑沒有回答,這事說不得的,掌上電腦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就是一顆原子彈啊,弄得不好,就會炸得這個世界當前秩序全無,這件東西,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顧戀云等劉哲良上了車,啟動車子,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

  好消息是熊斌和宋哲元終于達成了共識,后者體會到了最高當局的“用心良苦”,決定要和國民政府站在同一戰線上;前者答應了后者的一系列要求,要編制給編制,要槍給槍,要餉給餉…顧戀云在熊斌面前替學兵團說了點好話,結果,學兵團獲得了獨立旅的編制。

  獨立旅,名義上還是旅,但人員配置就相當于一個丙級師了,歐陽云大喜,忍不住用力在女人肩頭拍了一下說:“真的嗎?太謝謝了。”

  顧戀云笑了,說:“別開空頭支票,怎么謝我吧?”

  歐陽云眨了眨眼睛,看著女人那吹彈欲破的臉,張開雙手做擁抱狀,笑道:“親一個?”

  他這舉動若是放在如今,大街上很平常的一景;但是放在二三十年代的北平,可就相當的驚世駭俗了,好在旁觀者只有一個劉哲良。

  后座的劉哲良聽得張大了嘴巴,暗說咱團座就是強啊!然后又想了,如果他們真的在面前親嘴,那,那我如何是好呢?是看還是不看呢?一時臉上急得通紅——

  標準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啊!

  顧戀云臉上一紅,嗔道:“滾!”不過,就在劉哲良以為她一定很生氣的時候,她側過了臉頰!

  劉哲良固然是驚得嘴巴再也合不攏了,歐陽云看著那白里透紅的臉蛋,上面分明寫著“你來啊”三個大字,立刻吃不消了,一時反而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是該大起膽子狠命一親呢,還是趕快轉移這個曖昧的話題。

  顧戀云卻是吃準了他的反應,嗔了他一眼,咯咯的嬌笑起來。如果不是知道對方才二十一歲,她幾乎要懷疑這個家伙是不是傳說中的銀樣蠟槍頭了。

  由于有這么一個插曲活躍氣氛,加上學兵團晉升為獨立旅這事確實可喜,一路上,三人的心情都相當不錯。只是臨近鬼宅的時候,歐陽云皺起了眉頭、苦起了臉,都想落荒而逃了。

  還是白流蘇做主人的時候,鬼宅鬼名遠揚,行人晚上走路都不敢從門前路過。不過自從歐陽云入住以后,宅子里雖然多了三座墳塋,陽氣卻漸漸的濃厚起來,四周的鄰居們驚訝的發現,鬼宅里最近竟然傳出來歡聲笑語。有心人打聽一番,得知歐陽云乃是殺得小鬼子慘案連連的“抗日雙雄”之一,又是個長官,這才恍然大悟——天橋的郭半仙不是說了嘛?“雄”者,陽剛十足,天生克鬼,克女鬼尤甚;槍也是一件陽剛之器,故此,鬼宅里的陰戾之氣漸消,陽氣日盛。

  在老大爺、老太太們眼里,鬼宅的新主人歐陽長官年紀輕輕,相貌俊朗,雖然不甚出門,但路上遇到街坊鄰居,總是面帶微笑,點頭招呼,一點也不像個當兵的,倒似自己的子侄般可親。

  老人們在北平住得久了,當兵的見得海了去,這樣的軍官卻是第一次見,先是好奇,不免多看上兩眼,發現年輕軍官并不惱,甚至還微笑著點頭,膽子漸漸大了,有些半職業性的媒婆們腦袋就開始活泛起來,打聽出歐陽長官還沒成親,不少人就開始張羅上了:長官,某家小女人長得俊,又知書達理,現在某某中學讀書呢,您要不要見見,喏,這是她的小照。其中有一個姓趙的老媒婆,更是樂此不疲,每次歐陽云出門,她總能逮到機會,而且做媒的人選次次不一樣,也許在她看來,是不信整個北平城找不到與歐陽長官相匹配的姑娘吧?她尖牙利嘴的,又是個老人,歐陽云不敢接招,自然每每都是落荒而逃。

  歐陽云出門,開始是二人行,同伴只有顧戀云;劉哲良加入進來以后成了三人行,而聲勢最大的時候,楚天歌、陳師昌、黎兵加上偵察排的學兵,一行不下于二十人。

  學兵們思想單純,官兵觀念也重,自家長官面臨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是一件頗為滑稽的事情,咱們團座什么人哪?單槍匹馬也敢殺得小鬼子鬼哭狼嚎的主,只是對于這些老太太,這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的——哎,團座不是說了嗎,咱們是老百姓的水米養活的,是子弟兵,子弟兵嘛自然得有子弟兵的樣子,御外侮、除內賊,就是為了不讓自己的父老鄉親面對小鬼子的屠刀才存在的——笑是不敢明面上笑的,除了楚天歌那個沒心沒肺的,不過,在肚子里偷著樂總成吧?

  顧戀云沒這么多顧忌,她的男子裝扮偽裝得極好,雖然在老太太們眼里,這個小軍官俊俏得有點過分,貌似比自己介紹的大姑娘還要俊上幾分,可是面對人家腰桿上的槍,沒人敢拿她說事——這個小軍官不知道什么身份,貌似歐陽長官也怕她三分,可不是嗎?這時正在歐陽長官耳邊嘀咕著什么呢。

  顧戀云這話明顯的藏著壞笑:沒想到你還挺受老太太們歡迎的,當真是老少咸宜啊!

  當著老太太們的面,歐陽云不好發作,頂多也就是瞪她一眼而已,面上還得盡可能溫煦的笑著,倒好象真的老少咸宜似的,這自然引得女人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

  趙老太太自從接下城南商家的囑托,在鬼宅門口堵了幾天了,今天可逮到歐陽長官出門了,自然不會放過。歐陽云這才剛剛下車,她就迎了上來,先是關心一下他的身體:“歐陽團長,臉色怎么這么差啊?要保重身體哦!”然后才轉入正題,拿出個紅綢包,里面是商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她咧著嘴笑著說:“歐陽團長,這個商家姑娘可真是不錯,人長得漂亮不說,還是個大學生,父親開了幾家錢莊,手上有花不掉的銀錢,你要娶了她,保管吃穿不愁、一輩子享福!”

  顧戀云立刻樂了,伸手去皆紅綢包,嘴上說:“真的嗎?好事啊!”

  歐陽云現在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風俗,知道接過人家生辰八字意味著什么,立刻把顧戀云的手給抓住了,對趙老太太說:“真謝謝您啦,昨天收到家里的信,父親在老家給說了一個,嗯!”他的目光轉到身后劉哲良的臉上,見這小子正憋著笑呢,笑著一指他說:“我們這位兄弟還沒訂親,要不,您老人家給他們撮合一下?”

  劉哲良立刻嚇得一蹦三丈高,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不行不行,團座,您可別拿老實人開心!”

  歐陽云確實沒欺負老實人的習慣,目光落在了顧戀云臉上,見她想溜,一把拽住了,對趙老太太說:“那他吧,”左手很自然的在她臉上擰了一把,又說:“看這小臉蛋水靈的,保準商家小姐喜歡。”

  顧戀云臉紅了,不為他亂點鴛鴦譜,只為剛才那一擰,低聲嗔道:“你作死啊!”

  歐陽云低頭湊她耳邊,輕聲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滾!”

  趙老太太不傻,見他這般推脫,知道沒戲了,難免失望,又看他兩個男人打情罵俏的,不由眼睛犯了直,暗說乖乖,我怎么沒想到呢,這歐陽長官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感情是喜歡這調調哪!老人家心地不錯,覺得自己該開導開導他,嘆息一聲說:“歐陽團長,這婚姻豈能兒戲,你看不中就說一聲嘛,這樣推來推去的,又不是買賣貨物,”又說:“不過我總覺得,這男人嘛,還是應該找個女人生幾個孩子,這才像是過日子的…”

  歐陽云聽到這里,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立刻松開顧戀云。他朝旁邊看了看,見圍了一大圈子人呢,一個個眼睛瞪得銅鈴似的,顯然是茶館里看戲看出癮來了,正把這鬼宅門口當作茶館呢,他面色一正,大聲說:“身為軍人,正值國家多事之秋,外患不除、內亂不平,何以家為?!諸位父老鄉親,承蒙厚愛,歐陽不勝感激,但是以后這種事再也不要提了——哲良,你傻站著干嘛呢?回了!”

  趙老太太失望而歸,看戲的掃興而散,顧戀云緊走幾步,湊到歐陽云耳邊問:“你剛才那段真的假的?外患不除、內亂不平,真的就不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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